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沉霧繚繞,月光微散,四周濃烈且恐怖的氣息籠罩在上空。
“噔——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的聲音透過墨色的夜空飄散開來,悠遠而綿長。
“嗖——嗖——”房檐上十幾道身影健步如飛,眨眼間的功夫便徹底隱沒在夜色之中。
沉寂。
“頭兒,咱們何時動手?”沉鬱的夜色中,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
片刻,低沉的聲音方纔緩緩響起:“再等等。”
“這都馬上五更天了,再不動手怕是就要來不及了。”急促的聲音帶着濃重的喘息聲。
只見那人擡眼掃了眼濃黑如墨的夜空,面上閃過一抹遲疑道:“再等等,此事必須萬無一失,我們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夜色再次歸於平靜,寒風呼嘯卻是再無一絲異動。
“噔——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的聲音再次縈繞而來。
此刻黑暗中卻突然響起一抹低沉的聲響:“動手!”
話落的當下,十幾道身影自房頂飛躍而出,直奔近處的府門圍牆。
悄然落地,只見其中一人右手一揮,十幾道身影頓時井而有序的朝着同一方向而去,剛飛身落地,卻不想原本濃黑如墨的庭院霎時間燈火通明。
“不好!快撤!”那人立即大吼一聲,卻不想四周卻已是被圍了個徹底。
看着圍成一圈手持火把的人影,那人眯了眯眼睛,擡手朝身後的人道:“看來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才能脫身了。”
身後的人聞言卻驟然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神情皆是一個個的變得銳利起來。
“殺!”清冷且凜然的聲音自房內悠然響起。
話音落下的當下,只見那手舉火把之人陡然一動,右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幽光森森的長劍,就在一個眨眼間,人已是快速的動了起來。
“嘭——嗤——”
刀光劍影,鮮血肆意,悄無聲息的殺戮蔓延整個府邸。
腥甜的氣息濃郁。
片刻功夫,鮮血已是蔓延了整個地面,豔紅色的血液匯聚成河,緩緩流淌蔓延……
“啓稟門主,所有人一個不留,全數隱滅!”
“將痕跡清掃乾淨,繼續隱秘。”聲音依舊冷然。
“是。”應了一聲,十幾道身影卻是同時動作了起來。
房內。
“小姐,爲何一個活口都不留?”蘭諾道:“或許會從他們嘴裡問出點什麼重要的消息。”
沐音落筆的動作不停,青紅有力,握筆游龍,待最後一筆落定方纔收筆淡淡道:“他們口中不會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爲什麼?”蘭諾不解。
既是這幫人已是被引來,那就絕對是與之前的事情逃脫不了干係,既是有關係,那絕對會知曉一些消息。
沐音淡淡的掃了眼屋外飄曳的火光,勾脣淺笑道:“這些不過就是被派來打探的引子而已,真正的大魚還在後面。”
蘭諾眉梢一揚:“小姐的意思是等下還會有一撥人前來?”
“既是已經引出來了,他們又怎會輕而易舉的再縮回去。”沐音脣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了些。
卻是重新執筆,只見潔白如塵的宣紙之上赫然出現了一行字跡。
斬草除根!
“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動靜?”夜幕下,一道沉鬱的聲音悠然響起。
“莫不是他們已經得手了?”
“我看不像。”另一道聲音響起:“若是他們如此輕易的得手了,這府內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對,依照他們的行事作風也該早就出來了。”
“要不要屬下先去裡面探探虛實?”一人道。
“也好。”沉鬱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音府雖不似南侯府守衛森嚴,但是卻也不可大意,小心行事。”
“是。”那人應了一聲,只見夜幕下一道身影快速閃過,直奔方纔十幾人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只見那人卻已是歸來。
“首領,府內沒有他們的蹤跡。”那人沉聲道。
“沒有?”沉鬱的聲音更顯低沉了。
那人點頭道:“屬下去了府內的各個院子查探了一番都沒有見到他們的任何蹤跡。”
“可有什麼異常情況?”
那人搖頭道:“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府內除了幾個守夜的家奴以外,沒有任何身影的出現。”
“裡面也看清楚了?”
“哪個院子都是黑燈瞎火的,估摸着是早就睡死了。”
那隱沒夜幕下的人面色緊繃,眸中流露出一絲遲疑。
“既然一切正常,那那夥人去哪兒了?難不成全都不翼而飛了?”一人開口道。
“不翼而飛?”那人嗤笑一聲道:“他們哪有這個本事!我看他們八成是因爲害怕早就逃竄了。”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道:“有道理,這幫龜孫子向來膽小怕事,等這次回去看老子不把他的窩給端了。”
“既然這樣,那咱們趕緊行動吧,等到了六更天就算是想動都動不了了。”
“首領,咱們行動吧。”
沉默片刻,只聽那沉鬱的聲音淡淡響起:“記住,一旦遇到情況,立即撤離!”
“是!”
夜幕下,十幾道身影再次一閃而過,直奔府門而去。
“簌簌——”寒風呼嘯而過,四周寂靜無聲,卻顯得異常的詭秘,讓人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那首領面色陡然閃過一抹凝重,呼吸聲也不由得輕了許多。
“首領,我怎麼覺得這裡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站在其首領身後的一人輕聲開口道。
他的此話一出,頓時身後的人也都不由得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來,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
那首領眸光一凜,突然沉聲道:“撤!”
話音落下的當下,還未等有所動作,突然原本漆黑如墨的夜色陡然間被火光照的通明。
糟糕!上當了!
那首領心中頓時大駭。
與此同時一道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既然來了,那就不妨聊聊再走吧。”
話音響起的同時,只見自房內緩步走出一道火紅的身影,猶如火焰中的那一抹赤紅,凜冽而又讓人心驚。
那首領心中一顫,竟是心頭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你……”
“怎麼?來殺我卻不識得我是誰麼?”沐音站在房門前,鳳眸微斂神色平靜而淡然的俯視着面前之人。
“你……你怎麼會……”那首領卻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呵。”沐音淡淡的挑脣一笑道:“是想問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會來麼?”
那首領神色陰鬱的沒有開口。
只聽沐音淡淡道:“既然是我設的局,那自然知曉你們的一舉一動。”鳳眸微揚:“怎麼樣?誰願意說出實情的起始,或許我可以大發慈悲的放他一馬。”
“你休想!”那首領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下一刻卻是沉聲道:“殺!”
陡然間,劍氣肆意,殺意凌然。
沐音脣角微勾,右手淡然一揮,頓時自那手持火把之人的背後赫然飛身而出二十幾道身影,各個手持長劍,殺意凌然。
一時間,刀光劍影,殺意十足。
沐音淡然的看着眼前血腥而濃郁的打鬥場景,微揚的鳳眸越發的凌厲危險。
“嗤——”匕首刺入血肉的聲音。
手臂橫飛,鮮血肆意,一場殺戮再次悄然而至。
雲門之人下手十分狠辣,雖是不下殺機,但是與之過招之人卻沒有一個完好無損不受損傷,斬斷手臂、割掉腳掌、刀入皮膚……竟是沒有一處完好。
隨着時間的流逝,那襲來的十幾道身影已然倒下了近乎十人,剩餘的也還只是竭力死撐罷了,唯有那首領方還體力動作僵持不下,不過那沉鬱的面色卻已是青紫相加,可怕的緊。
掃了眼四周的形勢,眉眼陡然間閃過一抹戾色,閃身快速的閃躲開襲來的攻勢,身形一轉卻竟是直直的朝着那站在門前沒有任何動作的沐音而去。
動作快速且穩準。
站在一側的蘭諾沒有動,一側的雲門之人也沒有動。
就在匕首即將刺入那火紅色衣衫的瞬間,那淡漠凌然的身姿卻是突然動了,玉手微揚,手中的匕首已然染上了赤紅的鮮血。
“哐當——”匕首墜落在地的聲響。
只見那首領執劍的右手赫然鮮血肆意,血光淋漓,沉鬱的面容佈滿了濃濃的不可置信與驚恐:“你……怎麼可能?!”
就在這閃神的當下,人卻已是被雲門之人鉗制。
沐音神色淡然且漠然的淡淡掃了他一眼,卻是執起手帕緩緩的擦拭起匕首上的粘稠血液,一下又一下,異常的專注且安然。
那首領眉眼一凜,在其反應過來之時,張口想要動作,卻是下巴一緊,一陣蝕骨的疼痛感倏然襲來,只見其鉗制他之人快速的卸掉了他的下巴,並與之摳出了一枚赤色的藥丸。
與此同時,打鬥聲也逐漸消弭,唯有一地的殘肢肆意以及那倒地呻吟的十幾道身影拼死掙扎。
“門主,每人嘴裡皆摳出了一粒藥丸。”一人手中赫然擺放着十幾枚赤色的藥丸,大小相同,色澤一樣,赫然出自一處。
“斷腸草?”沐音涼涼一笑,看向那首領道:“沒想到清塵道長不僅對旁人心狠對自己更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