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過後, 兩人不再理會歐陽夫人每日的傳喚,整日結伴遊走在白駝山冬日的美景中。有時會到歐陽鋒的住所一起吃飯,喝點酒, 卻不曾再去歐陽夫人院落。
穆念慈整日將自己悶在屋裡縫製些孩子的衣物, 以白駝山莊的實力完全不需要她親自動手去做這些活。
習慣生活艱辛的人總是很難適應現在富裕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穆念慈時時提醒自己絕不要依賴這裡的任何事物, 因爲她終是不屬於這裡。
今日穆念慈坐在窗前縫製着孩子的小衣服, 低垂的眉眼,已不似以前的清瘦蒼白,臉龐多了點圓潤。
寬敞的屋子暖暖的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冬日的寒冷, 但仍讓穆念慈從心底感覺到冰冷。那日留書說要去看望楊康,事實卻是她跟着歐陽克----這個奪走她一切的男人背影離開了。
她不想失去這唯一的溫暖與生命中短暫的愛戀。
但註定她得不到。那人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一刻。
中都比武招親, 楊康與歐陽克俊美挺拔的身姿站在熙攘的人羣中那樣鶴立雞羣, 叫她不去注意都不行。楊康的瀟灑溫和的相貌, 自沒有歐陽克身上那種邪魅吸引人,看到歐陽克時她清晰的感受到心被那個陌生的男人吸引。
望着上臺挑戰她的那些下流痞子, 心底多希望那兩人能上臺,即使回家做妾也比嫁給這些痞子要好。
兩人之間似有了什麼爭執,最後結伴離開。她的心似隨着兩人的消失離去。再次見到歐陽克是義父尋的了他尋找了十八年的義母。沒想到義母被金國王爺所騙,當了十八年的王妃。義父帶回了義母一行人準備連夜逃離中都,誰知被完顏洪烈識破截堵在十里亭。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時, 他與楊康騎馬飛奔而來。一襲白衣隨風而舞, 那刻她真的好希望他是來拯救她的大俠。
她是個愛做夢的姑娘。就算家境貧苦, 江湖上行走見過太多的殘酷現實, 在心底某處仍抱着天真的幻想。也許某一天她也會遇到一個熱心腸的大俠, 許下一生幸福。
現實真的很殘酷。楊康,她的義兄作爲人質壓在金國才得以保全義父義母。黃蓉嘲諷, 他不過是貪慕虛榮過不得貧苦生活。
可是黃蓉忘記一點,若不是義兄跪在完顏洪烈馬前阻止完顏洪烈,怕他們都會葬身與十里亭。那還有機會站在這裡評論楊康的是非。
自那刻,她開始不喜歡這個純真、古靈精怪的姑娘。
自那日起,她以爲再也見不到歐陽克了。可是數月後歐陽克出現在了牛家村,拯救了她與義父義母。
當日完顏洪烈是放過了他們,卻沒有打消殺掉他們的念頭。從十里亭出發到牛家村他們遭遇了無數的攻擊刺殺。昨日丘處機等武功高強的人才走,他們再度襲擊。武功對於普通人而顯得不凡的她與義父很快就被砍傷。
眼看他們將喪命於此,歐陽克與他的姬人們出現,拯救了他們。
她真的好高興啊!救她的人是她心底暗自喜歡的人。在義父義母熱情款待他時她只能偷偷的望着他,即使如此都覺得幸福。
不知爲何歐陽克身後站着的姬人望着她的目光讓人毛骨悚然。那時還以爲是她那點小心思被人看穿了,直到第二天她才知道那目光真正含義。
當夜她受到一封信,寥寥幾句。是歐陽克一位美豔的姬人送來的,接到這封信時她真的很好奇,很興奮。
相約時間漫長的到來,她細心裝扮了下,前往約定地點。誰知她一踏進竹林就被黑衣人攻擊,她一人根本就抵擋不了這些人的攻擊。隨着身上刀傷加劇,眼看要命喪於此,他飄然而至。
他再度救她與危難時。黑衣人被打跑,還未來得及與他說上幾句話,身體開始變得燥熱難耐,一股股陌生的騷動讓她恐懼。
翌日醒來,她與他已作了一夜夫妻。
可悲的是他與她根本毫無感情。那樣直言不諱的說他已有相愛的人。那時她妒忌那個能成爲他心上人的女子。直到臨安城與兄長楊康相遇才知道,他的心上人不是一個女子,而是男人,她的兄長。
回憶至此,穆念慈的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滴落。她一生的愛戀、幸福就那樣無能爲力的輸給了自己的義兄。
男人怎能愛上男人?這是多麼有悖世俗的事啊!爲什麼他們還能那樣坦然相待?
“我不會要這個孩子”…..“也不會娶她。”
“穆姑娘,我以爲你已經很清楚我對康兒的感情。”……“我歐陽克今生不需要子嗣。所以你不必用這樣的謊言來換取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她根本不需要。
孩子?爲什麼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即使這個孩子不是在兩人期待下出現的,但也是他們的骨肉啊!
柳煙自再回到白駝山後一直在照顧穆念慈,若沒有她的幫襯穆念慈都不知死了幾回了。
穆念慈懷着歐陽克的孩子,這是白駝山莊所有屬於歐陽克的女人的願望。偏偏陪伴歐陽克許久的她們沒有得到這個幸運,所以嫉恨源源不斷對準她。
歐陽鋒、歐陽夫人看似重視這個孩子,實則可有可無。
柳煙端着一壺熱茶推開房門就看到穆念慈坐在窗前哀慼的縫製着衣物,幽幽嘆了口氣,“穆姑娘,既然在意爲何不去爭取。”
穆念慈慌張的用衣袖擦拭了下眼淚,紅着雙眸望向柳煙,“在意又如何?那日他的言語已經表明,一切都是枉然。我只想將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柳煙將茶水放到桌上,爲穆念慈倒了杯茶水,緩緩向她走來,“公子師父是真心喜愛完顏康。”幽怨無奈。
“謝謝。”穆念慈接過茶杯,微微一笑。
“休息下吧!”柳煙坐在一邊的園肚凳子上,關心道。
女人的命運也許就是這樣吧!終究要找個男人嫁了,相夫教子。
幸運的女人就是嫁個平凡的丈夫,不會三妻四妾,即使貧苦點都無所謂,只要不與人分享。
運氣差的嫁人爲妾就如她們這樣整日梳妝打扮後,翹首盼着丈夫突然在衆妾室中想起自己,前來看看,嘴上說着甜言蜜語轉眼成空。日夜以淚洗面,終生活在怨恨中。
女人命運就要如此悲慘嘛?
穆念慈喝了口熱茶,暖和了下腸胃,拿起手中縫製一般的衣服繼續。“若果你們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但現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擁有這個孩子一生。”她很怕一旦她生下這個孩子,她的生命也燈盡油枯。
“不會的。你是小少爺的母親。沒有人敢把你怎麼樣。”柳煙瞧着穆念慈一針一線的縫製着衣物,心底衍生羨慕卻無嫉妒。
她很希望自己也能爲公子師父生兒育女,但今生註定是無法實現了。
“這個山莊有太多人想要我的命了。孩子以後有歐陽前輩與歐陽夫人照看自會一生無憂。一旦我生下這個孩子對那些人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是她活着的保證,一旦失去那些嫉妒成狂的女熱絕對會殺了她泄恨。
“....”柳煙對穆念慈的話保持了沉默。是的,穆念慈已經引起了整個山莊的姬人們嫉恨,現在歐陽夫人壓制着自不會有太大的動作。也因這樣袒護更讓人瘋狂,一旦解除瘋狂的人比會入魔。到那時歐陽夫人怕也不會過多理會吧!
這山莊的人重情卻也無情,因爲他的重情只表現的值得他們珍惜的人身上。
“謝謝你,柳煙。自來到白駝山一直都是你照顧着我。真的很謝謝你。”穆念慈真誠的凝望着柳煙笑着。雖然讓她陷入這個絕境的是柳煙,可她不恨她。因爲她成全了她的夢,讓她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即使一時都足夠了。
“不要對我說謝謝。”柳煙面對穆念慈的真誠,羞愧的大喊,若不是她因嫉妒設計陷害她,她也不會落到和兄長爭奪男人的地步。也不會落到現在地步,未婚生子。
“至少你給了我一個接近他的機會,”穆念慈淺淺的笑了下,沒有再與柳煙爭論,“本來還以爲一輩子都只能站在他身後看着。”
“你....”柳煙驚詫的望着穆念慈泛紅的臉頰,“你一早就喜歡上公子師父嗎?”
“嗯。只是他眼中一直沒有我而已。”穆念慈想到那日他殘忍的話,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原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