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天下第一美人笑得勾人心魂:“瞧來四妹真得氣得不輕呢,舉止都失常了……”
姜冬竹眸光閃了閃,悻悻地收回目光,暗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臉蛋好看了點麼?不就是長了一對勾魂的招子麼?竟被仇人的笑給勾得失神,最可氣的對方還是個女的,若是個男的……她就不用這般可恥了……
“哪有失常,只是……只是心裡有點不太舒服而已。”
百里冰掩脣輕笑,同情地望她,“既使不舒服,也只能體諒了,誰教我們是自家姐妹呢?”
“……是啊,自家姐妹。”她附和着,按着額間的新傷:“小妹有些頭暈,想回房休息去了。”
百里冰“嗯”地答應,“四妹的頭若實在疼得慌,別忘了派人告知我一聲,我給你派個大夫過去。”
“多謝二姐。”是啊,真得得謝謝這個賢良淑德、溫婉怡人的天下第一美人……你姥姥的有心請大夫給自家姐妹瞧傷,爲什麼不現在去!客套什麼,現在就派個大夫來啊,爲何非要等到疼得慌纔派大夫?
於是她厚顏無恥地抱頭:“二姐,小妹現在就疼得慌……”
“……”百里冰如看着粥裡的一粒老鼠屎似的看着她,她淡定無比地充當着那粒老鼠屎,哼哼,臉皮算什麼,實惠才最重要。
好一會兒後,響起婉轉如鶯啼的柔聲:“四妹傷得果真不輕,你先回房,我一會便教如月去請大夫。”
“多謝二姐。”她再次道謝,然後在百里冰那和煦如春風的目光裡淡定的離開。
待她離開,百里冰美眸裡瞬即冷下,庶女而已!真當自己是人了!
姜冬竹回到自己房裡,對着鏡子,瞧着鏡裡那張尚有些陌生的臉,輕嘆,因爲沒有絕色姿容,她本就不愛照鏡子,自從變成百里霜後,她除了第一天再未照過鏡子。這臉的美醜倒是不必說了,只是頭上仍包紮着舊傷,額上卻再添新傷……
當即命梅兒找出乾淨的布條重新爲她包紮,梅兒看了看她額頭上的傷,只是愣了一下,似乎見怪不怪了,熟練地關上房門,從櫃子裡取出金創藥爲好敷傷。
“梅兒。”
“四小姐什麼事?”梅兒邊塗藥邊答着。
“我們有金創藥。”
梅兒歡快道:“是呢,四小姐,我們一直有金創藥。”
姜冬竹瞪她:“上次我太陽穴受傷,怎地未見你取金創藥爲我敷傷?”
“四小姐不是在等二小姐派來的大夫嗎?我若取藥敷傷,豈不是露餡了?”
姜冬竹嘴角浮出一絲壞笑,等她包紮完後,才道:“呃,二小姐派來的大夫一會就要到了。”
梅兒手一頓,怔住:“四小姐,若是讓他們發現金創藥,我們麻煩就大了。”
姜冬竹右手支頤,笑道:“梅兒,是你的麻煩,可不是本小姐的麻煩。”
梅兒嚇得不輕,連忙退後兩步跪在地上,“梅兒與四小姐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
姜冬竹算算時辰,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不會那般好心遂了她的意,必會讓她多等大夫一會,多痛一會兒,一個時辰內,絕等不到大夫。目光落在梅兒身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彈着桌子,淡笑:“梅兒搞錯了,你與外婆纔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與我是兩條繩上的棋子。”
梅兒低垂着頭,半晌,道:“四小姐,我們同效命於外婆……”
姜冬竹冷冷看她一眼,聲音嚴厲:“我身上多少傷是因你而起?梅兒,你是如何跟外婆聯絡的?”
梅兒擡頭,眼底閃過驚懼和疑惑:“奴婢……奴婢……”
姜冬竹“刷”地一聲從桌腹下拔了一把匕首,倏地架在梅兒脖頸上。自她知道內力被封后,不敢再在夜裡練功,夜裡無事,便在屋裡到處翻找着,卻發現了百里霜屋裡的不少秘密,這匕首便是其中之一。
梅兒脊背挺直,臉色蒼白起來,眼裡恐懼更甚,“四、四小姐……我們共同效力外婆……”
姜冬竹哼了一聲,目光凌厲起來:“我不管外婆還是奶奶,我只知,我被外面那些人如虎狼般陷害着,回到屋裡,還有條毒蛇在時刻盯着我,令我身心俱疲,你若是聰明,就自己想法子離開百里府,回到外婆身邊……當然,你若想趁機在外婆面前陷害我,你就試試,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若是非要當我屋裡的那條毒蛇呢……”
她笑而不語,昨日那頓鞭子沒捱到身上,那是她命大,下次就未必這般好運了,不是有句話叫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麼,眸光一閃,冷笑,她倒是知道爲何屋裡會常備金創藥了,從前那位百里霜身上帶傷應是家常便飯吧——她是該爲自己打算一下,萬萬不能再留一條毒蛇在屋裡。
梅兒顫道:“四、四小姐,你不怕外婆罰你麼?”
姜冬竹嗤笑:“左右是罰,不如讓自己被罰的心甘情願一些。”
梅兒沉默片刻,道:“三條街外有個賣繡品的攤子,每月奴婢會藉着看繡品時向繡娘稟報一切,她自會向外婆稟報。”
姜冬竹愣住,捏着匕首的手跟着一抖,竟然還是個組織?爹爹啊爹爹,你學藝不精啊,讓她借誰重生不好,偏偏是百里霜,真是害死她了!現在不止是前有狼後有虎啊,簡直是一隻小肥羊落在狼窩,狼窩外還有一羣虎在守着……罪魁禍首是四皇子啊四皇子……
她抽回匕首,盯着梅兒,她眼底的躲閃目光表明,她絕不會爲自己所用,只怕這條毒蛇……還得在自己身邊呆一陣子了……真頭痛,明明她是姜冬竹,偏要承受百里霜的一切,日夜算計着,唯恐一個不小心,小命斷送在這羣虎狼口裡……
“梅兒,若是下次外婆再對我鞭,我便依樣畫葫蘆全算在你頭上。”
梅兒大驚,失色往旁邊癱坐。“四小姐……你……”爲何現在的四小姐如此兇悍,兇悍到令她覺得她已經不是原先到四小姐了,“四小姐,那日受傷,真令你傷心到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姜冬竹微怔,頃刻失笑出聲:“不錯,人若沒了命,什麼都是虛的,榮華富貴也好,權勢地位也罷,職責信仰也是如此……一切如浮雲。所以,以後我不會再委屈自己。”她說得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吧?嘿嘿,前面那麼有哲理的話可不是她說的,是大哥說過的,她只是借來用用而已……想到大哥,她差點落下淚來,那麼愛惜生命的一個人,卻因爲她幾乎喪命,只能整日躺在牀上等着那塊熾玉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