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寢宮外的八角亭。
百里冰優雅地坐下,將宮女太監屏退到八角亭外,伸指撫過面上的傷疤,對姜冬竹笑道:“你瞧見我這疤痕了沒有?已經極淡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看不出來了,真是要多謝你肯慷慨送藥。”
姜冬竹淡淡笑着:“寧妃娘娘若能恢復那絕世的美貌,對寧妃娘娘而言,倒真是福氣滿滿了。”
一陣寒風吹過,正好撩起姜冬竹額角的碎髮,露出她太陽穴上的傷疤。百里冰目光掃過那傷疤,奇道:“你太陽穴上的傷疤好像比我額角的傷重多了,爲何不用消疤美肌膏袪疤?不怕聞人少主看見那傷疤厭惡你?”
姜冬竹伸手摸了摸那個舊疤痕,笑道:“消疤美肌膏袪得了面上的疤痕,去不掉心上的疤痕,百里冰,你永遠不會懂,美貌人人愛,卻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這張臉、這具皮饢對我和聞人澈都不重要。”糟糕,她說得是不是太有禪理了?瞧百里冰那眼神,是不更認定她是原來的姜冬竹易容而成了?
百里冰冷笑:“別說得好像你在聞人澈心中多重要似的,男人最看重的不過是女子容貌和身後的背景,有容貌纔有感情,纔有榮華富貴,我就是討厭你這副自以爲是的模樣,明明無甚姿色,偏偏以爲天下男人都得看重心靈不重美貌!姜冬竹,你畢竟不是姜冬竹,你只是個替身,難道你覺不出聞人少主是在透過你看着別人嗎?”
姜冬竹無所謂的笑笑,“那又如何,至少這個男人不會因爲我被侵犯就不要我,也不會因爲我不夠美貌就多納幾個女人,至少我會是這個男人唯一的妻子。”
“姜冬竹,你真悲哀!”百里冰不屑地道。
“是嗎?我反而覺得你纔是最悲哀的,你努力押的兩個寶見到你得向你這庶母娘娘施禮,不論誰當皇帝,這皇后之位都與你無緣了,不知你每次瞧見他們時會不會覺得悽苦諷刺?”姜冬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百里冰美面立時大變:“姜冬竹,你不要得意太久!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就知道那日必定是你施得詭計!”
姜冬竹哼了一聲:“既然沒有證據,一切都枉然。百里冰,明明是你自己酒後亂性,何必強怪到別人頭上,你要慶幸你亂性的對象是皇上,好歹還能當上寧妃娘娘,若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只怕你現在早羞愧得上吊自殺了!我早就說過,人在做天在看,做事別太絕了,現在我還是如是說!”
百里冰霍地站起,冷冷道:“你又比我好多少?!昨夜還不是跟別的男人野合,你當聞人澈真會不在乎?!”
姜冬竹與她對視一會兒,失笑:“百里冰,你知道的真不少,連幾個時辰前發生在四王爺別院之事,你都極爲清楚,恐怕皇上的一舉一動都在你和你父兄的掌握之下吧?”
百里冰臉色一白,滿目懊悔,“我不過是聽說而已,跟我父兄有何干系?”
姜冬竹冷笑:“百里冰,你莫道我不知你在暗地裡使壞,處處想除掉我。我還是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你有那千方百計殺我的心思,不如多替自己打算一下,你難道不知道當今皇上身體並不好,撐不了太久?”
這話正中百里冰的心事,這也正是她所擔心的,她腳下踉蹌一步,扶石桌穩住身體,笑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姜冬竹,你放心,不論我什麼下場,都不會讓你好過!”
“這我知道,你慢慢玩,不過我也警告你,別落在我手裡,一旦落入我手中,我不會再對你客氣!”說着晃了晃手中的長劍恐嚇着,繼而笑道:“看見你受皇上寵幸,我真是由衷替你高興,你也是由衷的高興吧?我在這裡先恭祝娘娘早日生下個小皇子!”
百里冰的臉已經不能用灰白來形容了,當真是白中泛綠,難看到極點。
“嘖嘖,寧妃娘娘生的小皇子要叫當初寧妃娘娘一心想嫁的那兩人是哥哥呢,倒也是稀奇之事。”
百里冰畢竟還是那個矜貴高傲的百里家嫡女,被她一陣嘲諷,她哪裡受得了,怒道:“姜冬竹,你找死!”伸手就欲打她耳光。
姜冬竹微微側頭,順手捏住她手腕一擰往前一帶,百里冰一個趔趄摔到八角亭的石柱上,腦袋“砰”地一聲撞在石柱上,頭痛欲裂,酸淚流下。
亭外的宮女太監見寧妃娘娘被欺負,大叫着撲進八角亭,團團圍住攙扶。
兩名太監更是衝向姜冬竹要給她教訓,卻被她分別踢出八角亭,狠狠摔在外面臺階上,一時間,慘叫連連。
百里冰甩開太宮女的手,撫額站直,狠狠地道:“賤人,我們就走着瞧。”
姜冬竹目光落在她左腕那隻珊瑚珠鐲子上,瞧來她真是愛極了那鐲子,成了寧妃娘娘還戴着它,笑吟吟道:“是啊,走着瞧,我倒要瞧瞧寧妃娘娘害死我之前會不會先遭了報應!”
“姜冬竹,你真以爲聞人澈會只娶人一個?你不瞧瞧你是什麼德性!”百里冰拂袖往亭外走去,卻在臺階下了一半時,回頭道:“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出身低俗不堪的賤婢而已,這世上從無賤婢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姜冬竹哼了一聲:“那你叫睜眼看着吧,百里冰!”輕輕一笑,又道:“以後少喝些酒吧,免得再酒後亂性什麼的,下回可就是死罪了!”
百里冰恨恨瞪她一眼,冷笑離開。擡頭卻見聞人澈正站在皇上寢宮門外看着她,眸光極冷,冷得令她忍不住心下一顫,不敢再看她,若說從前她對他還存有什麼綺念,現在是完全不敢有了,這個男人對女人的狠毒,她早就見識過,自己臉上的疤痕就是拜他所賜。
卻聽那個男人道:“寧妃娘娘以後最好對姜冬竹客氣點,她是本少主唯一的正妻,是聞人山莊的少夫人,而你,不過是皇上的妾氏而已!”
百里冰咬着嘴脣噙着淚花,半晌說不出話,唯一的正妻?!這個賤人怎麼可能是唯一正妻?她絕不允許這賤人過得比她好!一定有辦法的!
“冬竹,我們走。”清冷沉靜的聲音淡淡地道。
姜冬竹提劍躍至他身旁,聞人澈握起她的手,相攜出宮。
快散早朝後,聞人澈帶她去了醉鶴樓先前的雅間等文煜霖。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文大將軍來了。
姜冬竹無比感嘆,雖然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但在這般喧鬧的酒樓秘會,若聞人山莊不是醉鶴樓的實際主子,真的很難做到。
聞人山莊爲保住家族,暗中在京城發展了數處產業,卻無一處在聞人山莊名下。皇上便是想查都查不出。
文煜霖說,他被六皇子帶去皇宮時,曾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皇上削了他的大將軍之職,哪知皇上竟只是狠狠踢了他一腳,大罵了他一頓便作罷,他想可能是因爲聞人澈進宮的關係。
提及昨夜之事,他對聞人澈愧疚萬分,更對姜冬竹愧疚不已,甚至有意擔起責任,娶她爲妻。
聞人澈聞言怒極,大怒之下,竟將酒潑到他臉上,“你佔了她的便宜,我可以瞧在親兄弟的面上和你是受春藥控制的份上,不予計較,你竟還要得寸進尺?!冬竹無論哪一世都輪不到你娶她!”
文煜霖取了汗巾擦去臉上的酒汁,苦笑,他以爲那般對姜冬竹,他必不肯再要她,那麼他願負起男人的責任,這樣也捅了馬蜂窩?看來,他真是太不瞭解他這個親弟弟了,原來這個弟弟表面冷清,心下卻是個重情之人。
“只要澈弟還願娶她,我絕不與你爭,澈弟不必動怒。”
姜冬竹目瞪口呆,他不是說虧欠了他大哥嗎?不是最敬重他大哥嗎?竟然潑酒!不知爲何,她心下竟然微微一顫,有些害怕起來,卻又慶幸,虧得當初她與四皇子相好時,並非是少主與她挑破心事後,否則,她會不會被他活活掐死?
她歉意地對文煜霖笑笑:“大哥莫怪少主,昨夜那樣……他動怒也是情理之中。小妹好不容易賴上少主,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怎麼也要賴到底,小妹可是個從一而終的貞節烈女呢!”好吧,她說得委實太過噁心,因爲她噁心到自己了,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排排立起。
聞人澈嘴角連抽兩下,轉向她。
文煜霖雖與她相識不過一天,但聽到這種話從她嘴裡說出,也是說不出的惡寒,怎麼看怎麼覺得她跟從一而終、還貞節烈女相去十萬八千里。再說,當初她可是與四皇子相好的,從一而終……
雅間內一陣詭異的靜默。
姜冬竹厚顏笑笑,聞人澈瞥她一眼:“下次說大話時,先掂量一下可信度!”不過他的臉色明顯緩和回暖,畢竟從來都是他在追趕冬竹,如今就算她只是在口頭上追趕他,他也是歡喜滿足的。
文煜霖看着兩人之間的神態,頓覺自己先前的擔心是多餘的,或許這纔是真愛吧?想起劉家小姐,不禁有些黯然。
“今日在朝堂上,文塘皇帝派了重臣上朝向皇上爲文塘二皇子求親,指名婉陽公主。奇怪的是,皇上詢問衆朝臣的意見時,看起來明顯心不在焉且敷衍了事,本來預想中的衆臣向皇上辯理抗爭的場面並未出現,才三位大臣要求聯姻和親,皇上便同意的婚事,半個月後送嫁。只是送嫁使臣尚未確定,已經命禮部擬名單。”
聞人澈冷笑一聲:“昨夜之事,未如皇上之願,爲向聞人山莊表明他無背棄祖宗遺訓除掉聞人山莊之心,總得做做姿態補救一下,若他再不將婉陽公主嫁走,以示對聞人山莊放心,絕無異心,聞人家與他龍氏便算徹底翻臉了。至於送嫁使臣,便讓六皇子去吧,他去了,正可方便我們行事。”
文煜霖微訝:“我以爲你會讓四皇子去的,他不是是最礙三皇子登位之人嗎?”
“六皇子在朝中很有根基,他離開才方便行事,四皇子,哼,他若走了,接下來的事情誰來做?我要讓他自己親手毀了自己!”
說着轉頭對姜冬竹道:“我一直未告訴你皇家與聞人山莊和百里家的關係,但你既然曾猜到聞人與百里原是聞姓與白姓,應該也猜得差不多了。”
文煜霖訝然瞪向聞人澈:“你要告訴她?”
聞人澈反問:“爲何不可,她是姜伯的女兒,又是我的妻子,我們之間沒有隱秘。”
文煜霖不語,這個親兄弟似乎從不遵祖訓,也不將世俗瞧在眼裡,他甚至曾跟他說過,若有朝一日,他不當大將軍了,聞人山莊的莊主之位就是他的。可是這個弟弟怎麼明白,軍伍生涯這麼多年,他除了一顆心是還是聞人山莊的,早已不能適應聞人山莊的江湖生活,他註定只能以軍人身份守護聞人家一輩子!他與聞人家的關係,至死他都不會公開的。
姜冬竹看了文煜霖一眼,對聞人澈笑道:“既是聞人山莊的隱秘,少主便不必說,只要少主自己對我沒有隱秘就好。”
她不想讓文煜霖瞧見英明神武的少主,竟然爲了個女人出賣聞人山莊,或許,這樣他會爲聞人山莊不安。
其實,她也猜到些端倪。當年父親曾說過,鐵盟國的江山並非只是龍姓打下的,而是聞姓、龍姓和白姓三位結義兄弟打下的,三人之中,龍氏爲大哥,聞氏爲二哥,白氏爲三弟。他們親如兄弟,毫無私心,龍氏是老大重情重義,聞氏武功謀略高,在兵將中威信極高,三弟白氏聰明鬼機靈,很得兩位哥哥疼愛,爲救大哥曾受過重傷,幾近廢人。
三人打下江山後,自然商議坐江山之事,聞氏與白氏敬重大哥,極力尊大哥龍氏爲皇,後來,龍氏大哥盛情難卻,半推半就下登上皇位,但他與兩位兄弟的感情卻是真的。
而當時兵將謀臣更願擁聞氏爲皇,聞氏和白氏兄弟怕大哥不能安心做皇帝,私下商議後決定退出朝廷,隱身江湖。
於是有一天,聞姓和白姓徹底消失,當時朝廷還一陣動盪,死了不少人。自那以後,再也無人提起過聞白兩兄弟。
爹爹告訴她的就這麼多,但既然現在的聞人和百里兩姓就是當年的聞白兩姓……那麼,聞人、百里與皇家的關係就不言而喻了,她猜測,那個龍家大哥應是覺得對兩位兄弟有愧,主動補償了兩位異姓兄弟什麼。聞人家的鷹符,百里家的熾玉應該就是信物或什麼權力……
聞人澈忽然起身道:“外面有人,你別動,我和冬竹從窗上跳下樓。”
姜冬竹忙起身,將聞人澈和她面前的酒杯和筷子收起,隨聞人澈跳下樓去,由於兩人身法極快,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兩人飛身急縱,從醉鶴樓附近消失。
文煜霖不緊不慢起身將窗戶關上,轉身坐下。
卻聽門口腳步聲雜,繼而一人粗暴推門而進,瞧見只有文煜霖一人在雅間內,不由得一驚:“文大將軍,你……”怎麼只有他一人?
文煜霖微惱:“六皇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龍皓辰笑道:“誤會,我奉父皇之命查找四皇叔的下落,查到此處,不意竟在此遇見文大將軍……大將軍竟然自己一人來酒樓?”目光在桌上逡巡一圈,確實只是一雙筷子一隻酒杯。
“我下朝後隨便到酒樓吃點東西填飽肚子,不可以麼?”
“當然可以,說起來,今日早朝有些晚了,衆大臣們都餓得狠了。大將軍早晨就喝酒?”
文煜霖放下筷子:“六殿下也說今日早朝有些晚了,現下還是早晨嗎?算算時辰已經巳時,不能喝酒麼?何況昨夜我出了那等事情,又被皇上狠罵一頓,心中煩悶,想喝點酒,不可以麼?”
龍皓辰笑道:“可以,怎麼不可以,說起來,今晨對大將軍無禮……還望大將軍見諒,實在奉父皇之命,不得不做。”
文煜霖命小二填了一副筷子和酒杯,倒滿酒道:“今晨之事,其實我更該謝六殿下從聞人澈手裡救下我,這杯酒我敬你。”
龍皓辰也有意結交他,當即伸手取了那酒杯,仰脖喝掉,笑道:“大將軍不怪我,我便心安,至於什麼救不救的,其實也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豈能眼睜睜瞧着功在社稷的大將軍因爲一個女人死在聞人少主手裡?”
文煜霖笑了笑請他坐下喝酒,兩人開始說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話。
聞人澈與姜冬竹縱出裡許,他轉頭瞧了瞧姜冬竹,道:“你還捏着那筷子酒杯做什麼?”
姜冬竹隨手丟在路邊,輕嘆一聲:“皇上的人真是無孔不入,少主,他是真想在有生之年,除掉聞人山莊和百里門呢。”
聞人澈冷哼一聲:“那得瞧瞧他有沒有那本事,他想瓦解聞人山莊必得先取得鷹符,可惜,我若明着給他,他卻不敢接,只能暗中去偷,進展就慢得很了!”
姜冬竹點頭,想來那鷹符必是聞人山莊在鐵盟權力的像徵。
聞人澈駐足,轉身凝視她好一會兒,道:“冬竹,你是不是真的賴定我了?”
姜冬竹嘿嘿一笑,左手插腰,右手以鳳離劍囂張擡起聞人澈的下巴,一副女土匪的模樣道:“美男,願不願意做本大王的押寨夫君?可享專寵喲!”
聞人澈忍俊不禁,終於失笑,星目寵溺看她,然後正色答道:“我願意,女大王快快將我劫回你的土匪窩當押寨夫君吧。”
姜冬竹只覺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訕訕縮回鳳離劍,少主,你還真會配合演戲,可是她覺得嚴重水土不服!“呃,話說回來,先等等吧,本大王尚未落腳山寨……”
“沒關係,萬陀山的土匪寨子,送你了!”
姜冬竹:“……”
“不滿意?你想要哪個山頭當山寨,我去剿了給你當洞房,如何?”
姜冬竹:“……”其實他們兩人誰纔有當土匪的潛質啊?再說了,誰用土匪窩當洞房?!
“說起來,三皇子要送的越王鳥,怎地還沒下文?”她轉移話題。
聞人澈貪婪的目光在她臉上留戀良久,才道:“越王鳥本就是稀罕之物,要弄來一對並不容易,何況,現在就算找到越王鳥,三皇子若將其運回京城,只會落人口實。”
“爹,你看他們!”葉千千尖叫一聲,倒將姜冬竹嚇了一跳!
姜冬竹轉頭望去,只見葉繼卓、葉千千和陳津英正站在前面的岔道口。她暗自笑了笑,聞人澈這塊油滋滋的大肥肉啊,瞧來她再不抓緊將這塊大肥肉下鍋炒熟吃了,早晚得被人給先下了手!要不然,她偷偷在肥肉里加點一品香當佐料?
她眨着眼,笑咪咪地看着聞人澈。其實是葉千千反應過度了,她與少主此刻相距近兩尺,除了適才他的劍染指過美男的下巴,這距離……對美男來說是很安全的,不用怕被侵犯……
葉繼卓冷着臉,陰冷的目光在姜冬竹身上轉了兩圈,哼了一聲。
葉千千氣急敗壞地衝過來,想對聞人澈發脾氣,卻被他那冷徹眸光嚇得後退一步,轉向姜冬竹,指着她道:“你、你、你不要臉!”
姜冬竹不以爲然地道:“我不要臉?呃……那就不要了,只要能要到聞人澈就行。”她就納了悶了,她姜冬竹從不主動害人,也不主動挑釁別人,爲何這一個個的都看她不順眼?若就因爲聞人澈這塊肥肉,那麼她就認下了,反正她遲早也吃下這肥肉!
葉千千氣得手指發抖,“你你你……”
聞人澈對姜冬竹的“不要臉”甚是滿意,勾了一下脣角,遠遠朝師父行了一禮。
葉繼卓與陳津英一齊走過來,對聞人澈冷冷地道:“澈兒,你莫讓我知道你暗中搗鬼。”
聞人澈迎上兩步,恭敬道:“師父可是在說千千的婚事?若是如此,徒兒也有話說,對徒兒而言,師妹嫁誰與我都不相干,我要娶的只是冬竹。師父若是不想承認那門親事,我來與陳公子商議,陳家所有的損失,我來負擔。”
陳津英臉色沉下來,語氣有些不好:“世伯若想反悔,不必聞人少主來與小侄商議,小侄自己會知難而退。我陳家只想履行婚約,絕不圖葉家任何利益!”
姜冬竹低下頭暗笑,說得義正言辭,他陳家圖的確實不是葉家的任何利益,圖的卻是聞人澈的利益!
“賢侄亂說什麼?!世伯既然親口許下這婚事,便絕不會食言而肥!”葉繼卓看一眼葉千千,聲音微厲:“千千回來,你已是陳世侄的未婚妻,以後言行舉止都矜持自律些!不要讓人以爲咱們葉家的女子不守婦道。”
葉千千甚是委屈,低着頭走到父親身邊,淚花在眼裡打轉。她雖然魯莽,卻也知,父親既然承認了這門親事,她就只能嫁給陳津英,若是在他面前舉止不當,令他對己產生嫌隙,那麼婚後的日子必不好過。
聞人澈聞言揚起脣角,道:“原來師父已承認了這門親事,將師妹許配給陳公子了,嗯,倒是門當戶當,天作之合!徒兒在此保證,他日師妹出嫁,我必親自爲她送嫁,聞人山莊必也會出一份豐厚嫁妝。”
葉繼卓見他這般承諾,輕嘆一聲,臉上有了笑容,若聞名天下的聞人少主親自爲女兒送嫁,那榮耀……至不會令千千在陳家極有面子和地位,那向陳家和天下人宣示,他就是千千的靠山。於是點頭道:“陳世侄年紀不少,陳家的意思是婚禮越早越好,爲師卻想留千千在家再過一個年,成親總得過完年。”
葉繼卓又道:“爲師這就跟陳公子一起去一趟江陵陳家,向陳夫人問一下當年的事情,順便定一下婚期。”
聞人澈忙道:“徒兒送師父一程。”
葉繼卓搖頭:“不必了,你在京城的事應該不少,就安心處理你的事情吧,等婚期定下,我會捎信給你。”
聞人澈也不勉強,點頭。
葉繼卓抖了一下袍子,越過他往相反方向走去。卻在經過姜冬竹時,長劍出鞘,划向姜冬竹喉間。
姜冬竹哪料到葉繼卓這樣一代宗師竟對她施以暗算,何況她武功劍法本就不如他,所以只能雙眼一閉,暗叫: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