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奔起,她慌忙關上小窗,倚在車壁上,長吁一口氣,她怎地突然垂涎起聞人澈的美色來,他是她義兄啊,真是好大的色心!但是色字頭上有把刀呢,剛保回來的性命可別葬送在一個色字上。
目光移動,瞧見小几上的一盒糕點,打開後,不由得一怔,糕點確實不夠精緻,但卻是她愛極了翡翠梅花餅。她拈起一塊輕輕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是劉記的糕點。她咀嚼着酥軟的味道,享受地半眯起眼睛,只是買糕點讓她充飢便已令人感動,何況還買對了她喜歡的味道。眯眼輕笑着,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少主是細心體貼的可愛人兒。
回到百里府已近戌時,命廚娘爲自己熬了碗薑湯驅寒。喝完薑湯便打算上牀休息,免得染了風寒。
“四小姐,大小姐來了。”梅兒進來通報。
姜冬竹頭疼撫額,百里家的人怎地都是事兒他娘,就沒有一個省心安分的,真是讓她不敢有半分鬆懈。
“請她進來吧。”姜冬竹無奈穿上鞋子下牀。
梅兒領命出去。
自那次威脅了梅兒後,她倒是收斂了不少。但姜冬竹卻知,梅兒是絕不會與她同心的,就像條毒蛇般監視在她身邊,令人窒息。
片刻後,百里雪進來,將花傘放在門旁。
“大姐這麼晚冒雨來找我,可是有事?”
百里雪笑得有些勉強,不等她客套,已經坐在下。
“四妹,自大姐婚禮出事後,一直未來瞧瞧,你最近可好?”
姜冬竹打着哈哈:“有勞大姐掛心,我很好,倒是大姐……因爲怕惹你傷心,也不好去打擾大姐。”
百里雪一臉的不自然,擠出一絲笑容:“說起此事,那日大姐一時氣糊塗了,險些將你連累狠了,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姜冬竹怔住,她本想着百里雪這番來是故意找碴來着,沒想到她倒是先賠起不是來了,只是這事不是道個謙便能取信於人吧……她笑了笑,道:“大姐說哪裡話,自家姐妹,豈會計較。”
她其實想說,不是險些,而是已經將她連累狠了,若非她急中生智,反咬了喬墨風一口,倒黴的就是她了,摸摸額上已愈的舊傷,若是她反應慢了一點,她絕不懷疑百里敬會爲了兩位嫡女打死她這小可憐。所以對百里雪,她真的會計較,而且,兩家原就是仇人,她沒必要對她寬寄宏大量。
“四妹當真沒記恨大姐?”百里雪似有些不安心。
姜冬竹第一反應就是,這位嫡長女定是又想拿她當槍頭使了,也無所謂,若是對自己有利,便是被利用又如何,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她笑了笑道:“大姐多心了,大姐也說是氣糊塗了,發生那種事,任誰都被氣糊塗了,好在只是被父親打破頭,並無更大的事。”
聽她提到被父親打破頭,百里雪微愣了一下,低下頭去,微一沉吟道:“當時是大姐衝動了,你放心,大姐不會教你白白吃虧。”
姜冬竹無所謂的撓撓眉心。
正在此時,梅兒爲百里雪送上茶水。
姜冬竹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梅兒,示意她退下。
百里雪順着她的目光瞧向梅兒的背影,問道:“怎麼了?梅兒可是做事不夠盡心?”
姜冬竹聞言忽地想起一事,當即笑了笑,“倒不是不盡心,只是姑娘家大了,這心思也多了,倒是對大哥念念不忘呢。”
百里雪皺起眉頭,“一個婢子也敢妄想天飛上枝頭當鳳凰?”
姜冬竹點了點頭,笑道:“我瞧她倒未必就一心想當鳳凰,像大哥這種人中龍鳳,至今未娶親,通房,嘿嘿……大姐,三姨娘從前也是服侍父親的……那什麼吧?”
百里雪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倒是,三姨娘從前是祖母身邊的婢子,祖母將她給了父親做通房,二姨娘嫁進來後,由母親作主,升她做了妾氏,不然永遠也只是個通房丫頭。”
通房丫頭出身啊,竟然與親生女兒那般囂張的笑話她的窮酸氣。“大姐,我瞧梅兒長得倒是周正水靈,若是有機會,不妨請大哥將她收了入房,主僕一場,我倒是幫不了她大忙,也只能求大姐了。”
百里雪明顯地鄙視起來,掃了她一眼,有些瞭然,淡淡地道:“身邊的婢女若是有了心思,伺候起來自然是不盡心的,回頭我再爲妹妹添一名婢女過來。”
姜冬竹連連擺手,“不必勞煩大姐,梅兒也不是不盡心,只是既然有了心思,要出嫁倒是早晚的事,我若不允,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我想,倒不如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