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跟進妓院,他這一生進過妓院很多次,幾乎每次都是爲了殺人而來,從未爲逛妓院而逛妓院。舒殢殩獍
聞人澈轉身瞧向無塵。
無塵會意,立即衝上前去,單手抓起春芳樓的老鴇,喝問:“今夜是不是來了十來個一身草莽之氣的人?”
那老鴇哆嗦着點頭道:“是是是,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看上去一身的匪氣,應該都是土匪!”土匪啊,這兩個人一定會嚇得逃跑吧?
“他們在哪些房間?”
“???”那老鴇驚愣住,難道他們是同夥?忙不連迭地道:“他們、他們都抱着姑娘在樓上,從花字六號房到十四號都是他們的人……”
無塵一怔,甩手給了那老鴇一個大耳括子!“叫你胡說八道!他們不是有十幾個人嗎?爲什麼是纔開了這麼幾個房間?”
那老鴇捂着腫得老高的臉頰,一臉委屈道:“英雄饒命,確實是六號房到十四號房!”一看無塵又擡起了手,忙驚叫一聲:“好漢聽我說,他們的兩個頭頭一人抱了一個姑娘各進了六號房和七號房,其餘的人都是抱着姑娘,幾個人混住一間。”
無塵愣住,幾個人在一個房間內與妓女們苟合,這這這……怎麼玩?
“好漢不知道啊,那些人很勇猛……我春芳樓裡的姑娘被他們折騰得慘叫連連,客人們聽了都搖頭呢,你瞧見沒,今夜我們春芳樓就沒什麼客人,都是那些大爺造成的……”
無塵將老鴇扔在地上,轉目瞧向少主,只見少主早已身形一晃上樓,一腳踹開六號房的門。
聞人澈對房內的淫聲浪語渾不在意,如鬼魅般移至房中間。
正把妓女按在牀邊、抓着那妓女的一對胸房揉搓的土匪頭子,聽到踢門聲,動作不停,猛地轉頭,卻瞧見一個俊美挺拔的男人竟站在了屋內,於是騰出右手,抓起旁邊桌上的一隻花瓶扔向聞人澈,暴喝一聲:“滾出去!”
話音未落,聞人澈已經擡起了右手,一道無形劍氣激射出去,那土匪頭子的腦袋登時落地,骨碌碌滾到桌下去,屍體伏倒在那妓女身上,一雙殺過無數人搶過無數東西的大手僵在那妓女的胸前!這土匪算是達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境界了!死了都在忙活着男女的那點事!
只是可憐的土匪頭子卻連死不瞑目都未來得及感嘆下,就一命咆呼上西天去了!
那妓女驚恐地望着體內的土匪頭子掉了腦袋,然後一下子栽到自己身上,尚來不及尖叫一聲,就頭一歪昏死過去!
聞人澈看都未看那妓女的裸身春光,身形微晃,直接進了旁邊的七號房,可能是因爲用無形劍氣殺人不夠過癮,胸內鬱積的煩悶難以宣泄,所以這一回,那土匪頭子都未來得及出聲,他直接如鬼魅般移到那正趴在妓女身上忙活的土匪頭子身邊,一掌拍向他後心!
那土匪哼都未哼一聲便軟在那妓女胸懷,這個妓女倒是膽大,既未叫也未喊,只是怔怔地盯着朦朧燭光下的美男……然後推開身上的土匪死屍,光裸着身子撲向聞人澈,嬌嗲的聲音令他聞之想吐:“親親……你是爲我而來的麼?”
聞人澈袍袖一甩,勁風將那妓女挾着撞上牀柱,這下那妓女終於慘叫出聲,暈了過去。他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妓女和土匪,繼續轉戰旁邊房間。
一腳踢開門後,才發現裡面靡爛淫穢到極點,四男六女,全部光着身子,男的個個都在狀態,女子姿態各異,趴的躺的,桌上、地上、牀上,整個房間飄蕩着令人作嘔的靡腐氣息!
那些土匪們瞧見他,也不驚慌,反而出言調笑着:
“喲,來了一個小白臉呢,是來與爺們們同樂嗎?”
“你瞧那小子面無表情,一副殺人的樣子,是見不得咱們耍樂子,要來行俠仗義吧?”
他們雖然畏懼他的冷麪殺氣,但仗着人多,覺得自己四人都是山寨裡的好手,還怕他不成,當即說話也口無遮起來。
“哈哈,兄弟們今天玩得盡興,小子若是不懂男女之事,來來來,過來觀摩學習一下,今夜大爺就請你樂一樂!”
聞人澈冷笑一聲,左右手齊用,劍氣掌風激射!片刻後,地上多了四具土匪屍體,妓女們四處逃散,抱頭尖叫!
無塵擋在樓梯口處,不讓閒雜人等上樓打擾少主殺人渲泄,笑話,若不讓少主將胸中煩悶發泄出來,倒黴的就是他了!他可記得讓次少主得知姜冬竹與四皇子好上時,將他一掌拍成重傷的教訓!而且他也不認爲自己命硬到還能承受他的遷怒而不死!與其他死就不如讓土匪們死光光,傳了出去,還是爲民除害了呢!
樓下的妓女恩客們紛紛跑到大廳,緊張仰望樓上。只聽慘絕於耳的叫聲和哭喊聲此起彼伏,光着身子的妓女們在樓廓裡到處亂竄尖叫,血腥氣味彌滿春芳樓。
不多時,聞人澈殺完人從妓院的春房走出,臉色稍霽。無塵忙側身讓開樓梯口,讓主子經過,然後緊跟其後,淡定自若地離開春芳樓。
只留下一堆屍體和麪面相覷的妓女與尋芳客。
那老鴇倒是鎮定,立即吩咐人擡走屍體,清洗血腥的樓板地面。
回到別苑,聞人澈立即命人準備熱水,洗去一身的血腥和難聞的脂粉味,換上乾淨雪青袍子。
他坐在桌旁,以後支頤,毫無睡意。無塵侍候在側,毫無怨言,其實他是有怨言的,但怨言只針對姜冬竹,都怪她朝三暮四的,連累他和別苑的一衆下人一夜沒睡覺。
“少主,天都快亮了。”無塵小聲提醒着。
聞人澈看都未看他,只是“嗯”了一聲,殺了那麼多人,煩悶減淡,理智回籠,可是心下仍舊極不舒服。
“少主稍微休息一會吧。”
“無塵,你愛沒愛過人?”聞人澈漫不經心地問着。
無塵怔住,回道:“少主,屬下是殺手,只會殺人,哪會愛人!”
聞人澈擡眸看了看他,“也是,你一個殺手怎麼會愛人?”垂下眼皮,淡淡地道:“江湖中很多人說我無情無心、鐵石心腸,無塵,其實你纔是鐵石心腸……不,冬竹纔是無情無心!”
無塵猶豫了一下,張口欲言。
“無塵想說什麼?”
無塵道:“屬下不想爲姑娘說話,屬下是瞧在少主面上……姑娘有些粗神經,卻不傻,依屬下瞧,她不是個無情無心的人,只是粗神經了些,她對三皇子應該沒什麼意思。”
聞人澈微訝擡眸瞧他:“無塵還真是頗有見地,哼,她若對三皇子有什麼意思,你當我還會容下三皇子嗎?”
“那少主爲何吃醋?”無塵小心問着,他原本以爲少主是認爲姜冬竹與三皇子有些曖昧才醋意橫生。
聞人澈冷哼一聲:“吃醋?我吃什麼醋,我管他們三皇子四皇子,誰能從我手裡奪走冬竹,她註定只能是我的。”
無塵擡眼看了看他,半夜到處殺人了,還不叫吃醋?然後面不改色地道:“是。”
“三皇子以爲,只要向冬竹表露真心,冬竹便會動心麼?當真是隻花孔雀!他忘了冬竹只喜歡越王鳥,不喜歡花孔雀!”他邊說邊道:“三皇子答應送的越王鳥到現在沒送到……無塵,你去向文大將軍查一下,朝中那些重臣,誰家有適婚女兒,並將她們的畫像找來。”
“是。”無塵偷偷瞧了瞧自家主子,暗歎,主子適才嘲笑他不會愛人,可是不愛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自己吃飽全家不餓,不用吃醋,也不用吃糖,更沒有羈絆!
“無塵,我要回去補眠,這兩日若是冬竹來找我……不見。”聞人澈咬牙狠了狠心。
“……是。”
聞人澈起身走進內室,關上房門,補眠去了。姜冬竹清晨起來練了一趟劍法,然後洗漱吃飯。心裡總是不安,細細回想着昨夜在衚衕口時,明明就感覺到少主站在那裡……越想越不安,提了鳳離劍就往外跑。
“姑娘,你去哪裡?”冰雁追出去問。
“去別苑!”
冰雁忙又問道:“夜裡回不回來?”
姜冬竹猛地頓足,轉回頭來,瞪她:“你說什麼呢?!”
冰雁眨了眨眼道:“姑娘若是不回來,我就睡下了,不給姑娘留門了。”
姜冬竹狠狠剜了她一眼道:“回來我再收拾你。”語畢,便急忙奔出百里府,直奔京城別苑。
無塵望着姜冬竹,面無表情地道:“少主今日忙着,不見你。”
姜冬竹“哦”了一聲,有些奇怪,也沒問忙什麼?爲什麼連見她一見的時間都沒有了?轉頭就走。
無塵有點着急,忙道:“你去哪兒?”
姜冬竹回頭:“少主沒時間見我,那麼我出去逛逛,再去找三皇子問點事。”
無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還要單獨去見三皇子?!真是沒救了!
“呃……姑娘,少主只是忙了點,你就不能耐着性子等他一會嗎?或許……少主一心軟就見你了呢?”他暗示着,恨不能直接告訴她,快去抱着少主的大腿痛哭一場,少主一定會原諒你的。
姜冬竹“哦”地一聲:“無塵不是說少主忙嗎?那就算了,其實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在百里府待得煩悶,便來瞧瞧。”若此時她再猜不出昨夜那人是少主來,那麼她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少主是誤會了什麼吧?如今被少主拒之門外,她心裡也極不舒服,有種鈍鈍的痠痛,可是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若是少主想清楚了,她必定識趣退開,可是如今算什麼?是在跟她生氣麼?
她聳聳肩,不想了,若是少主想見她,必然會讓無塵去通知她,若是不想見,她便死賴着少主還是不會見她,於是她轉身離開。
“姑娘……”無塵輕叫,然後長嘆一聲,少主正在氣頭上,她又完全與解語花三個字半點不搭邊……他默默走回書房門口,看見自家主子正負手立在書房門口,見他一人回來,眸底閃過失望。
“少主,既然想見她,爲何非要不見她?”
聞人澈俊面寒極,他沒想到冬竹這般輕易就走掉,他以爲她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不是這份感情,只要他稍微忪懈,她便會輕易放掉,絕不會爭取一下?他拂袖進屋。
翻看着書桌上的美人圖,瞧見喬宰相家二小姐的肖像圖。心中狠勁上來,道:“無塵。”
無塵立即出現。
“派人去萬嶼山的土匪窩,將喬宰相家的公子喬墨風帶到京城。”
無塵擡眼瞧了瞧書桌上的畫像,默嘆,喬宰相是四皇子那邊的人,自家主子這是要收拾三皇子和四皇子兩兄弟了啊。“是。”
急忙退出去,過了大約兩刻鐘後又回來,面色古怪地看向聞人澈:“少主,姑娘又來了。”
聞人澈一愣,喃喃道:“又來了?”
無塵抱拳道:“是的,少主,姑娘又來了,面色無異,彷彿適才不曾來過似的。少主還是不見麼?”
聞人澈眸裡閃過惱意,冷聲道:“不見。”
無塵出去了,片刻後回來。
聞人澈也未擡頭,就一邊翻着劍宗特使快馬加鞭送來的帳本,一邊狀似不經意地道:“她說了什麼?”
無塵搖頭:“姑娘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聞人澈“啪”地一聲合上帳本,攥着帳本的手指指節泛白,將整個帳本都攥上了摺子。
無塵一見不妙,打算悄無聲的退下,免得被主子的怒氣掃到。
忽聽一聲熟悉笑聲,一條雪青影子從院裡飄過。“少主火氣真大,我還是明日再來吧。”
聞人澈猛地起身,奔至書房門口處,然後頓足,不是打算先不見她麼,不麼打算涼上她幾天嗎?他不是個毛頭小子,是劍宗的宗主,聞人山莊的少莊主,幾時這般沉不住氣了?就算皇家要滅聞人山莊,他都能不動聲色的佈置多年。怎地竟這般沉不住氣?
向姜冬竹消失方向望去,他從前只道她粗神經,簡單隨性,卻從未想到她其實真的是個磨人精。既然她說明天會再來,那麼明天……再說吧。
誰知,事實證明,女人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聞人澈沉着氣等了她一天,不但連她的影子都未等到,反而等到無塵帶來一個氣得他掀桌的消息,就是三皇子揹着他又去找她了,而且是正大光明地到百里府去找她。
所以他也真的翻桌了!她是爲了三皇子纔不肯來見他麼?!
他命無塵備好馬,騎馬直奔百里府,也不管此時已近半夜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沉不住氣了,驅馬直奔百里府。
將馬棄在百里府外,提氣縱進百里府。
姜冬竹將桌上的畫紙和筆硯收起,洗漱完後,便熄了燈,上牀睡覺。正迷糊着,快要睡過去時,忽覺牀邊有異,她下意識地摸了牀頭的鳳離劍跳起。
“誰?”
“……”
姜冬竹站在牀邊,一動不動,鳳離劍橫在胸前,試探着問:“是……少主麼?”
“……”
她放下鳳離劍,伸手去小几上摸到火摺子,“滋——”地一聲輕響,火折亮起。果然是聞人澈黑着臉站在牀前。“少主……”
她忙點了蠟燭,轉身對聞人澈道:“少主深夜至此……可是有事?”
聞人澈大手攥起,她對他可真是客氣!轉身,一個箭步衝過去,她抱起直接壓進牀裡。雙手外分,將她中衣從胸前整個扯開,手指微一用力,扯斷她的褻衣細帶,伏身上去……分身抵在她腿間……
卻發現她一動未動,未掙扎未反抗,甚至未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雙水眸緊緊注視着他,有些冷漠,也有些縱容……。
“你……”他忽地從她身上翻下牀,一腿踢向牀旁的小几,那小几登時碎裂成一塊一塊的,更有不少細木屑飛竄。
姜冬竹掩胸坐起,靜靜地看着他。
“少主何故發這麼大的火?”
聞人澈轉頭瞥她,額上青盤暴出,手指關節根根泛白,尾指甚至有些輕顫。
姜冬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顫抖的尾指上,輕嘆一聲,將中衣繫好,掩住胸前春光。從牀上下來,走到聞人澈面前,仰頭盯着他,好一會兒,緩緩伸臂環住他窄腰,臻首依在他堅硬的胸膛上。
“少主,你何必這麼大的火氣,是在氣我與三皇子見面麼?可是那又如何,我不會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
聞人澈渾身一震,她還是第一次這般溫存的環住他的腰,依進他懷裡,他怔怔地瞪着她的頭頂。
“若是提前與少主燕好,少主才能安心……我不會怪你……”
“……少主,昨夜雪地裡站着的人是你吧?就算少主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啊,你瞧兩位公主都想嫁你,還有葉千千也是想瘋了要嫁你,你還怕我跑了麼?”
“……少主以後若再將我拒之門外不見我,我可是要走的。”
聞人澈鐵臂將她扣進懷裡,沉聲道:“你敢?!”
姜冬竹輕嘆:“少主深夜來百里府,是因爲今日三皇子來府裡找我吧?”
聞人澈不語,帶火的眸子深深凝着她。
“少主不用將三皇子放在心裡,那隻花孔雀是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失了少主這個支持的。”
聞人澈卻不這般想,他以爲,情到深處,莫說僅是個儲位,便是天下也棄得!“你說今日會去別苑找我,爲何沒去?”
姜冬竹從他懷裡掙出,笑嘻嘻地打開櫃子,取出兩副圖樣鋪在桌上,道:“自從來了百里府,我只往銀芝坊送了六張圖樣,於坊主已經催過我多次了,再不送圖,我怕與於坊主的合作就斷了。”
聞人澈轉頭看向那兩張圖樣,然後不悅地轉目瞧她,就爲了這兩張圖樣,竟害他枯等一天?“你若缺錢,直接從聞人山莊的銀莊裡支取就是,兩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你的印鑑可從銀莊隨意支取銀兩!與銀芝坊的合作,斷了就斷了。你若喜歡做首飾,咱們自己開一間珠寶莊便是,隨你怎麼做怎麼賣!”
姜冬竹收起圖樣,笑道:“我自己又不是沒錢,爲何用聞人山莊的銀子?再說了,當年於坊主對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忘恩負義的。何況,今日一早就教三皇子將我堵在府裡……不過,也正是今日三皇子的到來,突然給我帶來靈感……我就想,反正去了少主也不見我,還不如趁着靈感在的時候將圖樣畫出……”
“冬竹。”聞人澈冷肅地看她:“你瞧見本少主沒有靈感,竟然瞧見那隻花孔雀纔有靈感?”
“……”姜冬竹無語,半晌才道:“少主也說了他是隻花孔雀,你沒瞧見我的圖樣是以孔雀做點綴麼?”
聞人澈語滯,適才似乎那兩張圖,似乎確實是以孔雀爲底樣的。
“少主,昨日我從京城回來時,聽說前夜你去妓院殺了不少人?”
聞人澈哼了一聲坐到桌旁:“是又如何,怎麼,你還想替他們出頭?”
姜冬竹嘿嘿一笑:“我不是替他們出頭,我只想替自己出頭。”
聞人澈不解看向她。
姜冬竹俏臉一沉:“少主不是潔癖,從不妓院那種地方嗎?”
“我是去殺人!”
“從前就算殺人,少主也只是派我和無塵進去,少主是從不踏進妓院的。”
聞人澈突然惱怒喝道:“還不是被你給氣的?!”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