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根很快就找來一節筆直的樹枝, 簡單打磨光溜後交給完顏康當做柺杖。
完顏康連聲道謝後,在慧根目送下前往禪音寺拜見師父----禪宗大師。
那一天,完顏康與禪宗大師談了很久, 從人生到佛理, 最終禪宗大師同意爲完顏康剃度, 時間是三個月後。
消息傳到完顏傾耳裡已是第二天下午。他不常去寺裡, 有什麼消息都是慧根帶給他。慧根上午到寺裡隨其他僧人一起做早課, 下午纔回這裡打理一切。
早上慧根去做早課時才得知的消息。因完顏康身體不適在房裡休息,完顏傾忍耐住心中的憤怒疑惑,等到晚上才見到完顏康。
晚飯時, 完顏康在房裡吃着慧根特意準備的清淡食物。不是他不想與完顏傾一起用餐,而是完顏傾躲着他不見他。
突然由遠至近一陣焦急的腳步聲, 完顏康熟悉的腳步聲。完顏康翹起嘴角, 暗想, 不用他去找他,他就來了!
房門被一腳踹開, 人也風風火火的站在了完顏康眼前,一雙美目能噴出火來。
“傾兒,兄長可有教你禮節?”完顏康放下碗筷,面無表情道。其實心底很感慨,三年不見, 完顏傾的身材不斷拉長, 小豆丁已經長成一個俊美的少年。
“我聽慧根說哥哥要剃度出家?”完顏傾不予理會完顏康的責問, 憤懣的質問。哥哥一別三年, 回來才幾日, 就要剃度出家。難道他這個弟弟一點都不重要嗎?
“是啊!”完顏康招了招手示意完顏傾坐下。完顏傾嘟着嘴,倔強的坐下卻不看完顏康。
“哥哥一點都喜歡傾兒嗎?”說着音語中已是哽咽, 雙眼已蓄滿淚水。哥哥寧願出家也不願陪着他嗎?
“傾兒,哥哥的心願就是削髮爲僧,將一生獻於佛祖。”完顏康淡淡的解釋,言語中劃過無數的淒涼與絕望。
“父王最後一次來這裡,帶走了哥哥。那日父王與哥哥談論的話我都聽到了。”完顏傾低着頭,悶悶道。哥哥曾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了佛,爲什麼三年後又要拿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逃避嗎?
完顏康驚訝的望着低頭坐在他身邊的少年,原來他知道。完顏康溫柔的笑着,笑容中有着無盡的悲傷,“原來傾兒早知道。”
“年關的時候哥哥曾捎信說,過完年就回金國與傾兒團聚,可是傾兒等了三年,哥哥纔回來。”完顏傾猛擡起頭淚眼朦朧的瞪着溫柔笑着的完顏康,那個溫柔的笑容曾是完顏傾最喜歡的,可是現在哥哥的笑容因爲那些疤痕變得猙獰,變得悲傷、絕望。
“對不起,傾兒。”完顏康伸手想要擦去完顏傾臉上的淚痕,卻被完顏傾躲開。完顏康尷尬的舉着手,望着完顏傾憤懣控訴的臉,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
“哥哥意外從懸崖上摔了下來,這傷一養就是兩年多。”完顏康無限感慨道。本以爲會死,但因神的眷顧,他活了下來,不過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不知爲何對歐陽克的恨很淺,甚至讓他覺得一切都曾未發生過般。
“歐陽克、白駝山精於用毒,醫術想必了得。哥哥的傷多是皮肉,爲何卻要養兩年多。白駝山富可敵國,爲何哥哥回到中原卻是一副狼狽樣?”完顏傾咄咄逼人的反駁完顏康的謊言,“哥哥是被那歐陽克殘害成這副模樣的吧?”
完顏傾所說只是猜測,因想逼出完顏康說出事實,所以才說的那麼肯定,但他內心忐忑不寧,因爲他怕說錯了。然而完顏康聽到他的話,瞬間蒼白絕望的臉色,讓完顏傾明白他猜對了,一切都是歐陽克所爲。
完顏傾震驚的凝視着完顏康英俊的臉上交錯的疤痕,喃喃的重複着,“爲什麼?”心底升起一股股對歐陽克的恨,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因完顏傾對完顏康的感情濃厚,導致他極爲依賴完顏康,也導致了他對歐陽克的恨猶如洶涌的浪濤般。
完顏康沒有說話,呆愣的表情滿是茫然。他也想知道爲什麼?昨日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纏綿,卻那麼輕易的消失了。最後他落下的只有滿身的傷痛。
金老書中,歐陽克就是個風流多情種,深深習得歐陽鋒的殘忍狠毒。現實中他接觸到的歐陽克有着太多的傷痛、太多的脆弱、是個深情的人。他以爲那只是金老書中描繪的反面人物,他喜歡上的歐陽克必然如他親眼所見般。可是結果卻是原著中歐陽克,久了沒有了新鮮感,就如一件要拋棄的衣服般,輕易的扔下懸崖,不再礙眼。
“哥哥,我們離開這裡吧!”完顏傾上前抓住完顏康的雙手懇求道。他總有種預感,歐陽克還會再來這裡。他必須保護哥哥,他不要哥哥受到一絲的傷害。
“離開這裡我們又能去哪兒?”完顏康茫然的看着完顏傾,他曾以爲能避過郭靖在金國過着平凡的生活,夢想重抵不過現實,郭靖的蝴蝶效應奪取了他的平靜,就在他以爲得到幸福時卻失去了所有。
金國滅亡,他還有何處可去?
“哥哥,金婉兒姐姐曾回來過。知道你失蹤後很擔心,說若你回來可以到歸雲莊找她。”完顏傾昨日已去信,告訴她完顏康已回,至於完顏康現在的情況他在信中一一說明。
“歸雲莊?她與陸冠英的婚事成了嗎?”完顏康喃喃道。那個標準的腐女也有人接收了呢?不知道那個古板的陸乘風是否有虐待她?
“嗯。她現在很幸福。”完顏傾黑線的回答完顏康的問題。想到那日金婉兒來到這裡趾高氣昂的大聲呼喊哥哥的名字,得知哥哥不在後,極爲失望道,特意跑到戰亂中的金國就是爲了炫耀她的幸福。
“也好,藉此機會四處看看吧!”完顏康點頭應下,師父說讓他這三個月好好想想,若三月後他還執意剃度,師父就點頭同意。
“好。”完顏傾很開心,只要哥哥能離開這裡,他就能說服哥哥不要出家爲僧。
就在兩人準備外出的行李時,金婉兒收到書信後,快馬加鞭趕到了。
對於金婉兒而言,完顏康猶如兄長,比她這個世界親生父母的感情還要深厚。他們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彼此間的聯繫很深。
三年前完顏康隨歐陽克前往西域白駝山,她就覺得不妥。歐陽鋒同意,不代表整個白駝山莊會同意。歐陽克之前招惹的桃花太多了,生活在白駝山的女人們哪個沒有一手使毒的好本領。俗話說明箭易躲暗箭難防,背地裡的陰招多了,完顏康怎能招招躲過。
在金婉兒看來最大的阻力要來自歐陽克的母親----歐陽夫人。就算她這個女人爲了愛情付出一切,可是在這個時代裡,男人愛上男人比叔嫂通姦之罪還要嚴重。爲了兒子歐陽夫人斷然不會同意的。
金婉兒曾將她的擔憂說與完顏康聽,卻被完顏康溫言反駁。
金婉兒一路不停騎快馬趕到禪音寺,淚水在想起那日完顏康說的話,說話的神情,就控制不住。
那個傻瓜。金婉兒大聲的罵着,言語中盡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