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卡執着斷劍微微笑了,所謂上戰場,不就是在絕望之中奮戰麼?
他身外的領域光華明暗不定,宛如心跳,雖只侷限於身外尺許多方圓,卻頗有從容之意。縱然巨炮爆炸波及範圍極廣,但到了他身外就消弭於無形。
“元聖武,你也有妻子閨女,還有兒子,他們也會有妻子閨女吧?”他淡淡道。
元聖武一軒眉,很快明白過來,“她們自有她們的命運,而你們作爲我的敵人,命運無疑將悲慘得多!”
他揮手直取過來,納爾卡和海倫也同時踏前一步,硬接了這一擊。
只這一擊,納爾卡頓覺全身鬥氣流轉澀滯無比,好容易才擋下對方的第二拳。第三拳又已到了。
他幾乎不及應對,海倫嬌喝一聲,合身衝上,卻不理會這一拳,長劍力斬,一副同歸於盡的樣子。
元聖武收拳,擋住這一劍。
這元聖武一身武功當真驚天動地,更可怖的是其身外氣場範圍寬廣,除了阻隔內外元氣溝通外,更有威懾鎮壓之力。
納爾卡和海倫身處其中,一身能力發揮不了七成,好在兩人相處日久,配合默契,特殊能力也極是強大,才能支撐得了一時。
納爾卡突然清晰感覺到,一道強大的神念驟然突破這氣場,與他連接在一起。
神唸的另一端,不知在什麼地方,茉菲爾和露妮婭正急切地看過來,眼神中滿是焦慮和擔憂。
元聖武一怔,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氣場驀然一變,當真成了一頭洪荒巨獸,虎視眈眈,意欲吞噬萬物。
陡然間,一道星光跨越蒼穹,垂照在納爾卡身上。
那東方的天上,與太陽相距不遠處,一顆星星驟然亮起,顏色金黃,狀如半月,甚有芒角。
星光垂落,縹縹緲緲。即使在這白晝,這縷星光也依稀可見。
“星輝日映!”納爾卡不由長嘯一聲,鬥氣光華明滅之間,周身領域驟然擴張開去,與那巨獸般的氣場頡頏在一起。
白日星現,朗星垂照,又有無數莫名能量滲入他身上,更循着那冥冥中的神念連接蔓延開去。
“星輝日映,鬼呵神護?”元聖武眼神一凝。
納爾卡未曾料想竟有如此奇景,也無暇顧及,只是凝神抵住元聖武的強橫力量,此刻當真覺得鬥氣揮灑處自在由心,。
縱然元聖武的氣場可吞噬萬物,也阻止不了這天地間的奇蹟與偉力。
茉菲爾低哼一聲,驟覺自己扶搖而上,直向那遙遠的深空飛去。又一瞬間,思緒神念回返歸來,似乎整個人分成了四個,一道循着星光直上青天,一道緊緊連接在納爾卡身上,還有一道馳騁千里難以追蹤,最後一道則仍停留在原地,睜開星眸,略有些茫然。
無數人也看着這白日突然顯出的星辰,目光又轉向星光垂照之處,一時寂靜無言。
“周伯星現,所見之國,兵喪饑饉,民庶流亡。”野蠻人軍中,有人立即跪下,向着東方祈禱拜服不已。
“白日星現,這是大凶之兆啊!”在遙遠的趙國,許多人也注意到了這天上的異象。
更讓他們憂心的是,到了晚上,這顆星星竟明亮如殘月,甚至可借其星光讀書識字。
“周伯德星,其光煌然,所見之國大昌。臣在途聞中外之人頗惑其事,願許文武稱慶,以安天下心。”正在南方的趙國欽天監丞周克明仰望着星空,思索良久,終於俯身揮毫在奏章上如此寫道。
數天後趙帝接到奏章,龍顏大悅,認定此爲大吉天象,所謂“聖德動天而辰象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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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聖武,你毀我家園,殺我子侄,這筆賬也該算了!”戰場上,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道人影驟然現身戰圈,揮動掌中巨劍斬向元聖武。
“是雅羅拉瓦大人。”傑赤城上有人驚呼,旋即變成一片歡呼。
圖爾蓋帝國的聖域強者雅羅拉瓦是魯古的堂兄弟,也是花爾汗的叔叔,此前一直鎮守帝國北部邊陲。
特蘭斯帝國北部邊陲並不平靜,在那片冰雪荒原上,常有冰雪巨人出沒。據說這種巨人,身高足有三米多,力大無窮,渾身白毛,與冰雪顏色融爲一體,氣息也大異於人類,因此相當難以對付。
這兩年,不知是何緣故,整個大陸天時不正,被稱爲無夏之年,氣溫偏低,草木生長緩慢。而人類遭遇此災荒之際,那冰雪巨人更是出沒得相當頻繁。雅羅拉瓦因此一直率軍鎮守北部邊陲,這次顯然是聽得撒罕城陷落後趕了回來。
元聖武輕描淡寫般擋住這一劍,望向來人哈哈大笑起來:“雅羅拉瓦,我幫你懲治篡國的逆賊,你倒跑來找我麻煩,真是是非不分!”說的居然是通用語。
雅羅拉瓦怒哼一聲:“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元聖武,你暴虐成性,殺人無算,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天道?”元聖武還是哈哈大笑,“人都要活下去,難免弱肉強食,這纔是真正的天道!”
屈出律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心中百般複雜。還好,自己沒有聽別人勸告將魯古處死。
他身邊,西蓼公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兩人對望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既然雅羅拉瓦顧大局識大體,想讓他不計私仇就不會是難事——帝王之事哪有私事。
當真如心底的大石落了地,兩人都輕鬆起來,旋即又爲雅羅拉瓦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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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西斯廷禮拜堂的煙囪升起了嫋嫋白煙。首席樞機主教西基斯孟旋即走出宣佈:我們有了教宗!
廣場上等候的虔誠教民一片歡騰,西基斯孟緩緩道:至爲卓越與至爲尊敬的坎特伯雷大人,將成爲真神在塵世的代言人!
得到這個消息,仍守候在博琳身邊的喬治當真鬆了一口氣,幸好,一切的付出都有了成效。
坎特伯雷自幼和他一起長大,即使加入教廷,日漸位高權重,在伯爾尼與洛蘭紛爭之際,也仍是他無話不談的密友——不,忠僕。當然,坎特伯雷這一路,也少不了他的支持。而爲了這次教宗選舉,喬治更是大撒金幣。
雖然坎特伯雷極力推辭稱自己“不可能同時效忠兩個主人”,但這種謙遜更獲得了喬治的信任。
頭戴三重冠冕的坎特伯雷緩步走出神聖大教堂,整個身軀似乎都散發出聖潔的光華,無數教民跪下,爭相爬過去親吻他的腳趾。
歡騰過後,坎特伯雷仰望天空,又垂頭輕輕問隨從:“喬治怎麼沒來?”
“聽說皇帝陛下的皇子即將出生,所以留在皇后身邊了。”
“皇后?”坎特伯雷皺起眉頭,“婚禮未經真神見證,哪有資格稱爲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