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馬上就要到邊境海域了。”船航行了十幾個小時，晚上的大海沒有一絲光亮，即便是船上的燈光也被無情的抹殺了。
我沒坐過船，一路上吐得就差把胃也吐出去了，靠在牆角上虛弱的捂着肚子，而郭梟則是不斷從海里給我弄上來魚，他告訴我說，喝新鮮的魚汁，能有效的防止暈船。
我一口口的咬在魚身上，用力的吸着裡面發腥的汁液，眼睛則是看着在一邊不斷擦拭槍支，不斷檢查的黑子。
他告訴過我，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保證自己有體力戰鬥，就算再難受，都得克服。
而我，不想成爲他們的累贅。
拼命的大口吸食着裡面的汁液，解除暈船效應的同時，也補充者體力。
“不能露出一絲痕跡，即便是最微弱的光，也不能發出。”
黑子指着站在駕駛艙，在那裡，最需要光線的儀表盤都被弄成了啞光，駕駛員正帶着夜視鏡操縱着裡面的東西。
我看着遠處，一片漆黑，除了嘩啦啦的海水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我，黑子，郭梟，三個人都換上了鬍子他們那種衣服，袖子是緊身的，一個坎肩狀的衣服穿在身上，有防彈的功能，而且上面帶滿了掛鉤、條帶，方便放置彈夾和手雷。
船停在了一處安靜的海域裡，鬍子在黑子面前低聲的嘀咕了兩句什麼，黑子則是點了點頭。
“前面進入海島羣，每個海島上面都有崗哨，探照燈、直升機、巡邏船都是時刻運行着的。”黑子到我跟郭梟面前，眼睛瞄着鬍子的人，同時也看着遠處幾點微弱的光亮，“船都到了這個地方，再往前，恐怕就要進入對方雷達範圍了，隱形如果不被發現也就算了，萬一被發現了...小峰，記住，不管到什麼時候，先保住自己的命！”
我想坐起來說什麼，但卻被黑子一把按在了地上，“我跟郭梟是爲了你纔來這的！你死了，我們倆就白來了！”
黑子的話完全是壓低了說的，除了我跟郭梟，其他人基本聽不真切。
我咬着牙點了點頭，讓我躲在兄弟後面，偷生嗎？
咬着的牙齒髮出滋滋的聲音，因爲用力過大，臉上充血充的有些脹痛。沒有光線，黑子他倆自然是看不到的。
“現在開始補充體力，分發食物。”鬍子在船頂上坐着，一揮手，低聲的喊來了手底下的人，那人手裡拿着的，是包裝好的牛肉。
“一人一斤，吃完了咱們幹活了。”
我撕開牛肉袋，裡面是一塊壓縮的結結實實的醬牛肉，手一撕能撕下一整條來，嚼在嘴裡鬆軟可口。
大概十五分鐘後，所有人都結束了進食，而黑子，則是走到我旁邊，塞給了我和郭梟每人一塊黑色的東西。
“這是提純的可可，含有高濃度的咖啡因，吃下去能一定程度上提高精神亢奮，反應也能更靈活。”
我跟郭梟一人拿了一塊丟進嘴裡，苦味兒瞬間就充滿了口腔。
黑子不愧是在邊境上掙扎過來的人，不管是對危險的嗅覺，還是戰前的準備，都一絲不苟。
這一刻，那個什麼事都大大咧咧的唬逼黑子，真正的消失在了我的腦海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屑雕琢言行的青年高手。
“都準備好了嗎？”
鬍子拉了一把槍栓，清脆的撞擊聲就像是敲擊在腦海裡的警鐘一樣，讓整個人的靈魂都顫慄了一下。
“該死！”我竟然發現自己在害怕。
緊跟着鬍子的，是一聲聲清脆的迴應，所有人都響應他，拉響了手裡的槍栓，子彈上了鏜。
“劉峰，這是你第一次幹這種事，慫一點也不會有人怪你，放輕鬆，活下去，等到下一場戰鬥再去表現你的價值。”
郭梟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以前他裝出來的憨厚爽朗的性格一直都是大哥大哥的喊我。
我朝着他點了點頭，原本因爲緊張害怕而有些僵硬的大腿，也在他的開導下，開始變得緩和起來。
“出發！”鬍子的聲音發出去，駕駛艙裡的人低聲的應了一聲，船才緩緩的移動起來。
和之前不同的是，原本轟隆的馬達聲不見了，黑子指了指駕駛艙外的一個標誌，是一個閃電的標記。
“電？”難道這艘船裝了兩份發動機？現在啓用的是電力馬達？
難怪沒有聲音，恐怕這也是爲了躲避海警而特意改造的吧？
船無聲無息的在海面上穿行，留下的只有後面一道道被劈開的水花，船上的所有人都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端着槍仔細的瞄準着自己負責的方向，而我們三個，則是跟鬍子站在一起，在船的頂部仔細的盯着遠處，離我們最近的一艘亮光。
“不好，被發現了。”駕駛艙裡傳來一聲低吼，那人正盯着儀表盤上的雷達看，雖然我看不清上面的顯示，但也發現遠處那道亮光，是正朝着我們行進的。
“下水！”
鬍子用下巴點了一下黑子，兩個人抓起了旁邊兩件什麼東西，撲通的兩聲就下了水。
船也隨着他們倆的離開，停在了原地。
我跟郭梟趴在船頂上，我抓起旁邊鬍子用的夜視望遠鏡，仔細的搜索着海水裡的動靜，想要找到他們兩個的身影。
可讓我失望的是，他們兩個似乎已經進入了海面以下，水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變化。
“我們是中國海警七三三號巡邏艇，對面的船隻請停止接受檢查！”駕駛艙裡的對講傳來了對面海警的聲音，不斷的重複下，駕駛員不得不回話。
“海警同志，我們的船沒有燃料了，電力也快用完了，不知不覺就漂到了這個地方，請你們來幫助我們啊！”
那人裝作害怕但卻見到希望的樣子，語氣裡充滿了驚喜。
交涉之下，終於獲得了海警的同意，願意牽引我們的船隻，前往駐港，進行燃料的補給。
“都準備好！”
鬍子跟黑子離開了，之前一直跟着鬍子的人代替了鬍子的指揮位置，一揮手，所有人都進了船艙隱蔽了起來，留在船甲板上的，只剩兩個，都穿着簡單地漁民服裝，後腰上彆着一把***和一顆手雷。
海警的巡邏船隻很快就到了我們的船前面，明亮的探照燈把我們的船整個掃了一邊，在確定沒有發現不妥之後，對面的人才放心的拋出了鎖鏈，跟我們的船連接了起來。
我跟郭梟趴在船頂一定不敢動，對面的探照燈只能從正面和側面打過來，船頂上的人只要不動，是不會被發現的。
簡單地身份覈實，我卻沒想到這些人用的竟然是真證件，竟然很快就過了關。
鎖鏈結結實實的綁在穿上，海警在詢問了幾聲是否準備好之後，就準備帶着我們返航了。
而就在這時候，我在船頂竟然發現了對面巡邏船的不對勁，兩側船壁上，分別有兩個像是壁虎的人，正吸在上面，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海警的船是光亮的，藉着這股光，我也看清了黑子和鬍子手裡的東西，正是他們下海之前抓起來的，兩塊吸盤。
船動了，而我也終於知道，爲什麼黑子給我們的槍是‘微聲衝鋒槍’了，沒有聲音的，纔是最好的。
我盯着悄然上了巡邏船的黑子，生怕他有什麼危險，也就在這時候，一聲狂躁的馬達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裡，竟然是駕駛員發動了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巡邏船撞了過去！
“打！”
一聲高喊，船艙裡躲避着的人全都衝到了甲板上，手裡的微聲衝鋒槍吐露着奪命的火焰，一聲聲清脆的嗒嗒聲不斷從槍口噴射出去。
而我，也終於在幾秒鐘後反應了過來，拉過手裡的槍，朝着對面射擊。
海警雖然都是訓練過的官兵，但奈何我們的舉動過於迅猛，根本沒給他們留下反應的時間，我只看到對面的海警不斷倒下，而黑子跟鬍子，則是齊齊朝着駕駛室衝，那裡有他們的指揮官...和聯絡海島的設備。
沒有任何花哨，兩艘船在相互撞擊的一剎那，所有人都進行了跳躍，甚至有些人腳步不穩跌落到了海里。
我想要站起來跳到對面的船上，卻被郭梟一把給按住了，沒辦法，我只能提着望遠鏡，看着對面的發展。
槍聲逐漸變得微弱，前後大概五分鐘後，對面傳來了警報解除的信號。
我跳過去，不斷朝着駕駛艙跑，我想見到黑子，至少要確定他沒事。
駕駛艙裡，只有兩個人，不，準確的說是四個人，只不過那兩個穿着警服的人，是躺在地上而已。
黑子擦拭着手裡的三棱軍刺，扭頭看了一眼衝進來的我，微微的笑了笑。
“第一關算是過了。”鬍子跟黑子對撞了一下拳頭，這兩個特種兵出身的人默契的就像是從來沒分開過一樣。
打掃乾淨了戰場，所有的死人都被扔進了海里。
休息室有不少可供換洗的海軍服裝，一部分人在鬍子的安排下換好了衣服，代替了原本那些海警的位置，另一部分人則是繼續回到我們的穿上，就這樣，巡邏船牽引着我們，朝着邊境不斷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