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山歸來後,少年便不再出門。
除了負責貼身保護少年的侍衛江昊偶爾帶雪豹進出之外,其餘人也遵守規矩,並不進苑打擾。
滿苑的翠竹花樹,偶爾幾聲悅耳的鳥鳴,將偌大的玉雪苑襯得格外清幽寧靜。
而虞小萱則整日吃吃睡睡、睡睡吃吃,雖然缺乏運動,倒也過得愜意舒適,不亦樂乎。
這日。
前夜下了一場春雨。
石子小路之上殘留着微涼的溼意,苑中花樹經雨水的打洗後,嫩綠的小葉兒顯得青青翠翠。
如此清新可人的景色,令虞小萱不禁感嘆起苑中怡人的春景來。
然而,同是面對這般春景,另一邊傾心苑的虞美人,卻是無心欣賞。
說到虞美人,她是丞相大人的義女,也是被安排給少主楚墨容的侍妾,已有五年之久,無論是後臺,還是容貌,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大美人。
其實,丞相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巴結少主楚墨容、討好莊主慕恆宇罷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她入山莊已有五年,卻一直冷冷清清一個人,楚墨容從來不曾讓她服侍過。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不免覺得空閨寂寞,孤枕難眠,卻又無計可施。
眼看這五年在蹉跎中過去了。
女子的芳華本就易老,而楚墨容卻依舊不肯親近她。
只怕再過幾個四五年,自己真變成了明日黃花,身邊又無一兒半女,到時這山莊哪還會有她的立足之地呢?
如此思量着,虞美人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她要主動出擊。
虞美人傾心苑出來,一路從沿着幽靜曲折的小徑,繞過假山綠水,來到楚墨容居住的玉雪苑門口,擡腳走進。
虞美人瞧見楚墨容的時候,他正倚在花樹之下,低頭專心地閱讀着手中的書卷,那俊俏的側臉輪廓在花樹之下顯得溫潤儒雅。
枝葉上未乾的雨水,一兩滴地落在少年純白的衣衫之上,綻開一朵朵純白晶瑩的小花,一隻黑白相間的毛兔慵懶地窩在少年的懷中,襯得少年無比嫺靜優雅。
虞美人蓮步輕移,發出細微的聲響,少年的睫毛微微一顫,他睜開眼來,看見了臨近處的虞美人。
同時擡起頭的,還有窩在少年懷中的虞小萱。
在望見面前的美人之後,她不由得被驚豔到了,癱軟着的身子瞬間興奮地趴起,耳朵也跟着倏地豎了起來。
如此古典美女,她倒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虞美人面容嫵媚,仿若天生就有着一股子媚勁兒。
她穿着一襲白色紗裙,紗裙之下,隱約呈現着白皙的肩膀和柔弱腰身。
如此佔盡世間風流的美人兒,此刻卻正眼巴巴地望着楚墨容,一雙含怨的美目更是充滿着萬種風情。
少年輕輕挑眉,淡淡一笑,嗓音潤和悠閒,問道:“有事麼?”
“爺……”
遲疑片刻,虞美人低着頭,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站在原地不動。
畢竟她也是從丞相府出來的,還未曾低三下四求過人。
楚墨容慢慢站起來,雙手懷抱着毛兔,魅惑人心的雙眸直盯着面前的虞美人:“怎麼?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爺您整日足不出戶,又不召見妾身,妾身實在是……想念爺……爺不在的日子裡,妾身孤枕難眠,很想與爺共用一榻。”
似是鼓足了勇氣,虞美人擡起了頭,嬌俏的小臉也因爲羞澀而顯得漲紅、迷人。
聽到這話,楚墨容發出一聲輕笑,他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毛兔遞與江昊,嘴角溢出一抹譏諷:“過去幾年,美人不也是獨身熬過來的麼,何來孤枕難眠。若是無其他事,美人請回吧。”
“爺……妾身、妾身……”虞美人雙目漲紅,似是沒料到如此待遇,手中的帕子也被手指攪得緊緊的。
不待虞美人開口,少年轉了身,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房內。
眼看少年就要邁步進屋,虞美人的眸子瞬間瞪大,快走幾步,整個人奔過去抱住少年的腿,“爺……爺,算妾身求求您了,您就多看妾身兩眼吧……妾身自十三歲就入山莊內,如今已經呆了整整五年了啊,爺您卻始終對妾身冷冷淡淡……莫非真是妾身相貌醜陋,不入少主的眼麼?”
虞小萱的眼看向跪在地上虞美人,只見她眼含晶瑩水痕,微張着紅豔的小嘴,顫抖着小巧玲瓏的肩膀,既委屈又膽小地望着少年,這樣子還真是美目含怨,梨花帶雨,別有一番誘人的滋味。
只可惜,楚墨容根本就不對美人動心。
他掃了一眼身下的虞美人,光潔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微微一笑道:“春困秋乏,此刻身子還真有些乏了,美人也回去歇息吧。”
“爺……”虞美人哽咽着,一雙美目噙滿淚水,不甘心地望着俊美儒雅的少年。
楚墨容輕笑一聲,轉身朝閣樓內走去,神情依舊溫和散淡。
望着少年離去的背影,虞美人一雙美眸含怨,卻也不敢再造次,只能低垂下頭,被貼身侍女攙扶起來,輕聲道:“爺歇息吧……妾身先退下了。”
目送美人兒離開,虞小萱愣愣地回過神,心中暗暗感嘆,好在她早先看過了楚墨容,有了點免疫力,這纔不至於當場嚴重失態。
不過話又說回來,誰又會注意一隻兔子失不失態?
“爺,這虞美人是丞相之女,如此冷落着,怕是不好吧?”江昊似是爲主子擔心,緊走幾步跟在了少年身後。
“不妨事。”少年微微一笑,朝苑中花樹望去,目光穿過層層的的花枝青綠的葉兒,落在藍天白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