凌淵府的地牢不像王宮的暗牢那般陰森可怕,但也是潮溼無比。一個僕人領着烈橙俊循着兩側擺有燭臺的石廊走過,迴盪在耳邊的腳步聲一下下地敲擊在髒上,讓人聽起來不至於到毛骨悚然的程度,可還是覺得有點心驚肉跳。
這還是他頭一次來凌淵府的地牢,烈橙俊卻是知道,雪默是極少啓用這裡的。每次關押進來的人,必然是因爲需要調查的事情極爲緊急或嚴重。來之前對於這裡的事他也略知一二,說是地牢,其實不過只是地下的一處大殿,裡面隔出了不少的房間,都是巫師親自下的禁制,一旦被關進去就難以逃脫。
不消多時,烈橙俊便已走至石廊盡頭,一道高大的石門立在眼前。表面雖然不是坑坑窪窪的,卻是十分粗糙,通體沒有任何的修飾,像是隨意找來的一塊巨大石板放在了這兒。即便如此,可烈橙俊還是能感覺得到,那石門上散發着的濃厚的靈力。
烈橙俊眼神微凝。這石門,不簡單。
其實想想便知,雪默要關押人的地方,又豈會隨便地這樣放着不管不問?
他們剛剛站定,那石門開始輕輕顫動。隨着一聲轟響,那看似極重的石門已緩緩上升,到最頂端卡在了那兒。領路的僕人側過身子彎腰作了個請的姿勢,得到烈橙俊的點頭示意後,率先向裡走去。等二人邁進了石門,烈橙俊便聽到身後的石門重重又落下。
一道石門隔着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這石門裡處處都瀰漫着腐爛的氣味,越往裡走,血腥味就越濃。也沒聽到什麼聲響,想是裡面關押的人並不多。那僕
人不經意地瞟了眼烈橙俊的臉色,見後者神色依舊,未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心下暗暗有些驚訝。
這地牢不常進人,但死在這裡的也是數不清的。他是這裡的管事之一,自然是習慣了這裡久久不散的血腥氣,聽慣了哀嚎聲,更看慣了各種各樣臨死的慘相。可是今天巫師大人要他領來的此人,雖然是大皇子,但實質上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頭一次來到這麼血氣濃重的地方竟然不見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管事再次深深地看了烈橙俊一眼,墨色的眸子裡一片平靜,不見任何情緒波動。也不知是真的不怕還是藏的太深。不管怎樣,他還是在心裡讚歎着,不愧是未來的王,小小年紀便有這番氣魄。
地牢裡一個守衛都不見,看來雪默對於自己設下的禁制很有信心。許許多多個小房間將大殿分割成不規律的幾片,縱橫交錯的小路看得讓人頭暈。
烈橙俊目不斜視,也不想去“參觀”,心裡想着事情,腳下不緊不慢地跟在管事身後。那管事也一言不發,只是低着頭向目的地走去,未有絲毫解說的意思。雪默原本交代他,若是大皇子問起關於地牢的事情,務必一一如實回答。當時他還有些緊張,不明白大人有何深意。但此時見烈橙俊根本就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稍稍有些安定。烈橙俊掃了一眼走在前面領路的管事,見他緊繃着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眸底閃過一絲笑意。
雪默的忠心,父王知曉,他也心知肚明。所以有些事情,無須多問。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達了地
方,管事停下腳步,回身垂首小聲道:“皇子,人就關在這兒。”
烈橙俊示意他把房門打開,後者將腰間拴着的一串木牌拿下,將其中一個對準鎖眼,很快一陣青光過後,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烈橙俊制止了要同他一起進去的管事,輕輕搖頭道:“我自己進去。你在門口等着罷。”說着,也不管他是否同意,搶先走入房間。身後的房門又再次合上,顯然那管事還是壓下了心裡的擔憂,依命守在門外。
室內的光線並不是很暗,就算是再封閉的牢房也會有通風口。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一個蜷縮在牆角奄奄一息的人,他的四肢被粗大的鐵鏈鎖着,上面血跡斑斑。他一身黑衣,但顯然是受了刑的,衣袍被鞭笞得殘破不堪。似是感到有人來了,他無力地擡起頭。一頭長髮蓬頭蓋面,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那一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
“我是不會說的。”他的聲音極爲虛弱,口氣裡還是飽含着堅定。任來人漸漸走近他,眼睛裡流露出譏誚。
烈橙俊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你以爲,你不說本皇子就什麼都查不出了?”
那話語裡有說不出的蔑視與傲意。黑衣人胸口一滯,想想此刻的處境,那股不自在也煙消雲散。都這時候了,他不指望雪域的人能對他客氣。房間裡的氣氛又凝固了,烈橙俊只是高傲地看着他,黑衣人也保持着沉默。言多必失,他是清楚的。更何況,他們就是想讓他開口。
“我知道你的身份。”烈橙俊突然開口說道,滿意地從黑衣人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