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實在不想討論這些話題,自己一個小宮女,還是不要招惹這些爲好,不管是元恆還是阿琛,都是她在意的人,但卻都不是她的歸宿。而且,以她的身份,根本不該奢望這些。
“爲奴婢的小命計,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讓郡主開開心心出嫁。”
話題轉得真好。本來還一臉花邊的郡主,頓時沉了臉。
“開心不了。我沒逃跑就算不錯了,連我的心情都要聽他們安排麼?”
“既然改變不了,不如多瞭解一下,說不定莒國世子也有郡主沒發現的好。”
“不敢奢望。便是我祁國皇子,也不是人人體貼,更何況蠻荒之地。聽說,莒國女人都沒什麼地位,隨時都可以拿來送給客人。”郡主嘆氣,“這是命,我們庶女郡主的命。”
一提“庶女”,錦繡也無甚可說,德文郡主說的是實情,如果她是王妃生的嫡女,的確不會讓她嫁給莒國世子。
不過,錦繡上輩子也是頗看過些歷史書的,這輩子託元恆的福,也閱讀不少,凡是和親的公主,雖不能說恩愛異常,但善終者也不少,若宗祖國國力強盛,屬國更會將公主奉爲上賓,萬民愛戴,這也是有的。
唯傷感的,是萬里迢迢,從此親人永隔,寂寞山外。
“郡主要想往後不受欺,要有三重依靠。”
“哪三重?”
“祁國強盛,夫君疼愛,兒子爭氣。”錦繡正色道,小臉兒充滿莊嚴。
德文郡主也嚴肅起來,望着錦繡,歎服道:“你一個小小的人兒,腦子裡倒是清晰得很。”
錦繡又道:“第一個,郡主自己控制不了,卻也無須自己控制。後兩個,郡主可以爭取。雖說成事在天,畢竟謀事在人。”
“可若他便如莒王一般蠻橫兇殘,怎會疼愛妻子?”
“郡主有所不知。那莒王,打起仗來固然十分兇殘,對侍妾也不甚愛惜,常常順手便賞了部下,可對自己的正妻,卻是頗爲疼惜的。世子是莒王正妻的兒子,若能從莒王那兒繼承了這點兒疼惜,郡主便足夠安心度日了。”
郡主在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其實心裡也已漸漸屈服,從一開始的抵死不從,到後來的委屈求全,再被錦繡這麼開朗的孩子一帶動,心境也已開朗許多,所剩的,不過是最初的堅持罷了。
“如此說來,便是一場豪賭。”郡主扁扁嘴。反正一句話,談到這個她就開心不起來,“別人都無須賭,偏偏拿我來賭。”
看來,得讓德文郡主看點兒底牌,不然她這個悲觀份子總覺得一手爛牌要輸到家了。
連剛剛搬了家的銀子大人,都不屑地擡起眼皮望了望郡主,鑽到垂地的幔賬中睡覺去了。
“郡主咋不說,別人連賭的機會都沒有。”
“你個小賭鬼,誰愛賭誰賭去。”
錦繡心想,我不愛賭,倒是收拾了個賭鬼,哈哈。
見德文郡主總對自己收到的禮物羨慕不已,錦繡心中略有些打算。真不好意思,本來元恆是最好的幫手,可他任性地發脾氣走了,也不知道能去哪裡找,所以錦繡只能把希望放在了元琛身上。
有了元琛,就有元碩。只要景王殿下不來插一腳,這兩就是焦不離孟。所以找元琛,自然就能找到元碩。
而錦繡的重點,就在元碩。
“你這個小宮女不好好在百香院伺候郡主,怎麼又跑過來了?”元碩見到她,老大不快。
“郡主整日悶悶不樂,身爲宮女,奴婢是在想辦法呢。”
元琛很樂意,開心地說:“十一哥,你也快來想辦法,錦繡定是遇到難題了。”
元碩望着元琛,真是無奈,都不知道人家要幹嘛,你就讓我幫忙。那是個小宮女,我是個皇子啊……
你能不能分點兒尊卑?
“上次聽十一皇子殿下說,見過莒國世子?”錦繡問。
元琛卻聽着彆扭:“叫阿碩。”
錦繡嚇了一跳,你自己都恭恭敬敬叫十一哥,你這是想我死得快啊。趕緊道:“不敢,奴婢還是叫十一皇子殿下,長就長點兒吧,不會出錯。”
元碩挑挑眉,總算這丫頭還知道分寸,便搭起架子:“是啊,父皇接風宴上,見過一次。”
“請十一皇子殿下多說些當時的情景吧,這世子到底長相如何,爲人如何?”
“你要知道這些作甚?”元琛好奇,又插話。
“你昨兒可不覺得德文郡主頗是情緒低落,也不甚愛說話?”錦繡道。
元琛道:“是啊,德文姐姐的確文雅了些,不過,她可不一直都是如此麼?”
“十四皇子殿下可是不常接觸的緣故。要論郡主心思,着實敏感細膩,又在出嫁前被帶進宮來,遠離親母,心情如何好得起來。若是說郡主本人,卻蠻有機靈可愛的一面,只是她……”錦繡望了望元碩,心想,我要不要跟你說太多呢?你可是順妃的兒子。
元碩卻一聲冷笑:“自然是要低落的,旁人賜婚,人材人品人相,自己就算瞧不見,也能打聽個知根知底,德文姐姐卻什麼都不知道,且不知哪天還得遠去莒國,可是這顧慮?”
“十一皇子殿下真是讓奴婢佩服,大致也是這樣了。”元碩一直是自我閃光的,錦繡有必要巧妙地拍拍他的馬屁。
可錦繡卻不是萬能的,這次的馬屁不太成功。元碩臉色冷冷的,小學究的酸氣又冒了出來:“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德文姐姐這出嫁,名正言順、理所應當,她不該想那麼多旁的,專心聽父皇的,聽幸王的,出嫁了便聽夫君的,女孩兒家,心思太敏不好。”
要不是元碩是皇子,錦繡會直接噴回去,真的。
這會兒她太理解德文郡主了,心裡還不能有委屈,有委屈都不對。可我是人啊,是人就會有感情、有情緒啊。感情這東西,是自己說高興就能高興得起來的麼?
“奴婢覺得,姑娘嫁人,安全感最重要。德文郡主沒有安全感,自然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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