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中翻騰着厚重的烏雲,很快太陽被吞噬的無影無蹤。望着涌動的烏雲,我的心情也陰沉沉的。
樂安關閉城門,只准進不許出。城門守卒來報,昨夜,郡太守與郡中多名官員攜家眷出城,說是怕多日閉城,生活不便,欲在城外安置家眷。自出城後,他們至今未歸。
哦,這倒是個好消息,我心中輕鬆了一些,這正是我要的結果,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既然你們出了城,想再回來就得問問我答不答應了。下一步,我必須搶先到達李明、劉布處,堵住他們,讓這些官員別想取回來往的書信證據。
想到這,我果斷的宣佈:“命令,郡守不在時,由國子尼代理郡事。張郃將軍,把物資全部移交翼德看管,鐵甲師立即開拔。子尼,你派幾個家人給軍隊帶路,頒發佈告,宣佈全郡進入軍事管制,自佈告頒發日起,不得有百人以上聚集,凡在三日內解散家丁,迴歸鄉里的居民,不問來歷,不問緣由,一律由各縣各鄉安排務農。”
“子泰”我轉過身來特意叮囑道:“我軍只是短途奔襲,料無大事,子尼新近主事,你在此幫他制定政策,編組各鄉各縣鄉民警衛隊,實行軍管。彥方,你先在樂安待一會,等樂安各縣建立鄉警與軍事巡回法庭後,再到廣繞城上任,那裡現在有子正管理,暫時不會有大事。”
王烈、田疇、國淵領命,張飛尚躍躍欲試,我期待的看着他,安慰的說:“翼德,我走後樂安防衛交給你了,兄長我要看看你能否獨當一面。凡事多與部下商量,少用暴力。”
張飛聞言大喜,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的大吼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守好樂安。”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子泰,廣繞軍民尚等這批農具,工匠,來安排生產,若有空餘兵力,你派人護送他們到廣繞。”我最後交待道。
田疇慨然回答:“主公放心,主公大軍在外,不會有人敢攻擊樂安的。我把樂安原有士卒整編完後,就派人護送他們去廣繞。不過,子尼在此主事,我們是否也留下部分工匠,器物。”
我考慮了一下,用一幅無限嚮往的表情看着衆人。
仔細的描述道:“子泰,樂安一面靠近黃河,雨水豐富,從防禦上來說,黃河天險阻擋敵兵騷擾。黃河那邊有陳羣的碣石防禦圈,敵軍想從黃河來騷擾很難。”
看着大家贊同的表情,接着勾畫着遠景:“另一面靠近大海,但黃河泥沙的衝擊下,卻沒有深水港口。它的西南方,齊國郡擋住了泰山賊寇。東南方、北海郡擋住了外敵。如此一個理想的戰略大後方,真該種糧。它沒有了大港口,發展不出大商業。你如果打算留下些人手,那麼留下建設水利的工匠,在樂安修建水網,種樹種糧,讓樂安成爲我們的糧食基地。”
看着一部分人陶醉的神情,另一部分人懷疑的表情,我又想起一個問題。
田疇善意的提醒我:“稅收上是否給些優惠?”
正和我意,我微笑着點點頭。
“至於農具嗎——通知商人,樂安需要大量鐵製先進農具,他們來此做買賣稅收八折,告訴樂安鄉民,一個月內購買農具,政府補償一部分錢,這補償政策一個月後取消。”我用徵詢的目光看着大夥說。
看到並無疑義,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繼續說:“樂安府庫被我搬運一空,官府也拿不出多少錢,購買農具需補償多少錢,子泰,你根據稅收而定,儘量別讓政府再額外出錢。”
王烈田疇國淵欣欣然的點頭答應:“主公,還有什麼吩咐嗎?”
“哦,暫時就這些。”我晃了晃腦袋,想不起還有其他事了。
我看着羣情激昂的衆人,心中釋然,心情也晴朗起來,面對即將來臨的風暴,只要衆人一心,一定能雨過天晴。
於是情緒高漲的大聲吩咐張郃:“俊義,軍隊集合好了,我們就出發。”
隨着樂安城門打開,3000鐵甲軍還有1000名隨軍民壯像滾滾江水涌出了樂安城。目標:當地最大地主劉布。
從最強大的敵人下手,使用鐵腕手段將他們擊潰,餘者就會恐懼,不敢舉兵想抗,這是殺戮最少的做法。樂安,我以後還要靠它種植的糧食養活軍隊,人殺光了,誰來給我種地。
一路上,遇上我們這支氣勢洶洶的隊伍,行路者皆避居路邊。在那躲避在路邊的隊伍裡,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太守的車馬。好,我正是需要這種效果,現在他前行去劉布處不能,後退去樂安是等死,勾結盜匪,罪名不小,天高地闊,逃命去吧。
我們一路暢通無阻,惡狠狠的撲向劉布的土寨。是時,盜賊紛起,各地豪強均結寨聚集家丁自保,劉布的小寨就是其中一個。
站在寨下,我不禁感嘆豪強們的勢力強大。這哪裡是個小寨,分明是個小城。
堅固的城牆用整齊的石塊砌成,整個寨子估計能住下兩萬到三萬人,其前後各開有兩個大門,大門用一根根從中一刨兩半的巨木釘在一起,組成厚實的大木門。看着那粗大的門軸,我惡意的想,這一定是我們出雲鋼所做的。這種粗重的大木門,只有出雲城所產的鋼鐵,才能支撐起來運轉自如,別的鋼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形。出雲城鋼材出口正在管制,這門軸一定花了他不少的錢。
在我發呆的時間裡,張郃已經命令步卒下車列隊,由於是攻城戰,1000名重裝鐵甲步兵被列在陣前,兩千名步兵脫去了重鎧,拿起弓箭準備作戰。運送步兵的馬車已被排列在陣兩側,護衛兩翼。
正午剛過,500名全副武裝的重鎧槍兵開始舉槍。這些重鎧槍兵都身着板式甲,這種板式甲,歷史上在中國從沒大規模用於戰場。
板式甲是整張鐵板,由衝壓機依據胸部的輪廓一次性衝壓做成,它護住了胸腹。板式胸甲下是腰裙,用牛皮外綴魚鱗般的鐵片做成。腿部,臂部也是板式硬鎧。
放下面部的面甲,士兵們站立在陽光下,彷彿一個活動的鐵甲機器,列隊起來,象是銅牆鐵壁,不經意之間,散發着金屬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在這陰悶的夏日,更讓人感覺到地獄的陰風。
槍兵陣後,是250名半甲的戰斧兵、250名朴刀兵。這些半甲士兵身穿的鎧甲與槍兵大致相同,但由於他們需要揮擊巨斧,長刀,又在全副重裝的槍兵保護下,故此他們的胸甲下沒有腰裙,關節處不像槍兵一樣有連接不斷的甲片保護,也沒有面甲,所以稱爲半甲。
而朴刀是在宋代出現的兵器,大刀上接一短把,比三國時剛出現的偃月刀刀把短,但比手刀,環刀長。它配合戰斧,在槍兵後方負責格鬥。這種半長不長的刀,讓重鎧士兵揮擊起來格外方便。
破陣時,槍兵負責衝撞,斧兵破開對方陣型,朴刀兵負責格鬥,三層混合進攻,破陣時真可算得上是有進無退。
城牆上的家丁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們列陣,閃亮的鐵甲,槍尖上晃動的寒光,讓他們失去了出寨與我們對陣相搏的勇氣。再加上對城牆的信心,他們更不會輕易出城。
一陣軍號響過,一小隊弓兵手持五色的標尺箭出陣,開始射出五色箭只,標定標尺,這番情景清楚的表明我們不打算與敵人談判,進攻準備開始了。
“傳令,500弓兵與500民壯到後門,用馬車堵死後門,葉天,你領100侍從,在後門主持防守,不許放走一人。” 我威嚴的發出號令。
“步兵上前,擺出威脅姿態,掩護葉天的行動。”我堅決的傳令。
步兵聞令,驚天動地的發出一聲大吼:“雄(熊)”,豎立的長槍整齊的放平,尉官們在陣前橫向奔跑,一個個檢查士兵們挺立的長槍,邊跑邊喊:“有進無退”。
士兵們用如雷般的吼聲羣相應和:“有進無退!”
槍兵身後,斧兵刀兵用武器敲擊着自己的臂盾,“鐺鐺鐺、鐺鐺鐺”,他們從嗓中沉悶的吼出:“雄(熊)”,爲這威武的軍勢加上了一個註腳。
鼓聲響起,車陣開始移動,右側車陣隨葉天快速移動,自敵寨側方掠過。左側車陣,三輛大車成品字形緩緩向中軍移動。正中的指揮觀察車慢慢升起了高臺,三名觀察兵,一名司號,一名揮旗用旗語向下方領軍將領傳達軍情,一名指揮後方的兩輛鼓車。
寨牆上的守兵看到我們這樣,不知所措。葉天的500弓兵一看就不是攻城的主力,可葉天環城而走,讓他們不知該如何提防。一陣慌亂之後,寨牆上一支軍旗開始隨着葉天移動,看來,他們是想提防葉天偷襲。
在如此威嚴的軍勢下,對方敢分兵提防葉天,看來領軍之人很有膽識啊,看得出我們攻城器械不多,對這石頭城造成不了威脅。如此人物,怎麼爲豪強所用,我氣惱的想。
“傳令,重裝甲兵上前20步,在敵軍射程外擺出進攻姿態。”我舉起千里眼,仔細觀察着敵軍動態後,慎重的發出命令。
張郃聞令威猛的大喊:“有我無敵”。
重裝甲兵豎起長槍,以踮步上前,用讓人聞風喪膽的聲音應合道:“有我無敵”。斧兵朴刀兵隨後,敲擊着盾牌,氣勢洶洶的逼近寨牆。
寨牆上,旗腳閃現,稍作停頓後,迅速消失在視野中。哦,還騙不過去。
“傳令,陣型從中裂開,弩兵上前,壓制射擊。”我敏捷的大聲傳令。
軍號再響,鐵甲陣勢向兩邊裂開,1000弩兵手持踏弩走到陣前,隨着一聲號令,整齊的坐在地上。這種踏弩弓力強勁,張開這樣的弓弦時要坐在地上,兩腳踏弓臂,兩手拉弓弦,用全身之力張弓,這種弓箭可射到500步(400米)的距離,有效射程在300米左右,力可穿甲。
“上弦,標尺三”,號令傳下,一陣撕心裂肺的咯吱吱聲音傳來,弓弦拉開,箭安放在滑槽中。這種隨身攜帶的踏弩不可能做得太大,滑槽只有一個,安放一隻箭。
我與張郃堅定的對望了一下,張郃緩緩的舉起了長槍,等手臂舉到最高點後,他用力一揮:“射”。隨着“崩”的一聲弓弦響,一千隻羽箭雨點般的灑落在寨牆上,戰場上寂靜無聲,我似乎聽見箭落地時發出的噼啪聲、穿透甲冑的金屬音、鑽入人體時的悶響。隨箭而起的是一片慘呼聲,哀叫聲,四處躲避的奔逃聲。
我舉起千里眼觀察寨牆上的情景,一隻射到寨牆石板上的箭穿石而入,箭尾發出一陣陣顫音。一名中箭的家丁出現在視野中,那長箭半截穿入他胸膛,這名家丁手下意識的撓着箭桿,踉踉蹌蹌撲倒在寨牆上,無力控制身體,從寨牆上摔了下來,屍體落地發出一聲悶響,揚起了一片土塵。
“傳令,擡高射角仰射,讓箭只從他們頭頂落下,5輪速射,準備”,我放下望遠鏡,惡狠狠的傳令道。
“標尺七,五輪速射,準備,放”。
“標尺七,四輪速射,準備,放”。
一排排箭放了出去,寨牆上鬼哭狼嚎響成一片,等五輪箭放完,寨牆上毫無動靜,看來他們都已經躲了起來,那支走了的軍旗還不見蹤影,難道真要我攻城。
漢代等級制度森嚴,只有諸侯國可以建城,諸侯的城牆多高都有規定。這個小的堡寨雖然沒有超過侯爵城不得高於4米的規定,也沒有護城河,但3米高的城牆全用石塊建造,即使是真正的侯爺也沒有這麼奢侈。建這樣一個堡寨至少需要三年,看來劉布手下有聰明人啊。
“命令,槍兵掩護斧兵上前,敵人若是攻擊,立即撤回。敵人不動就直撲寨門,用斧砍擊,爭取破門。”我怒不可竭的下令,“弓兵,壓制射擊,5輪急射”。
軍號聲雄壯激昂的響起,軍鼓則寂靜無聲,大地上充滿着鐵甲兵移動時發出的嘩嘩的甲葉聲,在弓弦崩崩聲的伴奏下,甲兵撲到了大門口。壯碩的斧兵輪起戰斧,瘋狂的砍擊大門。
“起鼓”,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掩護的斧兵的砍擊聲,軍號吹響了嘹亮的衝擊號聲,那時一連串模仿馬蹄聲的顫音,5音一節,讓人熱血沸騰。
寨牆上旗幟亂搖,一陣慌亂過後,軍旗穩定下來,看來經過最初的驚恐之後,寨牆上的人已穩定了軍心。
“覆蓋射擊,十輪速射”,我大聲冷靜的傳令。
隨着我的命令,一輪輪箭傾灑在寨牆上,舉起望遠鏡觀察,斧兵們的行動很不順利,那巨大的半截原木很難砍伐,沒有盾牌掩護,一旦敵軍傾瀉滾木雷石,我的鐵甲軍難免傷亡,我憂心忡忡的想着。
“傳令,鐵甲軍撤退。”,我猶豫再三,心不感情不願的下達了這個命令。
“主公,我軍在外,利在速勝。樂安民情滔滔,今日若不能攻下此城,恐怕明日會有變故。敵軍已經膽寒,讓斧兵繼續攻吧。”張郃急忙拉着我的手,焦急的勸阻道。
“如此小寨,若以我軍一人性命換取,我也不願。命令鐵甲軍退後,我們再計議攻城之術。”我若有所思的搖頭制止了張郃的繼續勸解。
軍號響起,在弓兵的壓制射擊中,鐵甲軍整齊的撤了下來。寨牆上響起了一片鬨笑。隱隱中,一隻旗腳從遠處出現,看來雖然我軍“狼狽的”撤了下來,但寨牆上的最高指揮還是召回了這支軍隊。
“傳令,根據軍事管理條例,禁止百人以上聚集,寨內人員必須在3株香的時間裡打開寨門,承諾解散鄉勇,接受我軍管理,向我軍投降,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我咄咄逼人的下達了最後通牒。
張郃疑惑的問:“主公,我軍攜帶攻城器械不多,對此小城束手無策,主公又不願意犧牲士卒,擺出強硬姿態刺激他們,是否合適?”
我胸有成竹的回覆:“無妨,我已有了破城之計,在這三株香的時間裡,傳令民壯,一人去挖兩袋土,等我的號令。”
我舉起望遠鏡觀察着寨牆,這石頭砌成的大寨真是個好東東,此地裡樂安城不遠,騎兵速馳半日即到,作爲樂安的衛城蠻合適。
一個建設好的城,能省我多少人力物力,我默默盤算着此戰的花費,20幾輪箭,每隻羽箭值40銅錢,我已經射出了2萬隻箭,花費了我80萬銅錢,合八千銀幣,這樣一個城大約值16萬銀幣,周圍的土地,俘虜的農夫也值這個數,看來再射十個20輪箭,這仗打的也值了。
我軍的箭只分爲三類,成本最低的是現在射的羽箭,尾翼用羽毛製成,最初這種羽毛選用雕羽、雁羽,這種羽毛成本較爲昂貴,經過再三衡量,最終選擇了雞翅膀上的羽毛。
雖然這種羽毛不是盡如人意,但爲了保證它的尾翼平衡,我們把尾翼設計成三棱尾翼,這種尾翼比通用的兩棱尾翼穩定性更好,但卻有個缺點,比兩棱尾翼不變運輸保存。
其後,爲了便於運輸保存,羽箭被設計成三段結構——三棱流線型箭頭、圓形箭桿、三棱尾翼,這三個部分分別保管運輸,等到戰前,再由隨軍後勤人員組裝成完整的箭只。等弓兵射完隨身攜帶的箭只後,再到後勤部門領取補充。
這種三段式設計還有一個好處,戰場上射出的箭可以回收,在由後勤部門整理,把損壞的部分去除,用新部件替代,重新組裝成完好的箭。這樣一來,大大降低了我軍作戰成本。
至於另外兩種箭只,一種是雞身上較大的尾羽做成的鵰翎箭(主要分配給將領和軍中神射手);最後一種是牀弩上使用的鐵製尾翼長箭——狼牙箭。狼牙箭長度在150釐米左右,是我軍城池防守的利器,但從現在的戰事來看,今後有必要在機動部隊中,也配置這種大型殺人武器。
剛剛撤退的我軍,才撤下陣居然就發出最後通牒,聽到我軍士卒大聲宣佈出的最後通牒,寨牆上傳出了一陣譏諷的鬨笑。
我冷冷的笑着,誰勝誰負還沒定呢,在我連番的壓制攻擊下,他們還能笑得出來,真是些天生樂觀的人。
那鬨笑忽然之間消失,彷彿有人卡住了他們脖子。寨牆上,那隻返回來的軍旗還沒有離開,不過現在他走不走毫無意義了。堡寨後方傳來軍號聲,葉天已經帶人成功的阻塞了後門。好,我要開始關門打狗了。
“傳令,撤回後門500民壯,讓葉天在後門加緊防守,寨牆不高,要他注意防止敵人翻牆而過突襲他。還有,返回的民壯全部隨身帶兩袋土。”我眼睛沒有離開望遠鏡,仔細觀察着寨牆,大聲提醒道。
起風了,風從我身後颳起,吹的軍旗獵獵作響,大風颳過春季乾旱的土地,揚起了一片灰塵。等着風初起時地揚塵漸漸過去,我們的士兵從塵土中顯露出來,他們個個筆直的站立在煙塵中,蒙上灰土的甲葉已經顯得有些灰暗。
“傳令,最後時間一到,派一個人上前,詢問對方是否投降。”我斬釘截鐵的命令道。
張郃懷疑的問:“三株香的時間哪有這麼快,主公燒的是什麼香?”
我耐心的向張郃解釋說:“如今敵軍被我們圍困在寨中,或攻或守皆由我們,我說時間到了,就是時間到了,何必那麼認真。”
身後,發散的民壯逐漸回來,這個步兵師是個整編師,3000多戰鬥人員,一千多名負責後勤的隨軍民壯。
但這些民壯都有軍籍,不是受過簡單的訓練等待進入作戰部隊的準士兵,就是各項訓練淘汰下了的士卒,雖然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拿起弓來都會射箭。在嚴格的軍事條令約束下,他們比一般的民壯有紀律,行動迅速。
幾名士兵上前喊話,寨牆上這次再沒有傳出鬨笑。隨着號令,寨牆邊冒出了無數的弓兵,一排排箭尖閃動着寒光,在牆邊忽隱忽現。隨即,一個個巨大的盾牌也出現在牆邊,林立的盾牌把弓兵掩護起來。牆頭上到處是亂紛紛跑動的人頭,看來是搬運木石,準備誓死抵抗。
“傳令,鐵甲槍兵上前佯攻,測算出對方弓弩射程。”我揮手斷然發令道。
鐵甲槍兵聞令,發出一聲大叫:“雄(熊)”。那聲音從面甲中鑽出,顯得甕聲甕氣,又顯得殺氣騰騰。
“前進”,負責指揮的尉官發令。隨着號令,槍兵豎起長槍,邁步上前。他們每走一步便一頓,用長槍頓地大呼:“雄(熊)”。再走一步,又一頓,大呼:“雄(熊)”。如此步步上前,步步逼近寨牆。
寨牆上毫無動靜,看來誘惑還不夠,“命令,弓兵踏步上前,準備壓制射擊。”
“風”,長弓兵聞令大呼,隨即開始原地踏步,當然,也不能說是完全原地踏步,他們也在利用踏步,緩緩的向陣前移動。不過,以他們的速度,等移動到陣前,恐怕要到下個月了。
還不夠,“命令,斧兵開始踏步”。
戰斧兵聽到命令,怒吼道:“破”,跟着槍兵的節奏,他們也開始用斧柄頓擊地面,“破”,他們大吼着。
“弩兵,45度角,準備5輪壓制射擊。”,我再次施加着壓力。當弩兵坐下張弓時,寨牆上的士兵再也耐不住寂寞了,第一輪箭匆匆忙忙的射出,牆邊上的士兵慌亂的退下,尋找躲避箭雨的機會。
第二輪箭也稀稀疏疏的射了出來。從射箭的方向看,有些弓兵甚至沒有到寨牆邊,就匆忙射出了手中的箭。
第三輪,這次箭似乎停頓了一下,有很多弓揚起了射角,我一手舉起,等他這輪箭一射完,馬上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夠了,我已經知道對方弓箭的最大射程。
“傳令,所有民壯在那隻箭後面,開始堆土成山。”我手指着其中一隻45度角射出的箭發令。
1000多民壯開始輪番上前,兩千多袋土扔在了那附近,不一會,一個小小的土山堆積而成。土山正對寨門,高度與寨牆相仿。
“命令250名長弓兵登上土山,對準城頭壓制射擊。命令民壯準備三輛大車,車上堆積草料、木柴和行軍用的火把。”我鎮定自若的連續發令。
壓制射擊和覆蓋射擊不同,壓制射擊採用三段式射擊方式,將射擊的弓兵分爲三部分。輪番射擊敵軍。起射速快,射擊間隔小,主要用於對付快速移動的目標,雖然每次射出的箭少,但連綿不斷的箭卻壓制了對方的移動。
覆蓋射擊要求一次性把所有箭射出去,其一次性射出的箭量大,但射擊間隔長,主要對付移動緩慢的目標,如步兵的攻擊。現在我採用壓制射擊,就是爲了減緩寨牆上抵禦攻城的準備。
弓弦的響動聲接連不斷,箭落在城牆上,一聲聲慘呼也連成一片,不時的有三兩個中箭的家丁從城牆上掉落下來,血跡從寨牆上濺出,沿着大自然的規律從寨牆上往下流淌,在這種強勁長弓的壓制下,對方訓練不足的家丁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柴車準備完畢。”民壯前來回復。“命令,將油澆在柴車上,把柴車擡到小山頂,點燃柴草,順坡放下柴車,火燒木門。”我勝卷在握的傳令。
張郃聽到這,露出恍然的神情,讚賞的點着頭。
稍一猶豫,我馬上惡意的補充說:“等等,選全軍最臭的裹腳布,等火點燃後,扔在柴草最上面。還有,選擇一些稍乾燥的馬糞,也扔在柴草上面”。
火燒加煙燻,我讓他們立腳不住。
柴草車順坡放下,風借火勢,火助風威,大火騰騰的燒了起來。
不過,在我看來,這還不夠,我兇狠的命令道:“命令,在周圍採集溼草,用繩索捆紮成大圓球,澆上油料,點燃後順坡放下。”據說燻肉就是這樣做成的,你們敢頑抗到底,我就敢把你們變成燻肉。
接連不斷的草捆放下去,煙熏火燎之下,寨牆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寨門燒起來了。城上扔下的木石反而增加了火勢,大火越燒越旺。土山上的弓兵再次開始了壓制射擊,嚎嘯的風聲、咆哮的火聲、呼嘯的箭聲、撕心的慘叫聲、狂亂的奔跑聲、悽慘的哭喊聲響成一片。
我們的士卒在煙氣蒸騰中遠遠旁觀着觸目驚心的場面,個個臉上都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風中,隱隱傳來焦胡難聞的惡臭,以此揣測那寨牆上,必定是一付人間地獄的場景。
寨牆上白旗飄揚起來,一個聲嘶力竭的嗓門大喊:“別燒了,我們願意解散家丁,請既往不咎。”
土山上,弓兵停止了射擊。我冷着臉,一言不發。
張郃本想詢問我,看到我的臉色,突然明白了一切。
“混蛋,誰讓你們停止射擊了,投降時間已過,頑抗者格殺勿論,射擊。”
無數利箭撲向了寨牆邊舉白旗的人,頃刻間,那人身上插滿了箭只,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晃了晃身體,一頭栽下了寨牆。
大勢已去,在烈火蒸騰中,只等木門燒燬後,我軍就會破城而入。在鐵甲士兵面前,一切抵抗都徒勞無益,剩下的只是單方面的屠殺。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固守這種小寨也想抵抗我軍的攻擊,真是智障人士。來自現代的我,雖然攻城器材欠缺,但還是有上百種方法折騰這種小寨。
青州大亂才起,看我用霹靂手段收拾這些叛匪吧。今後誰再想反抗,想想劉布的下場。
寨牆上開始亂起來,恐慌像瘟疫一樣傳播。看到我拒絕投降,面對突如其來的惡運,很多人放棄反抗,絕望的在城牆上奔跑,拼命的尋找生路。
稍遠處,烈火燒不到的地方開始有人翻城而出,漸漸的,寨牆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扔下兵器,涌身自寨牆上跳下,幸運的人沒有大的損傷,爬起來迅速消失在原野上,不幸的人摔斷了腿腳,兀自躺在牆下哀號。
差不多了,“傳令,民壯準備土袋,上前把土袋扔柴草上,等火滅後,槍兵上前清理門前通道,斧兵準備破開城門,全體注意,山字陣排列。”
隨着我一連串號令,鐵甲兵開始準備破門而入。
張郃指着逃竄的家丁詢問:“主公,是否派出遊騎,把這些人都抓回來。”
我注視着寨牆上不斷跳下的家丁,遠處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背影,一陣陣心痛。都是勞動力啊,跑一個我損失一筆錢,跑了這麼多,損失大了。
如今青州之亂才起,人口損失不大,但三國後期,曹操從袁紹手中奪過冀州,看到戶籍冊上冀州有人口30萬,興奮得睡不着覺,連呼“大州”,可冀州戰前有人口900萬。接連的戰亂,讓漢族人口損失竟到了這種地步,能不讓我心痛嗎?
霹靂手段,霹靂手段——我暗暗剋制住自己的惻隱之心,接連的提醒自己不能有婦人之仁。青州戰亂才起,如果不用鐵腕扼殺各縣動亂的苗頭,青州只怕真如歷史上一樣,戰亂連綿,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如果堵住他們,不讓他們出逃,寨牆上的兵士看到沒有活路就會拼死戰鬥,我這些訓練已久的士兵可是我的家底啊,不能爲了眼前小利讓他們遇到殊死抵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我擺手示意,看到張郃毫無異議,我明白,他也不贊成追擊逃兵,不過是站在他的立場上好意提醒罷了。
“準備破城。”我威風凜凜的傳令。
張郃聞言,拍馬衝到陣前。立馬回身,興奮的大呼:“山字陣,有我無敵。”
士兵們隨着號令,十人一組擺出了攻擊隊形,大聲應合:“有我無敵。”
列陣完畢,張郃揮舞長槍,槍尖指向寨門,大吼:“有進無退。”
張郃再呼:“舉槍,緩步,前進。”隨即,一馬當先奔跑在陣前。
近了,張郃揮舞着長槍,發出指令:“快步,前進。”
馬匹開始小跑,士兵們也從走步變爲小跑。軍號聲響起,張郃舉槍大喊:“豎長槍,舉刀斧,有進無退,士兵們,衝鋒。”
“雄(熊)”,士兵們怒吼着,開始奔跑,沉重的腳步踏在地上,大地開始微微震顫,天地間充滿着士兵們的吼聲、鐵甲發出的嘩嘩聲,還有粗重的喘息聲。
不至於吧,何必呢,太誇張了吧。
對付一個小小寨門,張郃居然擺出了平原上鐵甲衝鋒的氣勢。上天啊,可憐可憐那些家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