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
“好吵!”蘇雅喃喃,將頭更深的埋入枕中,再用被子捂住耳朵。
“媽媽,我餓!”
母性的本能促使她倏然睜開眼睛,天天站在牀前,烏黑黑圓溜溜的眼睛盛滿了委屈,小嘴扁呀扁的,正可憐兮兮的望着她,她的小心肝禁不住悠悠一顫,立刻道,“天天乖,媽媽馬上起來給天天做好吃的。”
說着便要坐起身來,可是剛一動,她就忍不住啊喲痛呼一聲又倒回牀上,感覺四肢百骸每一處肌肉每一處關節都像被什麼重物碾過似的,痠痛的厲害。
“Oh,my god!”她忍不住**出聲。
“媽媽……”天天擔心的看着她。
“媽媽沒事。”蘇雅向他安慰的笑笑,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模樣很給人遐想的空間……臉上不由火辣辣的,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幸好天天不懂,不然多尷尬呀!
想着那些有的沒的,眼睛不經意間瞄到牀頭的時鐘,蘇雅暗抽口冷氣,十二點!那天天豈不是要餓壞了?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她掙扎着勉強下了地,兩個腿肚子卻不受控制的直打顫,每一步都似踩在雲端,輕飄飄軟綿綿,虛浮得厲害……
該死的嘉銘!
心底將他罵了千遍萬遍,白玉似的臉龐卻慢慢火燒火燎起來,想起黑夜中的瘋狂,蘇雅胸臆中不知不覺漲滿了甜蜜蜜的柔情。
“媽媽,好吃!”天天捧着她昨晚上做的黃油餅乾吃得有滋有味,小嘴巴鼓囊囊的,臉頰邊還沾滿了餅乾屑,整個一貪吃的小老鼠。
蘇雅忍俊不禁,溫柔的替他擦乾淨嘴巴,“慢慢吃,等下再吃飯啊。”
“嗯。”天天乖乖點頭。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她憐惜的笑着輕刮一下他小鼻尖,惹得他咯咯的笑,很無憂無慮的樣子。
蘇雅不禁欣慰,總算還能給他一個幸福的童年,微微笑着,她艱難的挪動腳步,冰箱上貼着便籤紙,凌厲的字體瀟灑不羈,“衣服洗完了,早上把小東西也餵過了,冰箱裡有飯菜,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你若下不了牀,可千萬別逞強啊……”
挪揄的語調,僅憑想象,她就能知道那傢伙是多麼得意。
這時電話響了,嘉銘在那頭很輕鬆的問,“怎麼樣?小懶蟲,起牀了沒?”
“起牀了,蠻牛先生。”
嘉銘哈哈大笑,“好別緻的稱呼,是對我的讚美嗎?”
這麼皮厚,蘇雅無力了。
嘉銘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閒閒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腳下衆生繁華,一邊用手機和她煲電話粥,聊到動情處不禁歡暢大笑,在薄薄天光中,他渾身每一個毛孔每一根髮絲都愜意的舒展開來,那自內而外煥發的奇異光彩,奪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handsome!Romeo即使結了婚還是Romeo,handsome!”
CEO辦公室外間便是秘書室,此刻正是午餐時間,所以裡邊人員寥寥,Mary透過玻璃隔間出神的凝望着那個英挺的身影,聽到身後人的聲音,淡淡道,“Handsome,用中文通俗點表達就是帥。”
“Oh,對對對,帥!”Lisa眉飛色舞,很爲自己又學會個中文單詞而高興。
Mary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不帶情緒的微笑,望着嘉銘若有所思,似乎滿懷心事。
“帥,帥……”Lisa怪腔怪調的認真重複幾遍加強記憶,“Lu好帥,帥得像……”
“帥得像什麼?”低醇撩人的男聲帶着淺淺的笑意,嘉銘斜靠在辦公室門上閒閒問。
Lisa藍眼睛眨呀眨,彷彿一個不諳世事的純真小女孩,冥思苦索半天,終於在有限的記憶庫裡找到一個詞,不假思索道,“帥得像鍋貼!”
撲哧!Mary忍俊不禁,調侃的睨他一眼,“嗯哼,幸會,鍋貼王子!”
嘉銘也笑,紳士的微微欠身,“榮幸之至!”
兩人笑作一團,Lisa莫名奇妙,“我錯……了嗎……哪裡?”
嘉銘臉上笑意更濃了,Mary望着他瀟灑之極的微笑,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難言的複雜。
和樂的氣氛被身後一個突兀冒出來的聲音打斷,“嘉銘哥……”
嘉銘微微一怔,隨即神色如常,對Mary和Lisa用英語淡淡打趣道,“看來有必要把我們的前臺撤了,形同虛設嘛。”
王小佩眼神一黯,一時有些尷尬。
還是Lisa見機得快,立刻笑着打圓場道,“對呀,貴客光臨,前臺怎麼着也該及時通知一聲以便我們出去迎接嘛,現在看來完全失職了,是該撤!”說着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Mary,“Mary,你說對吧?”
Mary不知怎的神色有些異樣,恍恍惚惚的,聞言只是笑了笑,並不答話。
王小佩緊繃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笑道,“是我冒昧了,我看前臺好像吃飯去了,所以未經通報就自己進來了。”沙嘎的聲音帶着濃濃鼻音,完全失卻了平日的嬌俏甜美,嘉銘終於慢慢轉身掃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一杯咖啡,謝謝。” 向Lisa吩咐完,他便率先向會議室走去,示意王小佩裡邊談。
等Lisa送上咖啡,嘉銘隨手關上門,淡淡問,“找我什麼事?”
禮貌而疏遠的態度,讓王小佩驀地紅了眼眶,“嘉銘哥……”
嘉銘低頭看她,秀髮如波,眉眼如畫,一身淡紫色Gucci套裝勾勒出完美的身體曲線,如此一個精緻時尚的絕色尤物,走在街上回頭率怕要百分之兩百吧?她原本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公主,是生活在光環和榮耀中的寵兒,可此刻,她眼中縱橫交錯密密纏繞着鮮紅的血絲,任是再無暇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臉色的憔悴,這些,都是因爲他……沒來由的嘉銘心中一軟,靜默片刻,他輕嘆一聲,“小佩,對不起。”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王小佩還是臉色一白,不死心的追問,“爲什麼?明明你和她還沒有……”
一記凌厲的目光掃得她生生吞下了要說的話,嘉銘沉沉問,“還沒有什麼?”
王小佩囁嚅,“還沒有……還沒有……”忽然鼓起勇氣,“我什麼都知道了,昨晚你說你登記結婚了那都是騙人的!”
空氣頓時沉寂得嚇人。
嘉銘冷冷盯着她,之前那一絲絲心軟和歉疚剎那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冷冷道,“你調查我?”
王小佩深深垂下頭,心裡暗自懊悔不迭,衝動是魔鬼,早上母親還這麼叮囑她,可是情急之下她居然給忘了。
一片難堪的靜默中,嘉銘忽然淡淡笑起來,“沒有那本證又如何?我認定她是我陸嘉銘此生唯一的妻,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