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什麼時候是你們這些外圍當家了?”
一個清靈毓秀的聲音,從大廳最前面傳過來。
王迪坐在沙發上,索性兩條腿都縮了上去,就這麼斜靠着,看着這些衝進來的人,和那些外圍負責猙獰的嘴臉。
聲音不大,但卻在整個會場裡不斷迴盪,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懷疑王迪的首領氣質。
拿着鋼棍的人都只能在原地面面相覷,他們是那些外圍負責帶進來的打手,連鋼棍都帶着。
王迪的話音剛落下,大廳裡面就突然多出了一羣人,每個人都是西裝領帶,手斜插着衣服裡面的口袋,不用說,是槍。
就連王泊強遇難,都沒出現過這麼多的槍支,要知道,在天朝,槍支這種東西的禁制是多麼的嚴格,所以在黑社會裡面也有一條不成文的小規則,那就是除非到了一個幫派生死存亡的時刻,否則絕對不能動用槍支。
那些手持鋼棍的人傻眼了,終於,在有新人的示意下,悄悄退了出去。
“養着你們,你們纔是狗,不養着你們,你們連狗都不如。”王迪開口,眼睛掃過那些外圍負責,一個個大男人被她這一眼掃的往後退了兩步,“記住,你們只是給青竹幹活的,認清自己的身份,你們,可沒和我老爹喝過酒。”
被阿郎拉回了座位,菸灰缸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經過剛纔這麼一鬧,一直壓抑着的心情舒服了很多,尤其是能在這種時候給王迪做些鋪墊,我覺得自己剛纔的衝動沒有白費。
“大叔,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竹葉的堂口老大了麼?”
王迪笑嘻嘻的看着我,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我...”
剛纔是被那人激的,才說出自己是堂口老大的話,畢竟之前又林瑞大力的拉攏,心裡也早就把自己當成了青竹的人。
說出的話,潑出的水,這一刻否定自己前一刻的話,那就是自己打臉。
我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我是不想成爲黑社會的,這個地方的爭鬥不是我們平民小老百姓能夠參與的,更何況,我的志向只是過點小日子而已。
王迪沒有繼續追問,場面一下冷了下來。
“不知道我們這外人能不能說話?”
就在林瑞準備宣佈繼任儀式開始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是哪位兄弟?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站起來說話,今天是青竹的大日子,不管什麼事都可以拿到檯面上,好壞絕不追究。”
林瑞的話就像是給別人了一張免死狀,意思就是今天的青竹接受任何人的辱罵,但過了今天,青竹依然還是之前的青竹,沒有任何人能夠冒犯。
“好!有氣度!”說着後面站起來了一個男人,俊美的面孔,醉人的微笑,任任何人看到這張臉都不會生出討厭的情緒。
但我,卻一看到他就想吐。
蘇賢!
“據我所知,劉峰兄弟也只是最近幾個月纔跟的王大哥,雖然和他同生共死過一次,但也沒資格就憑着這一點坐上現在的位子吧?”
果然還是讓有心人抓到了嗎?
我苦笑了一下,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王泊強能這麼看重我,但我內心卻是想要跟在他身邊的,即使是不加入黑社會。
“閣下是延門的老大蘇賢兄弟對吧?”林瑞朝着他點了點頭,“劉峰可不只是僅僅跟大哥同生共死,要不是他,恐怕現在我大哥,已經到另一個世界了吧?這一點,相信蘇賢兄弟,以及其他幫派的各位大佬,都知道纔對。”
林瑞的話沒有留下任何迴旋,甚至已經暗指了之前那次陷害有多數人都參與了,裡面的內情,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
蘇賢笑了笑,如果是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被他和煦的笑容給騙過去。
“林瑞大哥說笑了,青竹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還是希望能指點一二。”
砸場子的?
我皺了皺眉頭,蘇賢來者不善,而且切入點竟然選在了我的身上。
看來,新仇舊怨,又要加上一筆了。
“瑞哥,這件事就讓我來說吧。”在今天的場合,我沒叫林叔叔,而是跟別人一樣稱呼了林瑞一聲瑞哥。
“那就從頭說說吧。”我掃了一眼坐在大廳裡等着看好戲的一些人,心裡哼了一聲,“從一開始大哥遭刺殺躺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參與到青竹的事情了,救王迪,驅鬍子,殺洛家輝,一直到對抗洛餘海,牽扯出幕後真兇,而最後又遇到特種兵抓捕,一路走過來,可以用險死還生來形容,大哥跟我喝了酒,我就是他的兄弟。前面說的這些,龍彥堂大哥可以作證。”
說完,我朝着龍彥堂深深的點了點頭。
“不錯,我涇河,龍彥堂能夠作證,劉峰兄弟說的是實話。”龍彥堂站起來拱了拱手,朝着大廳裡的人環視了一遍。
“後來大哥進去了,王迪爲了追查洛餘海的下落,跑到地下拳場,我劉峰不敢居功自傲,但也確實是我和我兄弟玩命才救出了她,當時還有肖靜姐和易四哥在場。”
肖靜和易老四站起身,同樣朝着在場的人行了個簡單的禮。
“前後救了青竹兩代領頭人,請問我算不算是立了幫裡頭等大功?”
“宋朝有石守信救趙匡胤一命而封王拜爵,而我劉峰救了兩代領頭人,不知道,能不能坐上這個堂口的位子?蘇賢兄弟,我說的,你可否滿意?”
蘇賢笑了笑,“打着幌子滲透進黑幫的人多了去了,爲什麼你就能這麼巧,兩次都是救最重要的人呢?”
蘇賢搖着頭,不斷嘆息。
“蘇賢兄弟說得有理啊,僅僅憑這兩件事,還不足以把你擡到堂口老大這個位子,同學,這裡可不是學校選班長啊。”
“哈哈哈...”
“年輕人,想的太簡單了。”
“哼,我們青竹,可不是什麼垃圾都能坐上去的。”
......
質疑聲和謾罵聲混合在一起,整個大廳的氣氛馬上就變了。
“是誰說我兄弟是垃圾?”
一個不算洪亮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了過來,伴隨着幾聲皮鞋砸地的聲音,一個身影站在了我前面。
消瘦卻透露着一股子精壯的身體,擋住了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身上的煞氣,像是滔天巨浪一樣在這大廳裡冒了出來。
是黑子。
黑子站在我前面,對視着所有對我不友好的人,擡腿一腳,就踹在離我們最近的那個謾罵的人頭上,一個壯的像頭牛的漢子,就被黑子這一腳踹的直接暈了過去,橫飛着從沙發上摔了出去。
黑子環視了一眼,看見了不遠處林瑞前面擺着的臺式話筒,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摘了下來,拍了拍,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可能不認識老子,沒事,我讓你們認識下,老子叫周夏,跟我熟的人都叫我黑子,劉峰,是我兄弟,也是我到現在,僅剩下的兩個之一,另一個叫三木。”
“我吧,文化不高,十幾歲的時候打了村長兒子,逃出去了,後來到了部隊當兵,一當就是好幾年,呵呵,說起來慚愧,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我那些兄弟全死了,就剩我一個活着回來了。”
“哦,忘了說了,我是特種兵,執行任務都是在中越邊境上,那地方,比北京熱鬧多了,我也沒什麼本事,也沒文化,混的最好的時候,也就是讓人聞風喪膽,到最後那些什麼毒梟啊,軍火犯的,都給我送了個名字,叫黑閻王...”
“這名字真特碼難聽。”黑子說到這,還託大的點了根菸,“我不管你們的身份,什麼黑社會大哥,什麼政府當官的,或者又是哪的公子千金,但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人命一條,你們命金貴,但是你們這些人的命加一起,也頂不上我兄弟一根手指頭。”
“劉峰這小子從小就膽小,爹孃又都在他還沒獨立的時候就離開了,命苦,村裡人、親戚什麼的都不待見,他沒啥出息,就想討個媳婦兒安生過日子,他叫我一聲哥,那我這輩子就是他親哥,誰敢拿他開刀,老子殺你們滿門,這事老子不是第一次幹,我在北京,跟你們沒事鬧鬧,但是千萬別逼我玩真的。”
說完這話,黑子徑直走向了蘇賢,“你很有種,千萬別讓老子知道你在背後玩什麼手段,殺人,老子絕對比你們專業。”
說完,黑子高高的一擡腿,啪的一聲落下來,蘇賢旁邊的沙發直接被黑子劈成了兩半。
“呵呵,好身手,佩服。”
說完,蘇賢一轉身,帶着手下人朝着門口走過去,“提前恭賀大小姐繼任青竹老大,延門蘇賢拜帖!”
說完,蘇賢朝着我咧嘴笑了,他這笑,讓我從背後涼了起來。
黑子回來坐下,繼續像灘爛泥似的靠在沙發上,我嘆了口氣,看來今天就算爲了黑子的面子,也得站出來了。
“黑子說的沒錯,我沒啥出息,一輩子的目標就是找個好媳婦兒,過上個差不多的日子,這青竹竹葉的堂口老大,我從來都沒敢想過,剛纔打他那一下,也只不過是氣不過而已,大家別當真,青竹的堂口老大,不可能這麼輕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