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亦莫名其妙的跪在了茜宇面前,茜宇一臉的驚訝,連聲叫她起來。緣亦卻滿臉淚水,連連說對不起主子,茜宇更是一頭霧水。
“你起來,好好說話。”茜宇實在是奇怪,說道:“你這樣跪着做什麼?”
緣亦站了起來,茜宇拉她坐在身邊,輕聲問道:“怎麼了?”
“說來話長,主子容奴婢一件件來說。”緣亦用帕子抹了眼淚,央求地看着茜宇。
茜宇微笑道:“不急。”
緣亦嘆了口氣,緩緩道:“奴婢曾經告訴主子自己從前是伺候已故的陳妃娘娘,但其實奴婢是從壽寧宮出來的。這一點,想必主子上次遇見大公主時就已經發現了。主子沒有質問奴婢,這讓奴婢恨事感激。”
茜宇淡淡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何必在意。”
緣亦滿臉的感激,繼續道:“奴婢是雍和二十年進的宮,當時只是壽寧宮裡一個負責打掃的小宮女,沒有品階,更不可能見到太后。那時大公主才十歲,跟着太后住在壽寧宮裡。有一次公主養的狗跑了出來,正巧被奴婢撞見。因爲不知從哪裡來的,看着心裡喜歡,就抱在懷裡玩了,誰料想這樣就得了公主的緣,被公主叫在身邊伺候,也從一個小宮女升到了采女。”
茜宇微笑道:“公主是極善的人。”
緣亦無奈道:“但公主是個苦命的人,很小就沒了親孃,雖然皇上疼愛,可畢竟沒有孃的孩子苦。”茜宇聽了也不禁傷感。
緣亦繼續道:“後來,太后見奴婢比別人伶俐些,就問公主要來在身邊伺候,那時候奴婢還只是個采女,稱不得姑姑。可是雍和二十二年朝廷選秀時,皇上竟然親自從西殿秀女中選出了一個陳妃,這是有違祖制的,太后很是生氣,但皇上卻越發地寵愛陳妃,瑾貴妃還曾經爲這個和皇上鬧過幾回。之後沒多久奴婢就被太后升爲行事姑姑,調到清宜宮伺候陳妃。”
茜宇笑道:“難怪瑾貴妃對你恨地咬牙切齒的,原是舊賬。”
緣亦苦笑道:“如果可以,奴婢寧願做個小小的宮女,每日打掃庭院,與一切紛爭遠離。”
緣亦嘆了口氣,繼續道:“陳妃是個性情極好的人,溫柔善良,她知道自己是宮裡的特例,從來不敢張揚自己的身份。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就是在清宜宮裡靜靜的待着,或伺候皇上,這一點比瑾貴妃強百倍。平時對待奴才們也是十分和藹,不端主子的架子,所以清宜宮的奴才都很喜歡陳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清宜宮外的人或許覺得她好欺負,都不把她放在眼裡。那些同年的東殿秀女最高的也只有嬪位,如今的祥嬪娘娘和慕嬪娘娘都是那屆的秀女。”
“祥嬪!”茜宇道,“可見你說的不假,她的確不是什麼善主。”
緣亦道:“那時候他們都不把陳妃放在眼裡,見了面也不按規矩行禮。陳妃是個溫善的人,這些委屈都自己藏在肚子裡,從來不在皇上面前露出半點。她越善就越被人欺負,那些西殿秀女因爲心理不平衡,也個個在背地裡詆譭她。漸漸地這些都傳到了太后的耳朵裡,太后傳過奴婢幾次,可是不管奴婢怎麼說,太后都不願意相信陳妃善良的本質。”
茜宇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安,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緣亦身子微微一顫,嘆道:“奴婢先告訴主子,陳妃是怎麼死的。”茜宇覺得心頭一緊。
緣亦清了清嗓音,一字一頓地說道:“無沸散。”
“無沸散?”茜宇頓時心頭一涼,嘴裡胡亂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很久了嗎?可姐姐才進宮,難道……難道……。”
緣亦無奈道:“正是因爲如此,奴婢纔想把一些事情告訴主子,奴婢很擔心主子您也遭他人的毒手。奴婢不知道那些點心是不是因爲無沸散或者別的什麼,但是奴婢知道,主子您現在一定不安穩。”
茜宇不再慌亂,正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我是知道的,只是你快說說,這無沸散怎的會總在宮裡出現呢?”
緣亦面有難色,低低道:“主子,您可知是誰給陳妃下的毒嗎?”
茜宇莫然地搖了搖頭,心裡飄起陣陣寒意。
緣亦無奈的吐出幾個字,“是……大公主。”
“大……大公主?”茜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叫出來。
緣亦怔怔地看着茜宇,淚水忽突涌了出來,口裡道:“並且,並且是奴婢幫着大公主在陳妃的食物裡下的毒。”
“你……?”茜宇倒吸一口冷氣,雙眼盯着緣亦,“你怎麼,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緣亦跪了下來,略帶哭腔道:“奴婢知道自己做了孽了,但是奴婢完全是出於無奈,主子!您聽奴婢把話說完。”
茜宇覺得眼前的緣亦實在太陌生了,嘆道:“你說……”
緣亦跪在地上,緩緩道:“陳妃的爹爹是個兩榜進士,但官職不高,自從陳妃進宮後,就一路高升到了輔相。陳大人爲人清廉正直,敢怒敢言,文韜武略,一時成爲了皇上的得力助手。朝廷上,陳大人是皇帝的心腹之臣;後宮裡,陳妃是皇上的心愛之人。這樣前途無限的勢力,必然是得罪了一些本家王爺和一些外戚。”
“緣亦,後宮不得干政。”茜宇冷冷道:“你這些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緣亦擡頭道:“如果不錯的話,可以說後宮是世上是非最多的地方。朝廷上的那些大臣爲了討好皇上,保不得來巴結一些太監、宮女。一來二去,朝廷上的事情怎麼會不在宮裡傳。一些太監、宮女也會主動去找一些得寵的官員,討些賞錢。後來因爲陳大人向皇上提出撤銷一些閒置的官職,便更加得罪了太后的孃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