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王天昊陷入無法擺脫的糾結之中。
他本不喜歡小珍,但是又不能擺脫對女人身體的癡迷。
他在逼迫自己愛上小珍,儘管他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王天昊每天照常在鬥狗場上班,餵養那些狗,剩下的時間就跟小珍在一起。
他們兩個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鬥狗場的宿舍裡,場子外面的山坡上,附近的青草地裡,以及旅館的牀上,處處留下了他們摸爬滾打以後的破壞現場。也留下了他們嘻哈喧鬧的身影。
秋天的山花早已不再爛漫,野地裡的草葉也開始枯黃,找一塊深深的草叢,西裝一脫,往地上一鋪,就成爲了他們的婚牀。
春天的土地又像一塊發酵的麪糰,萱萱騰騰,草尖尖也漸漸變綠,就被兩個沉重的身體壓得倒伏了。
天昊跟小珍整整好了半年,一直到第二年的春暖花開。
這段時間,每次宋子健跟人下賭注,都會過來拉王天昊去跟人比賽。
他一次次被宋子健拉上拳擊臺,一次次將對手擊倒在地,或者打成殘廢,或打的半身不遂。
王天昊的拳頭非常驚人,簡直開山劈石,打遍大西北沒有遇到過對手。
很快,當地的拳擊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西北拳王”,而且創造了百戰百勝的記錄。
從97年的秋天一直到98年的春天,王天昊一共打敗十八個人,沒有一個人經得住他五拳。
與此同時,王天昊的那條獵狗小白,也參加了鬥狗場的比賽,跟別的狗進行搏鬥。
小白是鬼獒,必須要幫着主人賺錢,王天昊想多賺錢,早一天還清小珍的債,好讓小珍得到自由。
就這樣,一次次械鬥,一次次比賽,雪獒小白同樣百戰百勝,爲宋子健的鬥狗場創造了豐厚的利潤。
王天昊跟人打拳,每一次可以拿到五萬塊的分紅,而且從不打假拳。
他的德行很好,宋子健也知道他的脾氣,知道這是寧折不斷的漢子,也沒有強求過他。
眼看着王天昊已經賺到了一百萬,還足了小珍的欠款,只等着宋子健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這時候,一件更加讓人難受的事兒發生了。
因爲宋子健的俱樂部跟斗狗場被人收購了。
而收購宋子健鬥狗場跟俱樂部的人,正是三聯貿易公司。也就是王天昊的娘,二丫。
三聯貿易公司之所以將宋子健的生意全部盤下來,還是因爲王天昊。
事情純屬巧合。
過完年以後的一天傍晚,三聯貿易公司欠下了一筆巨大的訂單。
那個跟二丫簽約的老闆,是個拳擊迷,喜歡看拳擊,也喜歡看鬥狗。
爲了達到用戶的滿意,二丫沒有辦法,只好安排寶栓把客戶請到了俱樂部去看打拳。
寶栓熱情招待了那個客戶,笑容滿面看着拳擊臺。
寶栓也會兩下子,同樣喜歡看打拳,所以看得津津有味,聚精會神。
拳臺上第一個上場的是大個子,非常健壯,大個子一身的肌肉,膀大腰圈。
這大個子還是光頭老闆聘請來的,跟宋子健進行的地下交易。這次的賭資是一百萬。
光頭老闆打算再一次將宋子健擊敗,撈回來從前兩次的面子。
賭博就這樣,一旦上去賭桌,不賭個傾家蕩產誓不罷休。
大個子一身黝黑的肌肉,兇相鄙陋,在臺上嚎叫,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節奏。
這時候,一個少年上場了,那少年真是王天昊。
王天昊光着脊樑帶着拳套,一個飛撲,動作飛快,勢如閃電,那拳頭也跟開山劈石一樣。
叮叮咣咣一通亂揍,拳法如雨,只把大個子揍得東倒西歪,摸不着南北。
下面一腳,剛好踢在他的肚子上,大個子鐵塔一樣倒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裁判一下子舉起了王天昊的手,全部他是勝利者。
王天昊沒有等到下面的歡呼聲結束,立刻拆掉拳套,準備回去跟小珍團聚。
寶栓將拳擊臺上的情景瞅得清清楚楚,不由張大了嘴巴。
他大吃一驚,臺上那少年好眼熟,怎麼看怎麼像是王天昊。
寶栓使勁揉揉眼,這下看的更清楚了,不是天昊還會是誰?
把寶栓嚇得,幾乎從椅子上栽下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一年了,王天昊根本沒有回大梁山。
這小子原來一直在S市,他還參加了拳擊俱樂部。
我的個天,拳擊臺上可是血雨腥風,非死即殘,萬一天昊有個好歹,他都不知道怎麼跟二丫交代,也不知道怎麼跟王海亮交代。
寶栓不敢怠慢,看着天昊衝出了俱樂部,他從後邊追了過去。
“天昊!你別走,站住!!”寶栓一聲大喝,王天昊猛一回頭:“寶栓叔,怎麼是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寶栓氣得滿面通紅,怒道:“你過來,我問你一句話。”
“寶栓叔,您說,我聽着呢。”
“你怎麼會上拳擊臺?誰讓你上去的?你知道上面多危險嗎?小王八蛋!找死啊你?”
王天昊沒有辦法,只好實話實說:“寶栓叔,我有個朋友,欠了這兒的老闆很多錢,我想幫她還債?還她的自由,可我又不想跟娘要錢。”
“你說啥?幫人還債?拿自己的命去幫人還債?”
天昊說:“是,我啥也不會,只能以命相搏。”
“那你告訴我,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天昊的頭低了下去:“女朋友……。”
寶栓好像明白了,原來這小子戀愛了,爲了女朋友跟人玩命。
“你竟然瞞着你娘,上了拳擊臺?你個不孝子啊,你有個好歹,你娘咋辦?你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想要她的命啊?廢話少說,跟我走!”
寶栓上去拉了王天昊的手。
王天昊道:“寶栓叔,我不走,小珍還在家等着我呢。”
寶栓怒道:“不行!今天你休想從我的手裡逃脫,馬上跟我去見你娘。”
寶栓一下子抱住了天昊的腰,生拉硬拽,將天昊拖上了汽車。
這下好,王天昊回不去了,被寶栓給抓了。
寶栓將王天昊拉到了三聯貿易公司,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提溜到了王二丫的辦公室。
王二丫正在辦公室批改文件,房間的門被咣噹踹開了。
寶栓氣喘吁吁,揪着王天昊的耳朵,進門就怒道:“跪下!跟你娘跪下,你說,你都幹了什麼。”
二丫吃了一驚:“天昊?怎麼是你?你……啥時候回來的?”
寶栓說:“二丫,瞧瞧你的好兒子,他根本就沒有走,原來一直在S市,他不但沒走,還差點走上邪路,你知道不知道,他參加了拳擊俱樂部,竟然去跟人打黑拳。”
“你說啥?”二丫覺得腦子裡轟隆一聲,晃了晃差點暈倒,她哇地一聲哭了。
女人一下子撲向了兒子:“俺滴兒啊,你怎麼去跟人打拳啊?傷到沒有,娘瞅瞅,娘瞅瞅。”
二丫的心都酥了,真的擔心兒子受傷。
王天昊微微一笑:“娘,我沒事,天下沒人能傷的了我,只有我打人的份兒。”
二丫沒在天昊的身上發現拳傷,知道兒子沒事以後,他的慌亂立刻轉變爲了憤怒。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王天昊的臉上,王天昊的腦袋就跟撥浪鼓一樣,撥浪了好幾下。
他一捂臉:“娘,你咋打我?”
二丫的怒火沖天而起:“你個逆子!我打你?我還踹你呢!說,誰讓你去打拳的?誰讓你跟人拼命的,你缺錢,爲啥不回家?出事了咋辦,咋辦啊?被人打死咋辦啊?你是要孃的命啊……。”
二丫打完又後悔了,抱着兒子繼續哭。
王天昊是二丫唯一的兒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更是她的命。
女人這輩子啥都沒有了,家庭沒有了,愛人沒有了,只剩下這麼個兒子。
兒子再有個好歹,她真的生不如死。
天昊沒有生氣,因爲娘打的一點也不痛。
他說:“娘,你別生氣,別生氣,您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接下來,天昊把這一年來發生的事兒,包括他到鬥狗場工作,遇到了宋子健,最後跟小珍戀愛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二丫說了。
王二丫不聽則以,女人聽完,卻再次舉起了巴掌:“你說啥?你跟人……戀愛了?”
天昊點點頭:“恩.”
“碰過人家姑娘沒有?”
“碰……了。”
二丫又晃了晃,差點栽倒,她也有點哭笑不得。
王天昊纔多大?過完年虛歲十八,週歲也就十六。
十六歲就跟人戀愛,可真夠早熟的。
還好沒有給我弄個孫子出來,要不然這件事就熱鬧了。
二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時候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身邊忽然多出了個兒子。
她覺得自己還年輕,心裡跟小姑娘一樣。
她沒有走向過婚禮的殿堂,沒有被男人寵過,愛過,沒有真正嚐到過男人的滋味。
一眨眼的時間,天昊比她都高出一大截,兒子都有戀人了。
難道自己的一生就這麼完了?以後只能孤獨終老?或許守一輩子寡?
歲月無情催人老,是兒子把自己給催老了,青春不再,豐潤不再,自己最美麗最值得炫耀的年華就這樣悄然而逝了。
無論你信,還是不信,兒子就在你面前,而且是她親生的。
她還能想起十八年前,懷孕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正是她人生的低谷階段,沒吃沒喝,流浪在街頭。
是寶栓哥救了她一命,半路上用自行車將她拖回了家。
天昊也是在寶栓哥的家裡出生的,寶栓抱過他,這孩子也吃過自己八個月的*。
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兒子?我怎麼就老了?眼看就要做奶奶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讓二丫由衷感嘆。
她的手沒有拍下去,最終手指頭點在了兒子的腦門上,怒道:“混球啊!你纔多大,就學會勾搭小姑娘了?好的不學,專學你爹的壞毛病!真不愧的王海亮的兒子。
姑娘呢?我瞅瞅……。”
王天昊說:“她在……鬥狗場。”
二丫吩咐:“寶栓哥,麻煩你去鬥狗場一次,把那姑娘請來,我要瞅瞅她啥樣子,爲啥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