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墨心痛如刀絞,就因爲一個欺騙,她連性命都不要了嗎?墨色身影一個騰躍,潛入湖中,向着凌無雙遊了過去。
水中的她,雙手自然伸展而開,整個人宛若紅蓮一般,懸浮在水裡,雙目緊閉,一臉柔和。
她就這樣的去了嗎?
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拋下他,就這麼離去!一個提氣,軒轅墨游到了凌無雙身側,攬住她的腰身,急忙將薄脣印上那抹失了血色的脣瓣上,幫其換氣。
皓月當空,滿天傾灑,紛紛揚揚,宛若落雪,飛花,在夜色中獨舞不休。
感受到脣瓣的溫熱,凌無雙雙眸立時睜開,目中光芒躍動,就算在這光線暗淡的湖水中,也顯得那麼明亮,刺眼。
她凝視着軒轅墨看了一會,然後將頭扭向一側,用力推着軒轅墨從自己身前離開。
軒轅墨目中含痛,一手攬住凌無雙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頭,不讓她掙脫自己,離他而去。
且想着繼續爲凌無雙換氣。
怎奈,他的脣剛要再度覆到那失了血色的脣瓣上時,一股刺痛傳入了腦中,緊接着殷紅的血絲,順着他們二人脣瓣相接處,向四周飄逸了出。
她的目光充滿了怒氣,對,她的目光不再空洞迷茫,而是燃氣了熊熊火焰。
爲什麼?她爲什麼要這樣注視着他?
他只是在幫她而已,要說欺騙她,目前爲止,也僅是魯王而爲。他是暝夜,他現在可是清風樓樓主,她不該用先前空洞,迷茫的眼神看他,再至現在仇恨,怒火噴涌的眸子凝視他?軒轅墨心裡很亂,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纔好?
她的脣好清涼,但又好甜潤。
亂如絲麻的心緒,令他變得煩躁起來,跟着,他的目中射出狂熱的光芒,盯着凌無雙的視線,身子猛然一轉,擡起凌無雙的下顎,深深地wen了下去。
這個wen,是深沉的,是狂烈的,是他夢裡不知多少次渴求的。
狂烈,深沉,仿若要將懷裡的她,一點點的碾碎,化爲他身體中的一部分。
凌無雙怒極,她的冷森森的目光全然映入軒轅墨眼中。
雖然攬着她親wen的男子,目中光芒由傷痛轉爲熾熱,繼而又苦痛,卻不失柔情地看着她,可就是這樣的目光,她只覺得討厭,只覺得那是對她的諷刺。
諷刺她傻,傻得徹頭徹尾,沒看清他的僞裝!
用盡氣力,凌無雙掙脫了軒轅墨的束縛,整個人快速竄出水面,對着與她一起出水的軒轅墨吼道:“滾!”這一聲怒喝,是凌無雙以全身的內力震出,頓時整個湖面炸開,水花翻滾,捲起千層波濤,向着軒轅墨衝擊了過去。
軒轅墨的身子突然顫動起來,且顫動的愈來愈烈,雙目滿是傷痛的望着凌無雙。
“滾啊!”
凌無雙再次聲嘶力竭的怒喝一聲,身子提起,躍到了岸上。
她的心好痛,比母親離世那刻還要痛!
在她身後,軒轅墨跟着躍出湖面,站在了她對面。
“你還要繼續騙我麼?”凌無雙看着軒轅墨,目中光芒尤爲傷痛,她要他親口承認,承認他就是魯王。
軒轅墨微微一怔,嘴角翕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說的話,指的是什麼?他騙她?難不成,難不成她知道了?知道了他的雙重身份?
淚水順着凌無雙的雙頰,緩緩滴落着,她不想流淚,真的很不想,可是,那眸中的晶瑩由不得她,嘴角顫抖,道:“魯王是你,而你亦是魯王,知道麼?你騙的我好心痛!”凌無雙說着擡手按在自己xiong口位置,“就是這裡,就是這裡痛的無以復加。既然不信任我,爲何不在大婚當日,一紙休書休棄於我?啊?”
“不,不是這樣的!”軒轅墨急切地解釋着,“你承認了,承認了你就是魯王,是我的夫君是不是?呵呵!取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好麼!”凌無雙的聲音很是無助,所有的猜測,就要在這一刻揭曉,怎麼辦?她到底要怎麼辦?他可是她的殺母仇人啊!
良久,軒轅墨擡起手,卸下了遮住他容顏的玉質蓮花面具,他的眸中有着濃濃的傷痛與苦楚。
面具拿下的那一刻,凌無雙突然間眼神變換,怒視着軒轅墨,隨之真氣運轉,隱在袖中的星月追魂劍,倏地亮在了月色中,“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要不是你,我的母親能離開我嗎?要不是你,我能成爲這天下第一大傻瓜嗎?要不是你,我能變成如今陌生的我嗎?”
是的,現在的她,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睿智果決,冷血無情,遇事當機立斷的她,到哪裡去了?現在的她,動不動就掉眼淚,動不動就怒火上涌,而這一切,皆是源於眼前的墨衫男子。
看到他被人欺辱,她心痛的想要掉眼淚。
看到他被人欺辱,她就會怒火上涌,想着替他百倍千倍的還擊回去。
然而,這一切全都是他的僞裝,是他故意在人前做的掩飾。
傻傻的她,信以爲真,將整顆心都掏出來給他,卻被她傷害的痛不欲生。
就這還不算,令她最爲傷心的是母親的死,與他脫不開干係。
說了,要給母親報仇,說了要手刃他。
那麼,就在今天,讓一切都結束吧!
“那件事,我當初,當初真的不知情,若是我知道,定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她要取他性命,爲母親報仇嗎?呵呵!只要她高興,只要她不再傷悲,隨她去吧!可是,一旦他離去,她和孩子該怎麼辦?軒轅墨的雙眸中,充滿了傷痛與愛戀,“只要你開心,即便將我碎屍萬段,我一個不字都不會說。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千萬不要再做傻事,知道麼?”想到凌無雙躍入湖中,自我放棄生命,軒轅墨的心就生生扯痛起來。
“亮出你的劍!”
凌無雙眼神冰冷,凝視着軒轅墨,她不要他瞧不起,她要在兩人的比試中,手刃他爲母親報仇。
軒轅墨搖了搖頭,俊美絕倫的臉上,慢慢漾起一絲笑容,溫聲道:“你相信命運麼?”未等凌無雙回答,他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的。遇到你,並且能夠娶到你,是這一生中,上天給予我最好的恩賜。裝傻扮癡,我有我得的不得已,但在你面前,我卻有着很深很深的愧疚感,多少次,我想告訴你,告訴你我其實不傻,告訴你我就是暝夜,卻一次次的被我延誤,起初,我是不想你捲入是非之中,後來,有了你母親的事,我怕你離開我,越是喜歡你,越是愛戀你,我越是說不出對你的隱瞞。”
“是嗎?”凌無雙淡而清冷的聲音,伴着夜風飄至軒轅墨耳裡,“我看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或者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妻子!”
“不,不是的!”
軒轅墨一臉傷痛的搖頭。
“廢話少說,出招吧!”凌無雙手中的劍,距離軒轅墨逼近了一分。
“起初,我是對你不加反抗,嫁給一個世人皆可欺凌的傻子產生過懷疑,然而,那懷疑並沒在我腦中存多久,因爲你的真誠,你的一舉一動,令我知曉,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多餘,慢慢的,我喜歡上了你,總怕你哪天回嫌棄我的癡傻,覺得我配不上你,轉身拋下我。久而久之,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加深,再到我剛纔說與你的那些話,事情就到了今天這般境地!”
“南風公子,怎麼辦?咱們要上去勸阻主子嗎?”南風和四影跟在殤身後,在凌無雙與軒轅墨從湖中躍出時,就已到了這處山腳,他們本想到凌無雙身邊,卻被殤出言勸阻了住,畢竟有些事,他們這些外人插不上手。
幾人武功都不弱,所以將凌無雙和軒轅墨之間的對話,全清楚的聽了見,清影知道凌無雙是真心喜歡着軒轅墨,她不想凌無雙做出令自個後悔的事情來,因此,出聲問南風。
“他們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南風嘆了一聲,接着道:“事情不解開,她心裡永遠會有個疙瘩。”
老宮主死於非命,南風不是不傷心,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話又說回來,當時老宮主的身份,清風樓中的人並不知曉,接單辦事,是他們的準則。
廝殺過程中,死於對方劍下,只能說明自己技不如人。
在江湖中行走,沒有哪個不知道這個理。
“哦!”
清影垂下頭,心思碾轉,低應了聲。
對於軒轅墨的雙重身份,清影是吃驚了些,然,轉瞬間,她覺得沒什麼。
畢竟魯王的身世和遭遇在那放着。
不隱藏自己的實力,不裝傻扮癡,魯王能不能活到今天,答案不言而喻。
月色如水。
良久,凌無雙心底沒了耐性,她不願再聽軒轅墨說下去,她怕,怕自己再聽下去,會心軟的下不去手,目快速閃過一抹傷痛和決絕,盯在手中錚亮的劍柄上,亮白的劍柄在朗朗明月映射下,閃着難以捉摸的光芒,即明亮又陰冷,即燦爛又無情。
她扯了扯嘴角,語聲清冷道:“這是你欠我的!”語落,手中利劍刺向了軒轅墨心口位置,看着那殷紅的血,驟時染紅劍柄,一滴一滴地跌落地面,被泥土吸乾,凌無雙的心絞痛起來,“不要傷心,你說的對,這是我欠你的。”暝夜嘴角溢出的笑容,很淡很淺。
夜色淒涼,他若是因這一劍化爲一句死屍,那有如何?母親能夠復活嗎?她的心,能隨之快樂嗎?而如今動不動落淚的她,還能變回以前那個清冷決然的她嗎?
究其原因,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不得已,纔會欺瞞她,當真就必死不可嗎?
凌無雙怔怔地想着,眼角餘光看到那跌落在地面的血,整顆心愈加絞痛起來,隨之,胸口煩悶,竟生起萬種思緒,一時間沒法子再理清。
她手中的劍沒有再深入。
軒轅墨看似是看出了什麼,登時擡起手,握住凌無雙刺向自己心口的劍柄,欲用力再刺進一分,好解凌無雙心頭之恨。
“你幹什麼?”感覺到手裡的劍被人握住,凌無雙立時回神,收斂真氣,那被真氣貫穿着的星月追魂劍,剎那間恢復成原態,脫離出軒轅墨的手,進入到凌無雙袖中。
“原諒我好麼?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瞞你的!”軒轅墨手捂傷處,一臉痛楚地看着凌無雙。
原諒?她要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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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有原諒他,那她剛纔的舉動是什麼?是不忍嗎?她不忍對他下手?
如此一來,母親的仇怎麼辦?被他欺瞞的她,又該怎麼辦?
“我要怎麼原諒你?啊?”凌無雙突然間嘶聲悲鳴,她的心好痛,好矛盾,淚水不住地順着雙頰往下傾流。
那一聲質問,湖泊動盪,直如雁嘯猿哭。
軒轅墨眼神悲痛難忍,她不忍傷他,可她又過不了自個心裡那關,這樣的她,是矛盾的,是痛苦的,該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纔不會讓她再傷心,再流淚?
他上前一步,凌無雙後退一步,“你不要過來!”他眸裡的痛苦和憂傷,又爲的是什麼?忽然只覺心神俱裂,再次聲嘶力竭的質問道:“究竟怎樣,究竟怎樣,你纔不會騙我,欺瞞於我?”
山鬼夜啼,也絕比不上她的哭聲辛涼。
那是所有集聚的希望都破滅的哀傷,是絕沒有任何安慰都能夠撫慰的巨大失望。
或許在凌無雙心中,只要軒轅墨說他依舊是個癡兒,他不是暝夜,而她母親的死,亦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些侵蝕着凌無雙的哀傷與失望,會頃刻間散盡,笑顏重現,也說不定。
但,這些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已然發生過的事,無論你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將它迴轉。
因爲,時間不會爲任何一個人逆流。
不管那人是王者,亦或是尋常百姓,時間該前進,依舊會遵循着它的定律前進着。
軒轅墨眸中憂傷與痛楚更重,他搖頭道:“騙你,我真的不想的,你要信我!”
“信你?我要怎樣信你?信你,然後讓你繼續將我當傻瓜對待嗎?隨着凌無雙語落,驟時夜風大起,明月清輝被烏雲虛虛遮掩了住,明亮的夜色,變得黯淡了下來,一襲紅裳,迎風而立,發出獵獵聲響,披散在肩上的墨發早已乾透,與那火紅衣裳一起飛舞着,看的南風與四影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我爲你焚燒心智,爲你殺伐欺你之人,爲你付出我的所有,我爲的是什麼?我爲的是什麼啊?”凌無雙的指責,軒轅墨一句言語都答不出,“我爲的不過是你的率真與赤誠,可終了,你卻怎樣對我,你用一個個僞裝堆積起來,欺瞞於我,連我最愛的母親,也……”說到這,凌無雙哽咽的泣不成聲,良久,她才接着道:“於你,我是下不了手,那是因爲我愛你,愛的太深太深,我沒法用手裡的劍,斬殺我傾心以待的愛人,但,從今往後,天高海闊,黃泉碧落,今生今世,永不再見!”
“不,不可以!沒有你,我怎麼辦?既然愛我,爲何要對我如此殘忍?我發誓,不管你走到哪裡,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我都要與你在一起!”軒轅墨走進凌無雙,雙手按在凌無雙肩上,神色痛苦,語聲果決道。
“放手!”凌無雙怒喝一聲。
多麼美好的言語,然,聽在她的耳裡,卻生生扯痛着她的心。
“我要去找媽|咪,告訴她,我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不能手刃……”推開軒轅墨,凌無雙的眼神,失去了憤怒和悲傷,又一次涌現出了空洞與茫然,彷彿她生命的意義,就是立時找到那已離她而去的母親,去懺悔她的懦弱。
是的,她懦弱了,她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取那人的性命,去祭祀母親的亡魂。
“雙兒,你別走,好麼?”看着凌無雙轉身即將離去,軒轅墨不顧傷口處的鮮血涌出,聲音悲痛的喚了句。
南風這時出現在了軒轅墨面前。
“讓她靜靜,別逼她!”那抹紅裳剛在轉身之際,似是稍不留心,就會摔倒在地。
可想而知,此刻的她,不管是身,亦或是心,皆以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因爲一方的不得已,纔會欺瞞對方,而致使性子剛烈的另一方心神俱裂,再這麼僵持下去,只會讓兩人的身心更受折磨。
給對方些時間,待心情平靜,那些煩亂的思緒與茫然,纔會變得清明。
南風的話,使得軒轅墨沒再說什麼。
說了給她時間,到嘴的話,卻是一次次地逼她當下就原諒他,心裡苦笑一聲,軒轅墨眼神憂傷而痛楚的站在原地,看着凌無雙步履艱難的向前走着。
她真的好疲憊,腹中的孩子,與他的母妃一樣,怕是也疲憊不堪吧!
月色隱沒,不知何時,零零星星的雨點,從天際掉落了下來,凌無雙每走一步,都感覺踩在棉絮上一般無力。
突然,她雙膝一軟,跪在了草地上。
“主子!”
四影忙上前欲攙扶凌無雙起身,“你們是誰?”就是這麼一句話,令四影伸出的收,頓時停在了半空。
“主子,奴婢是清影啊!她們三個是雪影,魅影和花影。”
清影雙眼紅腫,蹲下身對凌無雙解釋着,“清影,清影是誰?”軒轅墨見狀,心痛得厲害,想要上前,卻被南風的話語止住了腳步,“她因你受的刺激不小,我會照顧好她,待她神智清明,應該會對你有所交代。”
語畢,南風快步走到凌無雙身邊,抑制住心底的刺痛,緩緩跪下身,穩住凌無雙的身子,溫聲道:“雙兒,南風哥哥帶你走好嗎?”
擡起衣袖,輕輕拭去人兒臉上的水漬,卻不知是這零星灑落的雨水,還是淚痕。
她爲另一個男子傷成這樣,而同樣傷心的他,卻要忍住心痛,不得不安慰她。
因爲他知道,從她不記得他那刻起,他只想讓她快樂,無論她在哪裡,無論她是否記得他,甚至,無論她喜歡的是誰。
“南風哥哥?”她的話語猶如花兒吐出芬芳一般輕淺,她的眼神有着稚子般的無辜,可就是這樣淺淡的話語,這樣無辜的眼神,還是刺痛了他的心。
這個時候的她,誰都不認識了?她是刻意要忘掉所有人嗎?
還是說,在她心裡,自始至終就沒有他的存在。
凌無雙咬着脣,擡頭仰望着南風,緊皺在一起的秀眉,勉強舒展了開,隨之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看似甜美的笑容,卻有着說不出地痛苦,看在南風和四影眼裡,如此溫婉,又如此堅強。
南風垂眸,靜靜地凝視着眼前望向他的女子。
看着她仰着頭,對她露出的這抹笑容,不知爲何,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慌亂,好在那笑容只綻放了一剎那,且他自己臉上的慌亂表情,掩飾的也夠快,纔沒讓四影發現什麼不妥。
“不,不可以!墨墨會不高興的!我答應過墨墨,說了只對他一個人好,只喜歡他一個人,只看他一個人,你走開!走開!”凌無雙突然間雙手推着南風離開自己身邊,看的四影眼裡直掉眼淚,而軒轅墨也沒好到哪裡,他聽到了,聽到了他心尖上的女子,即使在神智迷茫時,還想着那個傻傻的他。
“主上,你沒事吧?”
殤關心的問了軒轅墨一聲。
以前不是沒見過眼前的男子掉過淚,但,那是他在外人面前的僞裝,然而,此刻這神祗一般的男子,因爲愛人說的話,卻生生眼眶泛紅,目中有着無盡的傷感與痛楚。
南風苦笑着嘆了口氣,正待他出口說些什麼,只見被他輕攬在懷裡的女子,已然昏睡了過去。
“回星月宮。”
“是!”四影應聲,轉身,神色複雜地看了軒轅墨一眼,逐扭過頭,跟在南風身後,向山上走了去。
老天也是奇怪,剛纔還是烏雲遮月,零星雨點掉落,這會兒又恢復成了皓月懸空,滿天月華飄散。
她的身子輕如片羽,她的呼吸細如雨絲,她的心純淨如冰雪,在這明亮幽潔的月色中,宛若沉睡着的青蓮,靜靜地綻放着。
白色錦衣,隨風紛飛,距離軒轅墨愈走愈遠。
“主上,屬下要追上去要回王妃嗎?”殤望着遠方即將消失的人影,眉宇微擰,問軒轅墨。
“不了。”
因爲他知道南風說的沒錯,被他傷害了的她,需要安靜,需要好好的理清思緒,如果他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怕是會真的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見不到他們的孩子。
站在原地,一雙傷痛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那漸行漸遠的幾道人影。
整個人,仿若一棵樹,一尊石,一片流雲,一點暗光,緩緩地將自己的光芒,散發出去,去照亮前方的路,好方便南風一行人行走,好默默地守護心尖上的她醒轉,好帶走她心底的傷痛與茫然。
“主上,時辰不早了,你身上還有傷,咱們回吧!”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兩個時辰,軒轅墨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站着,身形動都未動一下,眼看着一絲微紅的光芒就要從東方升起,
殤目中光芒一閃,嘴角翕動了下,終開口提醒軒轅墨該離開這山腳了。
劍傷雖然不深,且不再有血絲浸出,但爲了穩妥,殤覺得還是有必要儘快趕回青蓮別院,讓曲老給軒轅墨瞧瞧,免得日後出現個什麼好歹,可就晚了。
軒轅墨視線收回,轉向殤,淡淡道:“天就要亮了,本王沒理由再等下去了!”殤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軒轅墨,然,軒轅墨並沒有向他解釋,而是負手而立,往着東方升起的那抹朝陽。
回到星月宮,四影手腳麻利爲凌無雙換上乾淨衣衫,看着她安靜地躺在榻上熟睡,未有任何不適,方纔輕手輕腳退出內室,到了外間。
“也不知道王爺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清影垂眸,鞋底蹭着地板,小聲嘀咕了句,花影這下不樂意了,瞪着清影道:“能怎麼樣?身上有那麼高的武功護着,主子那一劍根本就傷不到他!”
清影眨了眨眼,頭擡起,嘟着嘴道:“我不就是隨便問這麼一句嘛,看把你氣的。再者說,主子根本就捨不得傷害王爺,你沒看出主子持劍刺向王爺時,那眼中流溢出的痛苦與不忍嗎?”
“哼!主子不忍,可王爺忍呀!他明明知道主子將整顆心都掏出來給了他,還欺瞞主子這麼久,我要是主子,定會狠狠刺他一劍!更別說,老宮主的死,與他也有着那麼一點干係,這事放到誰身上,都會難受得緊,你不向着主子說話,胳膊肘子還竟往外拐,主子真是白疼你了!哼!”花影嘴裡說出的話,像劍雨一般,一句一句的刺着清影,末了,還氣憤的冷哼一聲,頭扭向一邊,不再理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