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就在她數到三的時候,就見那少年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接着便雙眸失去了神采倒在了地上,神情看起來極其的痛苦。
“啊——”就在此時,突然一陣驚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故嚇得當即怔愣了起來,徐芷煙更是被這一聲尖叫聲刺得回過了神來,擡眸看向門口,正巧看到徐念蓉面色慘白滿面驚恐的站在那裡望着她身旁的方向,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手中握着的暖爐也已經滾落在地,掉在了一旁的門邊,而站在她身後的綠兒同樣看着這個方向面滿的驚恐。
徐芷煙愣愣的側過身看向一旁的方向,入眼便看到原本站在她身側的徐修瑞竟是倒在了地上,神情幾近扭曲,早已看不清本來清秀的模樣,而他的脣邊還殘留着血漬,一旁的地上顯然有一灘暗紅色的粘稠的血跡正在緩緩的蔓延開來。
“瑞兒——瑞兒——瑞兒——”徐芷煙的瞳孔猛地一縮,面色也在剎那間變得慘白起來,整個人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神色驚恐的看着地上的人,一時間竟是忘了動作,口中無意識的呢喃着他的名字,竟是傻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瑞兒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方纔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轉眼間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一旁的徐麟並不比她們好多少,一張俊秀的面容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神情也有一些怔愣,方纔他還與他在一起說話,怎麼轉眼間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
到底還是年紀比較小,自小被保護的太好了,並沒有見過多少血腥的事情,如今見到如此景象嚇成這般模樣,倒是也並不奇怪。沐音神色冷淡的看着地上仿若正在抽搐的徐修瑞,眸中並無半點憐憫之情,看向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沒有絲毫的情緒,倘若此時有人注意到她,定會發現她的眸光已經停留到了那個一直站在那裡不發一言的大少夫人的身上,脣角反而揚起了一絲清淺的笑意來,只是眸中的寒意卻是更加凜冽異常了。
徐麟相較她們來說,到底還是反應比較迅速的,立即朝站在門邊神色怔愣的綠兒焦急道:“快去喚郎中來!快去!”
而後迅速的蹲下身子,看着他躊躇的身子一時間不敢觸碰,只能在他耳邊不停的喚道:“修瑞…修瑞…你能聽到我的話嗎?”
他的聲音很輕,仿若怕驚擾到他一般,但是地上的徐修瑞卻並無半點反應,紫黑的雙脣不斷的顫抖着,整個人已經蜷縮成了一團,眼神根本就沒有了焦距,脣邊忽而又溢出了鮮紅的血液來,猶如一條蜿蜒的溪流順着下脣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扭曲的五官仿若是經受着巨大的痛苦,垂在地上的雙手緊緊地撫着腹部,將腹部的衣襟都抓出了一道緊蹙的褶皺來。
徐麟見狀竟是什麼也顧不得了,擡手撫向他的下巴處,焦急的喚道:“修瑞…修瑞…你醒醒啊…郎中馬上就來了…你再忍耐一會兒…”
徐念蓉和徐芷煙也已經恢復了神智來,兩人湛湛的走到他們的身邊,神色驚慌,根本就不敢觸碰他,只能看着徐修瑞痛苦的模樣暗自的垂淚。
徐府在府中有着自己的郎中,所以當綠兒跑過去叫人的時候,那郎中便迅速的趕了過來,來到偏房也不過就只用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看到地上徐修瑞的情況,立時放下身上揹着的藥箱,刷的一下便走上了前去。
待查探完他的脈象,那郎中的眉頭不由得狠狠的皺了一下,爲了確定心中的猜想是否屬實,又擡手掀了掀他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眼珠,檢查的甚爲仔細,做完這些之後又看了眼方纔他吐出的血跡,面色也隨之陰沉了下來,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陰沉的面色閃過一抹無奈。
“方郎中,修瑞他到底是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一旁的徐麟額角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雙脣也泛着一抹不在然的白色,神色焦急的看着郎中問道。
方郎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擡眸看向徐麟,朝着他拱了拱手道:“麟少爺,瑞少爺他……”
話剛說到此處,便被一陣尖銳的聲音打斷了。
只見原本一直沒有出聲的大少夫人,突然轉過身來,面色慘白的如同白紙一般,雙目赤紅,精緻的容顏已經完全的扭曲看不清原本的模樣了,她的手中死死的握着之前的茶壺,力度之大原本白皙的手背處都能清楚的看到條條緊繃的血管,赤紅的雙眸死死的盯着坐在一旁神色清冷的沐音,拿起手中的茶壺指着她,沙啞的聲音猶如滲了沙子一般,聒噪着人的耳膜:“是你!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爲什麼你還不死呢,你真是該死!我給你準備的茶不爲什麼不喝?!你喝啊!喝啊!”
聲嘶力竭的吼叫讓原本看起來可怖的面色更加的扭曲了,哪裡還有半分之前雍容華貴的模樣,就在在場的人都還搞不清狀況的時候,竟是一個健步上前,握着手中的茶壺就要朝着沐音撲去。
“公子!小心!”面頰上還掛着淚痕的徐芷煙突然尖聲叫道。
沐音神色清冷的看着撲上來的神情癲狂的大少夫人,脣邊突然揚起了一道清淺的笑意,很淡,淡到幾乎看不清,但是正對着他的大少夫人卻是看到了,頓時眸中的恨意越發的濃烈了,幾乎要將人給灼化了!
然而就在她靠近沐音不到半分距離的時候,沐音突然動了,所有人只看到眼前的紅影一閃,眨眼間就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擡眸望去,只見大少夫人已經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摔在了原本沐音所做的凳子上,雙肩卡在扶手上,身體狀似蜷縮在等面上,而握着茶壺的手卻是鬆垮垮的垂在凳子上,仿若是無骨一般,顯然手臂已經斷掉了,而手中的茶壺卻正巧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而原本坐在凳子上的沐音卻正站在一旁的桌前,神色清冷淡然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大少夫人這是做什麼?本公子不記得哪裡得罪過你。”
聲音冷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仿若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大少夫人顯然被傷的不輕,掙扎了半晌依舊沒有從凳子上站起身,只得艱難的擡起眸子瞪向沐音,聲音也不似之前那般聲嘶力竭了,低沉的聲音像是在控訴充斥着無盡的怨念:“你這個魔頭,這麼快就將你做的事情忘記了嗎!我夫君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對待他?!可惜呀,我沒能殺了你給他報仇!你等着吧,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哈哈哈……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的笑聲低沉帶着一股子淒涼與絕望,裡面的恨意凜然,不由得讓身旁的幾人都打了個冷顫。
沐音站在桌子旁,聽完她的話不但沒有動氣,反而嘴角微勾扯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你說的人是與徐管事一起到醉霄樓的人?”
大少夫人冷哼一聲,呼吸逐漸有些急促起來,狠狠的看着她,厲聲道:“現在想起來了?!我夫君好心好意的去請你,不曾想你竟是狠心的挖掉了他的雙眼,甚至還斬斷了他的四指!你的良心難不成被狗叼走了?!”
什麼?!
大伯的雙眼被挖掉了?!四指也被斬斷了?!這怎麼可能呢?!爲什麼他們都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幾人的神色滿是震驚,就連一旁的的方郎中佈滿皺紋的面上都不由得狠狠的一顫,轉眸不由得悄悄的看了那站在身旁的紅衣少年,一眼望去卻是滿眼的驚豔,方纔他着急忙慌的過來,並未仔細看房裡的人,如今細細看去,不想這紅衣少年長相竟然如此精緻,就像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璞玉一般,俊美的不可方物啊,這般的人物怎麼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呢?方郎中不由得開始懷疑起大少夫人的話來。
他在徐府已經呆了將近三十幾年了,對這位大少夫人的爲人還是清楚幾分的,往日裡就是一個不易相處的主,如今這般針對這紅衣少年,恐怕其中也有些緣由。
其餘的幾人心思倒是與方郎中無異,徐念蓉心底一點也不相信大伯母所說的話,若真是他挖了大伯的雙目,那爺爺爲何還會將她請來府上,而且還吩咐她過來?!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的!徐芷煙就更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了,擡眸看向倒在凳子上的大少夫人,竟是直接開口質問道:“大伯母這麼說可有證據?!爲什麼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呵呵……”大少夫人聞言竟是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淒涼哀怨:“家主有意隱瞞此事,你們又怎麼會知道呢?!”
今日家主命人將她夫君擡到院子的時候,只讓人帶了一句話他的傷勢遭遇了仇家追殺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因着往日裡她自己夫君是個什麼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得罪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原以爲家主說的話是真的,可不曾想竟都是編造出來的謊言!
倘若當時在醉霄樓不是有她的一個遠方表親在,她也不會知道這件事竟然是這紅衣少年做的!而且最讓她心寒的是,家主不但沒有替他們報仇,反而還將她請來了府上好生招待!這如何能讓她不生氣?!
“不,這不可能!爺爺怎麼可能會故意隱瞞這件事?!”徐念蓉突然開口道,神情中滿是不信。
“不信你大可以去問他!”大少夫人神情滿是憤怨:“若不是因爲他故意隱瞞此事隱瞞我今日怎麼會到這裡來!”
徐念蓉沒有開口,眉眼微微下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倒是一旁的徐麟,眼神不由得看向了那放在桌上的茶壺,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隨之眸中閃過一道暗芒,垂眸看向倒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人,面色頓時隱晦莫名起來。
之前方郎中的話雖然被大伯母打斷,但是方纔方郎中已經悄悄的告訴了他,修瑞是因爲重了毒纔會變成了這樣!他來之前明明還好好的,不過就是喝了些那茶壺中的茶水,大伯母的神情就開始變了,再聯想到他想要喝茶大伯母的百般阻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因爲家主將此事壓了下來,所以你纔會來這裡在茶壺中下毒?!想要殺死她?!”
徐麟指着一旁神情微冷的沐音,雙眸死死的盯着那倒在凳子上的人,沉重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硬生生的擠出來,夾雜着無盡的怒火!
“你說的沒錯,茶壺中的毒是我下的。”大少夫人咬牙道:“只可惜沒能將她給毒死!。”
“解藥呢?!你把解藥放哪了?!快點拿出來!”徐麟似是想起了什麼騰地一聲站起身跑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沉聲質問道。
大少夫人輕輕的笑了兩聲,想要調整一下身子,卻不想微微一動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竟是蝕骨的疼,頓時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不由得也放棄了方纔的念頭,就那麼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淡淡的道:“沒有解藥的,鳩毒之毒無藥可解!不過你放心,中了鳩毒不會馬上就死的,他會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裡的五臟六腑全部一點點爛掉的撕裂感,直到身體裡的東西空了他纔會一點一點的死去的……”
她的聲音很平淡就像是在敘述着一件極爲尋常的事情,但是聽得人可就不這麼淡定了,徐麟的雙眸已經漸漸的紅了起來,看着蜷縮在地上仿若沒了呼吸的人,他的心彷彿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爲什麼?!爲什麼他要經受這些?!他明明什麼錯都沒有!
徐念蓉和徐芷煙也被嚇傻了,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徐修瑞,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郎中,方郎中,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啊。”徐麟仿若是看到了最後的一根稻草,死死的拉着方郎中的衣袖哀求道。
方郎中看着地上的人,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何嘗不想救他,但是正如大少夫人所說鳩毒根本就無藥可解,他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因爲這樣所以你想殺了我?!”清冷淡漠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的異常。
“你該死!若不是你我夫君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大少夫人惡狠狠的看着她厲聲道。
“呵!”仿若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沐音突然揚起脣角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在想爲什麼我不把他直接殺了?!直接殺了他!你就解脫了不是麼?”
大少夫人瞳孔猛地一縮,厲聲道:“不!不是這樣的!你說謊!”
“是麼?”沐音脣邊含笑,鳳眸微挑,就那麼靜靜的對視着她,黝黑的瞳孔仿若深不見底的幽潭,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心思:“他爛賭成性,驕奢淫逸,你早就受不了他了不是麼?你不止一次的想要找人殺了他,但是每一次都不能如願,大少夫人,我說的可對?”
師兄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命人將調查好的徐府的資料送了過來,今日她之所以對那徐盛下手,也不過就是想試探一下徐德本的態度而已,順便瞧瞧他們的矛盾究竟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到不曾想竟是將她給引出來了。
不過這樣倒也省了她再花費一番力氣了。
“你說謊!你說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那大少夫人像是收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竟然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刷的一下站起身,就要朝外面跑去,口中還不斷的喃喃着一些別人聽不清的話語,癲狂的神情好似真的已經陷入瘋魔了一般。
沐音冷眼看着她的動作並沒有阻攔,反而脣邊的笑意更加的明顯了。
就在大少夫人即將衝出門口之時,忽然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嘭的一聲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顯然這次摔得並不比上次輕多少,只見她口中已經溢出了一絲鮮血來,面上的神情卻是未變,依舊掛着一抹幾近瘋魔的狀態,口中依舊還在喃喃自語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要殺他……我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徐德本看着眼前的場景,眉頭緊皺,面色也是陰沉的可怕,徐麟等人都不由得嚇得抖了抖身子。
若說徐府他們最怕的人是誰,那肯定當屬是面前的徐家家主了,平日裡他就經常板着一張臉,如今面色陰沉下來就更是讓人從心底裡開始發怵了。
其中最鎮定的還是徐念蓉了,她面上的淚水已經乾涸了,但是面上依舊殘留着淚痕,面色微白,秀眉緊蹙,看上去不由得讓人心疼幾分,徐德本自然也看到她的模樣,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不想聽到徐念蓉先開口了:“爺爺,你快來看看瑞兒吧,他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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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貌似話說多了[笑哭]……今天早晨起牀很悲催的發現嗓子啞了(′;︵;`)
更新的又晚了~麼麼噠~(^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