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卻沒有說話,卻突然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就連站在人羣之中最後面的女子都能從白衣男子的笑聲中聽出他的高興,那男子的俊朗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我說,你家樑公子呢?”說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清容國的國君蘇策。清容國和唔使國上百年來都未曾發生過戰亂,所以邊界人們才能夠平靜的生活。
清風看着蘇策,目光警惕,小姐這兩年不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光,到底發生了什麼?心中巨大的問號突然浮現了出來,卻在短暫的一瞬間就收攏了心神,“對不住了公子,我們店裡並沒有什麼樑公子,公子恐怕是找錯了地方。”清風說得一臉的篤定。
蘇策卻只是淡淡地打開了的水墨摺扇,目光已經轉換爲狠戾,剛纔還滿臉桃花的衆多女子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紛紛都放下手中剛剛纔挑選好的胭脂水粉,匆匆忙忙地就已經離開了。
清風看着疾走的衆人,手環住了劍柄,這個男人一定是來爲難的小姐的,他絕對不能夠讓人傷害了小姐。
蘇策不屑地看了一眼清風,腳下迅速地移動到了清風的面前,等到清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水墨摺扇卻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聽見一個動容的聲音從內堂之中傳來,“請問閣下爲何嚇跑了我店中的客人,現在又威脅我的掌櫃的?”那聲音清脆中帶着明朗,還隱藏着幾分笑意。
蘇策眯了眯眼睛,不禁想起錦衣衛的報告,莫不是自己的錦衣衛真的搞錯了,這個聲音和鳳嬌閣中那新來的頭牌相差許多。
這份氣度也多是男人才有的曠達,剛纔那陰柔的女子怎會是此人,蘇策默默地搖了搖頭,隨意地收回了摺扇,妖孽地一笑,彷彿彼岸花開一般妖嬈。
“閣下可是樑公子?”蘇策輕輕地開口,目光卻放在了他身後的藍色粗衣男子身上,那種嗜血的顏色讓樑寒霜感覺到一種熟悉。
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是那個人,她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錦衣華服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在最後她們離開時候的眼神,和今日竟然如出一轍。
但是,於她這一切卻並沒有什什麼可怕的,當日離得那樣的遙遠,即便是她也不過只是記住了這樣的眼神而已。更何況當年她還不是這張臉,想到這裡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鄙人確實姓樑,但是想必公子找的應該不是鄙人吧?”樑寒霜俊朗的笑容掛在臉上,雖然有些病態,但是卻還是如同陽光一般灑下來。
蘇策搖了搖頭,摺扇打開,像是飛鏢一樣,直直地插入了剛纔那藍色布衣男人的脖子上,如蜻蜓點水般的摺扇回到蘇策手上的時候只有邊沿有一絲絲的紅色,而那男人的脖子也不過就是淺淺的一道紅印。
樑寒霜內心之中雖然有些不能接受這樣草菅人命,但是臉上卻依舊還是平靜,俊朗的笑容依舊還掛在臉上,沒有想到三年過去了,這個男人還依舊是這樣的狠絕,倒是辜負了這身好皮囊了。
“對不住了。讓諸位受驚了,蘇某給大家賠罪。”蘇策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一盞金色的酒杯。
但是這一切卻還是沒有逃過前世曾爲殺手的樑寒霜眼中,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暗運內力讓櫃檯上清風爲自己倒上的梅花酒朝着他飛去。
樑寒霜卻依舊還是面不改色,只是內心微微嘆息,若是換一副身軀,她恐怕也不會是現在這副病怏怏的樣子了。
自從老者醫治後,她也按照老者所言不停地練武,但是大抵是這身子骨不好的原因,總也不精進。只是這也不能強求,日積月累的練着總能多活些時日。
“既然是誤會一場,閣下就請便吧。”樑寒霜對於這樣狠毒的人是不想靠近的,雖說自己也曾經不擇手段地達到過一些目的,但是終究還是有些差別的,至少她不會濫殺無辜。
“告辭。”蘇策翩然拱手彎腰,全然不是一國之君的樣子,此時狠戾的目光也已經收斂。正當樑寒霜要開口相送的時候,卻被從後院冒冒失失的跑進來的晚晴所打斷,“樑公子,樑……”晚晴看着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當即愣在了門口。
卻在這個時候,蘇策也轉頭去看,那略帶笑容的臉,讓晚晴頓時紅了臉,她有些緊張地看着樑寒霜,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樑公子。”
樑寒霜卻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卻沒有等到晚晴說話,便已經開口打斷,“蘇公子,方纔讓你見笑了,這丫頭沒有規矩慣了。”明朗的笑容依舊,動作也十分隨意,顯得很灑脫。讓人看了會不禁暗暗稱道萬事不縈於心。
蘇策緩緩點了點頭,表情輕鬆,然後溫柔的笑容從嘴角盪漾開來,晚晴站在樑寒霜的神便,竟然有些移不開眼,面色更是桃紅一片。
樑寒霜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晚晴的變化,只應付着蘇策這尊瘟神。
蘇策轉身,月白色的常服,白色滾金邊的靴子,動作優雅,直接回到了華麗的馬車上。車伕不敢有半點的怠慢,車速很快卻依舊還是能夠保持車子的平穩,當然如果不是這樣,估計也早就被蘇策送到地獄了吧。
他從來都是一個狠絕的人。
“清風。”樑寒霜看着清風將的店門鎖住的時候,忍不住開口。
清風聞聲回頭,看着這個病怏怏的小姐,內心已經擔憂的不得了了,剛纔那樣危險的一幕,讓他都覺得有些害怕。
“關門做什麼,生意還是壓照常做的。”樑寒霜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個爲自己擔憂的男人,但是她在這裡不是爲了讓他保護她,而是她想和他們一同過簡單的生活而已。
清風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寒霜兄,你沒有看到剛纔有多麼危險嗎?”無奈地開口,棕色的常服雖然有些破舊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這個一心將自己當做侍衛的人其實面容仿若刀削斧鑿一般。
“清風兄,他們不過是尋錯了人而已。”樑寒霜輕咳了一聲,勉強地對着清風笑了笑。
清風猶豫地看了一眼樑寒霜,但是卻也瞭解小姐的脾氣,她想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於是也只能轉身打開了店鋪的大門。
樑寒霜看了看,微微一笑,這才釋然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纔剛剛關上房間的門,她就已經抑制不住,一方柔軟的手帕再一次染上了暗紅色的血跡。
只是,她卻不甚在意,或許是因爲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一天吧,所以也就釋然了。有些吃力地走到了牀邊,拿起老者給她的藥丸,頭一揚便已經嚥了下去,這些其實都是些補藥,對於她的蠱毒並沒有太大的用途。
但她還是需要這些東西因爲這樣能夠增強自己的內力,武功也會隨着不斷地提升,那些前世的殺手訓練也能夠一點點地重新練習。
不過這些也都是防身用的而已。
如今她想要的生活已經得到了,只要這份生活不被破壞了就好了。
“寒霜兄,這是今日的賬冊,你來看看。”清風將店鋪門關好,這才捧着賬冊走了進來,臉上平靜如水,眼睛裡卻滿含笑意。
樑寒霜慢慢地放下手,將剛剛運功的真氣均勻地送回到身體的各個部位,這才緩慢地起身,額頭上細碎的汗滴還未來得及擦拭,清風卻已經等不及再一次敲門了。
她淡然一笑,將寬大的衣袖在額頭上隨便抹了一抹,雙手將門打開,清淺的笑容讓清風有一瞬間的呆滯。
“清風兄,這些東西不用給我看了,我不會算賬。”樑寒霜平靜地回答,只是清風卻已經睜大了眼睛,彷彿自己說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
“清風兄,不會覺得在下應該會算賬吧?”樑寒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於說了他心中想要說的話。
卻是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到底還是讓人有些受不住的,樑寒霜卻一看到數字就頭暈,前世的高等數學已經讓他沒有了任何的脾氣。
“好,那寒霜兄就只管收錢就好了。”清風覺得這一回小姐終於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子了。不知道爲何他此刻竟然是這樣的開心和快樂。
彷彿這樣的心情此生也不過就是這一次了。不過後來,他清風也總算是知道,她說不會不過是不在意而已。而他的這點小心思竟然是這樣的淺薄。
“好,清風兄一切就拜託給你和晚晴了。”樑寒霜淺淺一笑,蒼白的連無端地讓人覺得十分的心疼。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清風將房門關上,去賬房算賬,等到他在回來的時候,樑寒霜已經在牀上睡着了,只是蠟燭還亮着。
清風看着她和衣躺在牀上,只覺得心中一暖,竟不想這個人竟然真的回來了,再也不是隻存在於他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