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本王,親自去
青衣停頓了片刻,又道:“屬下已經命人把琉珂琉頤兩姐妹送離了驛站,她們也會往皇城返回,但與我們不同路。”
風辰夜挑了挑眉,“那女人還活着?”
居然還能活下來,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看來,他的十八騎還是不夠狠心。
青衣眸光閃爍,一絲猶豫:“王爺此舉就不怕貴妃娘娘心裡不高興嗎?”
“她的人對本王下藥,難道本王還會輕饒不成?”
“可是王爺……”
“怎麼?”風辰夜擡起眉角,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他,脣角依然是那抹讓人無法看透的淺笑:“難道你認爲本王懲治區區一個婢女,也得要諸多顧忌嗎?”
青衣不說話,那所謂的對他下藥是怎麼一回事,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爲何王爺會下這麼重的手,直接廢了她們一個少令。
青衣想了半天,才又忽然道:“王爺難道是爲了想要替九音姑娘出頭?”
風辰夜看着他,良久沒有說話,後來,忽然又朗聲一笑,笑聲裡有幾分別人聽不出的玩味。
“你跟隨本王多久了?”他問。
青衣一怔,不知道爲什麼他會忽然問起這種問題。
一怔過後,他如實道:“十四年了。”
“那你什麼時候見過本王爲了一個女子改變自己的心意?”他笑,彷彿青衣剛纔所說的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青衣不說話了,退到一旁安靜待着。
他是從未見過王爺爲任何一個女子去做他不該做的事,可他也從來沒見過王爺會爲了任何一個女子去冒險。
那日王爺會去後山找九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過這事後來也沒人再提了,王爺定然也是不希望別人提起的。
他以爲王爺對九音總有幾分情意,可王爺又不阻止將軍把九音帶走……
王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說,讓將軍和九音的感情更深陷,等到以後再去拆散他們的時候,將軍的心便會更疼?
他舉目望天際望去,看着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揮去腦海中那些思緒之後,便開始強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這種無關事要的事情。
明日,該啓程了。
風辰夜用過晚膳後,青衣又伺候着爲他張羅沐浴的浴湯,看到青衣指揮着下人忙活,風辰夜俊逸的眉心微微緊了緊,腦海中閃過的,是這幾日九音伺候自己的情形。
纔不過短短數日而已,他竟似已經習慣了那小女奴的伺候,如今一日不見,居然就時不時想起來。
不願意自己被女人亂了心思,所以,他更不願讓青衣把人喚來伺候,長期如此,只怕他真的會中了那女人的蠱。
把高大的身軀浸泡在浴湯裡,他閉上眼,本想安心歇一會,卻不想兩眼才閉上,九音那雙流着淚的眼眸便又出現在腦海中。
想起昨夜自己深埋在她小小的身子裡之際,那份溫暖和緊.窒……一想,身下頓時又起幾分不該有的慾望。
女人,真的是比五石散還要可怕的東西,居然會讓人沉迷如此。
這一刻,他又開始對她渴望了起來,那種急欲把自己送進去的慾望,過去從未有過。
他睜開眼眸,斂了斂心緒,忽然道:“可有查到玉盟背後是何人在操縱?”
“尚未。”守在屏風外的青衣回道:“有線索所指背後的人是柔貴妃和二王爺,但屬下擔心是太子一黨有意誤導,所以還在派人調查。”
其實早就琉珂琉頤來這裡向王爺稟告玉盟一事之前,王爺早就已經關注起這個在皇城裡新崛起的組織,只不過這次他忙着到狼牙島對付戰神,纔會把事情放下。
不過,他們的人一直在注意着玉盟門人的動靜,但那個潛藏在背後的人從未露面,所以他們一時半會也還查不出來。
風辰夜沒有說話,一雙被霧氣沾溼的星眸看着不知名的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只怕琉珂琉頤兩人回去之後會在貴妃娘娘前面搬弄是非,屬下是否該先派人去貴妃娘娘那處招呼一聲?”
裡頭沒有傳來風辰夜任何迴應,青衣只是安靜守着,也不繼續追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良久之後,風辰夜才淡言道:“你是不是覺得本王不該得罪她?”
“屬下不敢。”青衣低垂頭顱,跟隨他這麼多年,對逸王府的一切還是十分了解的。
他沉吟片刻,才道:“王爺,屬下是不想見七王爺爲難。”
其實說到底,他只是不願見自己主子難做。
七王爺是王爺心中最終要的人,王爺恨不能把世上所有最美好的東西全都雙手送到他面前,七王爺爲難,王爺定然也不會好受。
風辰夜看着蒸蒸而上的水霧,無奈道:“慕瑾沒有你想象的脆弱,他早已懂得分辨是非。”
這兩年來容貴妃想管的事情似乎比起過去幾年多了些,什麼,連他逸王府的事也想過問。
他雖然素來敬她護她,但,也是容不得旁人對自己的一切橫加指點。
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年幼無知的孩童。
青衣本還想說什麼,卻忽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侍衛的聲音傳來:“屬下有要事稟告。”
青衣邁步到門邊,把房門打開,沉聲問道:“何事?”
“大人,將軍帶着那女奴走了。”
走了!
青衣心頭一顫,卻依然平靜問道:“可是到外頭走走?”
侍衛忙回道:“初始屬下們也以爲是,但,他們離開已經一個多時辰,十八騎已經追了出去,吩咐屬下半個時辰之後不見他們回來,便來稟告王爺。”
青衣掌心一緊,一絲絲緊張。
居然真的帶着九音走了,戰神,這次真的犯糊塗了!
他明知道王爺和戰傾城的關係,自然也清楚王爺把戰神留在身邊,就算偶有爲難,也不會真的要他的命。
但,這會戰神帶着王爺的女人逃走,惹怒了王爺,不知道會得到什麼懲罰。
王爺親自去狼牙島把他帶回來,自然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而他,並不願見兩人之間有任何爭執。
“知道了,我會稟告王爺,下去吧。”青衣遣退侍衛,正要返身進門,卻不想正對上風辰夜幽黑的眸子。
他一身衣裳明顯是隨意披上的,就連長髮上也還滴着水珠,他臉色森寒,薄脣緊抿,明顯正在訝異心底的怒火。
青衣一驚,忙道:“王爺……”
“本王,親自去。”
……
十八騎,十人高坐在馬背上,只有七人翻身下馬向戰圈中的兩人靠近。
戰傾城握緊長劍,把九音護在身後,面對七人的靠近,臉上依然沒有特殊的表情。
剛纔他們穿過後山進入密林沒多久,十八騎的人便已追了上來。
其實他早有想過會走不掉,但,既然答應過九音帶她離開,那麼不戰到最後一刻,他也絕不會放棄。
七人依然在靠近,不斷把戰圈收緊,手裡的長劍在月色下泛着慎人的寒光,他們的臉上,也沒一派淡漠,完全沒有半點溫度。
九音緊緊挨着戰傾城,一直沉默着。
剛纔十八騎的人追來時,她也曾想過要勸傾城放棄,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他如今內功被封,單憑劍招,沒有內力,根本不是十八騎的對手。
但,傾城不願放棄,所以,她也要和他站在一起,直到倒下的一刻爲止。
亂戰,一觸即發。
離戰傾城最近的一人忽然一聲爆喝,長身頓起,躍到半空的身形一頓,隨之以最迅猛的速度提劍向他刺出。
與此同時,其餘六人也是長劍一緊,劍光一閃,迎着戰傾城周身數個大穴狂卷而來。
不過,他們的劍招和戰傾城一樣,也只是有形無神,知道戰神琵琶骨被封,護體罡氣不在,沒有人敢對他動內力,只怕自己的劍氣會傷了他。
如此,便於他純粹比起了劍法。
戰傾城的劍法雖不是極好極上等的,但面對十八騎時劍法還是明顯更勝一籌。
八人你來我往,漸漸,傾城帶着九音退到某顆大樹下,他輕輕一推,將她推出戰圈之外,提劍便又對着十八騎的人迎了上去。
雖然大家的劍招都沒有劍氣,不會讓九音被劍氣所傷,但,刀劍無眼,就連戰傾城在與他們過了十幾招之後,身上也無可避免地掛了彩,他怕九音在亂戰中被傷到,因此把她推了出去。
九音抽出腰間匕首,除了緊盯混戰中的八人之外,還不時注意這坐在馬背上的其餘十人,以防萬一他們偷襲自己。
眼見戰傾城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那件素白的衣裳也沾上了猩紅的血跡,哪怕明知道都是輕傷,她心裡也是疼得慌。
今夜是她求着他帶自己離開,明知道能從風辰夜手中逃離的機會不到萬分之一,他卻還是義無反顧與她一起逃走,如果這會他受了傷傷了身子,她一定會後悔死。
可戰傾城對自己的傷完全不理會,一心一意想要擊退十八騎的人。
雖然九音不懂武,但也分明能看得出他的劍法在七人之上,哪怕和他們七人之力,竟也完全奈何不了他。
高坐在馬背上的其餘十人已經有點按耐不住,所有人臉色一派鐵青,均在目不轉睛盯着下方的惡鬥。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看着十八騎裡有兩人傷在戰神的長劍之下,被他一劍刺穿右臂,馬背上其中五人“刷”的一聲把長劍抽出,從馬上一躍而下,轉眼已加入到圍攻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