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聲音的落下,忽而走來一道身影,只見來人一襲墨色長衫,身形雖然有些岣嶁,但是卻依舊掩飾不住他那從內而外所散發出的那股子威嚴,從那身上所散發出的就像是那久經磨礪的利刃,越是經過風霜的打磨就越是凜然,而那佈滿皺紋的面頰上卻是陰沉的緊,那雙有些凹陷的雙眸不僅沒有半分的渾濁反倒是銳利的很,盡顯威嚴與凌厲的氣息。
沐靖南看到來人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而後立即擡步迎了上前虛扶着他道:“爹,您怎麼過來了?”
沐鴻平冷哼一聲,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我這把老骨頭若是再不過來,整個沐府就要敗在你的手裡了。”
沐靖南一時語塞,倒是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來,他既然如今已經回來了,那這些日子府裡所發生的事情肯定都是知道的了,既然都知道了,那他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畢竟這些也都是事實。
阮僑玉也起身從凳子上站起了身,迎着沐鴻平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而站在一側的沐煦和裴氏也立即上前朝着他恭謹了行了一禮喚了一聲祖父,沐鴻平不喜這官場上的頭頭道道,即使沐靖南如今身爲侯爺在盛京有着居高的地位,他也一直隱居在外,若是沒有什麼大事情他也向來不會回府,就連裴氏自進門開始也就只見過他一面,不過對於這個甚爲陌生的祖父,裴氏的心中卻是有些驚懼的,不止是因爲他的那雙眸子更因爲他的那份威嚴,是以此番見到他,倒是絲毫不敢有所怠慢。
沐鴻平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擺了擺手便轉眸看向沐靖南沉聲道:“府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們打算怎麼辦?”
沐靖南與站在身側的阮僑玉對視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也正在商量對策,看有什麼好的方法能將荀兒給救出來!”
“等你們商量出結果荀兒的命早就沒了!”沐鴻平冷哼一聲,面色很是不愉。
沐靖南沉下了眸子沒有說話,如今他卻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剎魔宗又不是朝廷上的勢力,他就算是一品侯爺也根本就奈何不得他!換而言之當年就連那麼多的官兵都不能將其剿滅反倒是全部被其屠殺,他又能如何?!
說的好聽點是商量對策,說的難聽點根本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倒是一旁的阮僑玉目光有些殷切的看着沐鴻平道:“爹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了?”
此話一出,就連沐靖南都轉眸看了過來,而沐煦也是一臉殷切的看着沐鴻平的方向,等着他的反應。
沐鴻平看着他們迎過來的目光,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那剎魔宗的意思不是隻要將沐音交出去,就會立即放了荀兒嗎?你們現在立即派人去找她的下落!必定要趕在三日前將人找來!”
“爹的意思是要拿音兒的命去換荀兒?!”沐靖南不由得拔高了聲音,隨後面色隨即陰沉了下來,沉聲道:“不行!我不同意!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拿她的命去換荀兒的命!”
一旁的阮僑玉和沐煦也都沉下了眼,站在一旁默然。
“混賬!”沐鴻平猛地拍案而起,怒聲道:“你難不成就要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沐家家破人亡才滿意?!柔兒已經生死未卜,難道你還想要荀兒也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嗎?!”
“爹,我知道您疼愛荀兒,但是音兒也是我沐家的親骨肉啊!”沐靖南語氣悲慼:“您既然知道柔兒如今生死未卜,那爲何就不能擔心擔心音兒?!如今她也是下落不明啊!荀兒是我的親生骨肉,我當然想要救她,但是……若是救他的前提是要搭上音兒的性命,那我寧可不救!”
說到最後,沐靖南的語氣已然從剛開始的悽然變成了毅然的堅定!作爲一個父親,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但是這份平安不能是凌駕於另一條生命之上的!更何況這另一條生命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如何捨得?!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啊!
“老爺說的不錯。”阮僑玉擡手緊緊的握住沐靖南那因爲怒意而緊握的雙拳,與沐靖南對視了一眼,而後轉眸看向沐鴻平,眸光雖然熒光閃閃但是卻異常的堅毅:“爹,荀兒和音兒都是我們的骨肉,我們不會捨棄任何一個去換取另一個的命!您擔憂荀兒,我們更擔憂!我們不想讓荀兒發生任何的危險,但是同樣也不想讓音兒出任何事!我們已經欠了她太多,不能再對她有任何的虧欠了!所以……這件事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此時的阮僑玉就像是一棵屹立不倒的松竹,哪怕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但是卻依舊挺直脊背,在這一刻從她身上所散發出的無法磨滅掉的堅毅讓站在她身後看着她脊背的沐煦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自打他記事開始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就一直是溫婉適度,從來不會刻意的教導一些什麼,與那尋常的官家夫人並沒有什麼差別,在這耳濡目染的世家圈子裡,他有時候也在想爲什麼父親會對母親如此的忠貞不渝死心塌地,但是在這一刻他才深深地體會到母親身上的那股不同於她人身上的氣息,那般的倔強而又堅強,在那一刻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魅力是任何人也無法企及的!
沐鴻平看着眼前這個挺直着身子努力佯裝鎮定的女子,眸光有瞬間的恍惚,這個兒媳婦自從當年嫁進沐府就一直是溫順婉約的性子,而且也從來不會反駁他說的話,很多時候也都是順着沐靖南的意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竟敢如此的同他講話,頓時心中也有些不悅起來,壓在心中那股子氣好像又加深了不少,擡手指着兩人眸光憤怒的道:“你…你們…看來我這個老頭子的話現在也不管用了!好!你們不救我這個老頭子去救!”
而後朝着門外揚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門外立即走來一道暗黑色的身影,面容普通,但是那通身散發着的凌厲氣息卻是不容忽視,沐靖南自然是認得眼前的人的,眼前的人喚名卓風一直跟在沐鴻平的身邊,此人的武功極高,而且爲人也甚爲冷然,只聽沐鴻平一人的吩咐,是沐鴻平的心腹。
“馬上去給我查出沐音的下落,一旦查到任何消息立馬來報!”沐鴻平沉聲吩咐道。
不待那男子開口,沐靖南已然上前一步,看向沐鴻平道:“爹,音兒不管怎麼說也是您的親孫女,您不能這麼做!”
“住嘴!”沐鴻平喝道:“我沐鴻平沒有這樣的孫女!十年前就因爲心慈手軟讓柔兒白白的丟了一條腿,十年後難不成你還想讓荀兒搭上一條命嗎?!”
“十年前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沐靖南解釋道:“音兒當年也只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孩子,她有什麼錯?!而且如今已經十年過去了,這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這件事跟音兒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有什麼錯?她錯就錯在命不好!”沐鴻平沉聲道:“我沐府有如今的情形全都是拜她所賜!我告訴過你不要將她接回來,你爲什麼不聽?!自打她回來那天起,柔兒病發,荀兒受傷!這樁樁件件哪件不是與她有關?!若不是因爲她,荀兒與那剎魔宗無冤無仇又怎麼可能會被抓?!”
沐靖南神情一滯,而後開口道:“這些不過就是巧合而已!音兒自回到府上什麼事也沒做,這些事情根本就不能怪她!”
“她還用做什麼?!她本身就是個煞星!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了,有我在府上的一天就決不允許她進沐府的門!”沐鴻平面色很是不好,狠狠的拂了一下袖袍坐到了椅子上。
看着這樣的沐鴻平,沐靖南自然是知道他已然是動了怒,正想着要如何勸解,卻不想站在阮僑玉身後一直沒有開口的沐煦卻是突然上前一步,看着沐鴻平道:“爺爺這樣做是爲了荀兒,但是爺爺可知道荀兒爲什麼會離家出走?”看着沐鴻平微動的神色,沐煦繼續道:“荀兒離家出走正是爲了尋找音兒,荀兒若是知道爺爺想要用音兒的命去換他的命,爺爺覺得荀兒會怎麼做?”
沒有淒涼的訴說,沒有憤怒的質問,有的只是平靜而淡然的話語,他的眸光平靜而淡然,沒有絲毫的怒意,也沒有絲毫的其他任何的情緒,只是那雙深邃黝黑的瞳孔靜靜的看着沐鴻平,猶如死潭一般的平靜。
沐鴻平皺了皺眉,眸光深沉的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孫子,他雖然這麼些年一直隱居在外,但是每年也都會來盛京小住一段,對於他們幾個的性子他也是瞭解的,煦兒一直以來辦事都非常的穩重,而且人也謙遜隨和,做事也向來是有章有法,但是荀兒卻是府裡最爲活泛的一個,倘若真的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依照他的性子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他還真的預料不到。
正在他沉思間,忽而又聽到沐煦道:“爺爺不要忘了如今音兒的身份不止是南侯府嫡女,她還是皇上親自冊封的熠王妃!”
看着坐在上首的沐鴻平神色微變,沐煦心中卻是有些鬆了一口氣,對於這個爺爺他心底裡也是親近的,但是今日對於他的做法他卻是不認同的,上次荀兒的話是對的,他們都是太過於自私了,只想到了自己,卻沒有想到一個不過年僅六歲的孩子離開了家是一種怎麼樣的感受,他不敢往深處去想,甚至感謝上天能讓音兒平安的歸來,他想要盡全力的去彌補當年虧欠她的一切,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即使她不領情也罷。
原本在聽聞賜婚之時,他心中是不願的,雖然他知道的不多,但是卻也知道這熠王只不過就是一個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裡的人了,音兒與他在一起哪裡能有什麼幸福可言?!可是這一刻,他卻是無比的慶幸音兒被指婚給了他!熠王的身份雖然只是一個王爺,但是放眼整個盛京膽敢招惹他的人卻是沒有幾個,爺爺就算是再不喜音兒顧及到這一層面,也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了。
一旁的沐靖南和阮僑玉同樣是鬆了一口氣,沐煦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自然是清楚的,方纔倒是一着急將這一茬給忘記了,依着音兒如今的身份倘若真的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可就不單單是南侯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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