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蓉和茶樓二樓,郝劍跟在黑衣熟女身後,沿着安靜的走廊,走向最後一間屋子。
“篤篤”她先是伸手在推拉式的彩繪玻璃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但還未等到屋內有什麼迴應,她已經伸手利索的將玻璃門拉開。
“馬哥,你的客人到了!”
黑衣女人微微前傾上半身在門內,笑吟吟的說道。
隨即,她的上半身又從門內退出,丹鳳眼一瞟郝劍:“馬哥在裡面呢,請進!”
她的右胳膊平伸,手指尖的方向指着包房內。
與此同時,包房裡馬小手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口:“郝總,嘿嘿,上好的東海毛尖茶我可是親自給你沏好了,快請進來!”
黑衣女人稍稍向後退了一點兒,郝劍從她面前擦肩而過,一閃身進了包房,身後,推拉玻璃門“刷”的一下關上。
屋子裡空調控制的溫度正適宜,隱蔽在吊頂裡的環繞立體聲音箱裡流淌着和剛剛在一樓大廳裡聽見的一樣的輕緩樂曲。
屋子正中,兩把竹製的太師椅面對面放在中間一張竹製方茶几的兩邊,茶几上擺放着一整套的功夫茶茶具,幾個小茶盅裡已經斟滿冒着嫋嫋香氣的清澈茶水。
“小馬哥!”郝劍發覺再見着馬小手竟多了一份親近感:“說吧,神神秘秘的約俺來啥事兒?”
大概是因爲受了之前那黑衣熟女不停在他眼前擺動屁古的誘惑,郝劍此時極想享受師姐家裡那頓大餐,於是開門見山。
馬小手笑呵呵的用兩個指頭夾起一個小茶盅在郝劍面前:“郝總,今天上午的事兒,爲了你,可是讓我們馬幫和南瘋子徹底的撕破了臉皮,唉……這個南瘋子在東海道兒上那可是以‘瘋’聞名,要是他‘瘋’起來,還不知道對馬幫有什麼樣的報復呢!”
他眯縫着眼,偷偷看了一眼郝劍的表情。
郝劍本性純樸,哪裡聽的出來這是馬小手故意在賣人情?
於是接了他的話道:“小馬哥,上午的事兒多虧了你,要不然那本《天醫巧術1》也不會再次回到俺們手上。”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下意識的將他和萬媚在概念裡成爲一個共同體。
馬小手急忙擺手,另一隻手的兩根指頭又夾起一個紫砂泥的小茶盅,送到嘴邊,嘴脣輕輕一呡,一茶盅的茶水進入嘴中。
“嘖嘖!”他咂吧了兩下嘴巴似乎在品味茶水的甘洌,隨後衝着郝劍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誰讓咱倆是朋友了呢?那本《天醫巧術1》我是愛不釋手,但想想咱們的長遠大計,當時我還是忍痛交給你了,郝總,我這出欲擒故縱演的不錯吧?哈哈哈。”
放下手裡小茶盅的同時馬小手得意的一陣大笑。
《天醫巧術1》到了馬小手手裡卻被他交還回來,這在郝劍一根筋的腦子裡看來就是肉包子打狗,肉包子卻絲毫無損的又回來了,完全沒有科學道理。
他心中正有這個疑問,沒想到馬小手此時竟自己說了出來。於是他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馬小手,疑惑道:“呃,欲擒故縱?小馬哥,你的意
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呀,就是爲你下一步既得手那本古書又能從萬媚嘴裡得到進谷秘訣打下良好的基礎,那本古書你還給了萬媚,郝總,經歷了今天上午的事兒,她是不是把你看做是生死患難而且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從而對你更信任了呢?呵呵,郝總,好豔福!”
他拿起帶着茶篦的小茶壺,微微傾斜,壺嘴裡就冒出一股茶水,緩緩流進他面前的小茶盅裡。
郝劍徹然大悟,這纔算是明白,馬小手爲何會這麼慷慨的將《天醫巧術1》退回,原來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他正想說些什麼,就見馬小手衝他微微一笑道:“郝總,以你估計,咱們什麼時候能進入黑瘴谷,找到李自成的那批寶藏,咱們弟兄二一添作五,從此後享受人生?哈哈哈!”
看起來,他今天興致不錯,總是開懷大笑。
“這個……”想起趙詩雨說的,現在只能是一步步和馬小手周旋,郝劍於是支吾道:“俺哪能準確的說出一個時間?俺只能說竭盡全力,儘快吧!”
看着對面馬小手得意的笑,郝劍對馬小手剛剛有的一點兒親近感正在一點點消失,他明白過來,馬小手之所以肯救他,之所以會和南瘋子翻臉,這一切並不是因爲把他看做朋友,而全都是爲了黑瘴谷裡那筆傳說中的鉅額財富。
包括現在的約會,郝劍想明白了,這是馬小手在對他表功同時也是對他示威,警告他到時候在萬媚手中取得了那本古書以及進入黑瘴谷的秘訣之後別把兩人的約定給忘了!
果然,馬小手接下來的話證實了郝劍的這個想法。
“對對對,儘快!郝總,看來咱們的合作一開始就呈現出良好的勢頭,這要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南瘋子,要不是他今天上午鬧那麼一出,你也就沒機會深度博得萬媚的信任!”
功夫茶具上那個小小的茶壺裡的水燒開了,壺嘴兒裡衝出水蒸氣,馬小手連忙按下了一個按鈕,停止了燒水程序,然後提溜起水壺將水衝到紫砂泥的茶壺裡。
他嘴裡的話並沒有停下:“在東海,和我馬幫爲敵,那是最不明智的選擇,就像南瘋子,得罪了馬幫的朋友,就等於是得罪了馬幫,我會讓他在東海顏面掃地;同樣,只要是我馬幫的朋友,比如說郝總你,馬幫隨時可以讓你感受到有這樣一個朋友的好處!”
郝劍聽出來了他話裡含沙射影的威脅意思,只是趙詩雨交代過,眼前倒是不宜和他翻臉,於是他裝作品味茶水的樣子,並不接馬小手的話。
馬小手該說的話說完,又不疼不癢的和郝劍隨便聊了幾句,正準備客客氣氣的請郝劍先行離開,就聽郝劍突然道:“小馬哥,你說咱們現在都是朋友了,可有件事兒俺是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呃?什麼事兒?”馬小手順着郝劍的話道。
“俺有一張‘大昌典當行’的當票,上次在CBD商業中心和馬幫三哥發生摩擦的時候,應該是被三個給拿走了,現在咱們既然已經是朋友,小馬哥怎麼不提把那張當票還給俺的事情呢?”
郝劍一邊說一
邊學着馬小手的樣子,伸手用兩根指頭夾起面前的紫砂茶盅,將茶盅裡的茶水“扔”進了嘴裡,“咕咚”一聲嚥下。
他心道:“城裡人真是閒的蛋疼,喝茶用這牛眼睛大小的小茶盅,這要是真渴了,那還不得個百十來盅?真不如俺那旮旯的大海碗過癮,隨隨便便的舀上一碗水,保管喝不完就先飽了!”
“當票?”馬小手心中兀自一驚,他沒想到郝劍會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的提起來這件事情:“什麼當票?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那張當票已經被他親手送給了唐小兵,現在郝劍讓他交出來,他只能是佯裝一切不知。
“呃?你不知道?”以郝劍性格的純樸,哪裡會想到馬小手使詐?
“這個我真不知道!”馬小手斷然否認。
郝劍習慣性伸手掌在額頭上輕輕拍了拍,繼而手掌貼着頭皮,向後連着捋了兩把頭髮,一臉想不通的樣子:“那就奇怪了,那張當票哪兒去了呢?當時在場的除了你們馬幫的人就只剩下了我和趙姐。”
“那這樣好了,回頭我問問老三,看他手裡有沒有!”馬小手站起身,只想着快些擺脫郝劍。他的臉上浮現出神秘又曖昧的樣子衝着郝劍道:“郝總,我得先走一步了!嘿嘿,約了相好的,你懂得!呃,就剛剛帶你來見我的大蓉和老闆娘,嘿嘿,牀上勁兒浪着呢!”
說着話,腳下的步子已經邁到了推拉門邊,伸手將門推開,突然又回頭對郝劍道:“郝總,我可靜候你的佳音了!對了,要是再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忙,你儘管打我電話,我代表馬幫把話撂這兒,要人給人要錢給錢,我馬小手交朋友就是這麼義氣!”
看着馬小手離去的背影,郝劍心中又升騰起一些親切,馬小手剛剛說的那幾句話,倒是像個有尿性的漢子,挺對郝劍的脾性。
不過,此刻他的思維還沉浸在那張對那張當票的思索之中。原本,他以爲當票是馬幫的人拿走了,可現在馬小手卻說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兒,這讓他完全迷惑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張琳所住小區的大門外,郝劍依舊沒有能想出來什麼頭緒,於是索性也就不想了,待明天回去,將這情況告知趙詩雨,看她怎麼說就是。
在動腦子方面,郝劍完全信服趙詩雨。
東海市“森林半島”小區,3A樓十九層的C座前,郝劍伸手按響了門上的門鈴。
“誰呀?”一個甜軟的女聲從房間裡傳出,緊接着就是一陣拖鞋踢踏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
“郝劍,師姐!”
門吱呀一聲打開,張琳伸手拽了一下郝劍的胳膊:“快進來,嘻嘻!”
郝劍一個趔趄被她拉進了屋子裡。
“下次再來,直接三長兩短的按門鈴,儘量少說話,隔牆有耳呢!”
朦朧的橘黃色光線裡,張琳在前郝劍在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向着客廳走去。
走到客廳的沙發旁,郝劍一屁股坐了下來,可他卻發現張琳竟然沒有停下,而是徑直向着客廳對面那間半演着門的臥室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