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簫音,響徹在御花園上空,久久徘徊。
“宇軒這首曲子吹奏得真是很好!”軒轅墨低聲在凌無雙耳邊呢喃了句,“嗯。”凌無雙輕輕點頭,思緒一瞬間回到了前世,“以前只要有空閒,爹地都會爲媽|咪和我彈奏這首曲子。鋼琴,爹地鋼琴彈得很好呢!他十指修長……”隨往事一點一滴浮現,凌無雙語聲輕柔,爲軒轅墨講述着他們一家人在現代的幸福生活。
“你們那個時代真好。”
軒轅墨嘆道。
凌無雙搖了搖頭:“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有它陰暗的一面,否則,我們一家人也不會死於非命,到這裡來。”
善與惡,美與醜,只要有人類,不管是身處哪個時代,都會存在。
軒轅墨沒有反駁,只是攬着愛人臂膀的手微微收緊,“我沒事,你不用緊張的。”來都來了,且來這裡已有段時間,加之爹地,媽|咪也在這裡,雖然媽|咪再次離開了她,但爹地不是還在麼,還能有什麼比在親人身邊來得更爲幸福?
再說,現在她還有他,還有他們即將出世的寶寶在身邊陪伴,那個文明,發達,繁榮的時代,回不去,就回不去了!
於她來說,那已屬於過去。
軒轅墨俯首吻了吻她的秀髮,輕嗯了聲。
……
奉旨從封地返回京城的宗親,近幾日皆陸續全抵至。
對於手中的封地被無端收回,絕大部分宗親倒沒說什麼,而有那血緣關係與永嘉帝尚算近的宗親,則是帶着家眷要進宮找軒轅墨鬧事。
熟料,未待他們進入宮門,就被懷王,豫王兩人攔截了住。
“修,你這是要做什麼?”懷王盯着一穿紫色錦袍的俊ting男子,冷聲問道。
叫修的男子,其已逝父王與永嘉帝乃是兄弟。
四十不到,因疾病纏身無藥可醫,死在了封地。
隨後其子軒轅修襲了他靜安王的爵位。
所謂擒賊擒王,這次鬧事的幾個宗親,就是軒轅修帶的頭,只要將他安撫下來,其他幾人自不必多說。
而軒轅修此人,說起來也不難相處。
男兒血性,他有幾分,玩世不恭,他亦有幾分,至於遊手好閒這些王侯貴族子弟身上的通病,他反倒沒沾染一星半點。
“二哥,我沒做什麼呀!”軒轅修與懷王的關係還算親近,見面一直喚懷王兄長,“你沒做什麼,帶這一幾位宗親進宮作甚?”懷王單手負於身後,手指軒轅修身後的數名宗親,沉聲問道。
軒轅修隨手理了理袍袖,淡笑道:“咱們就是想來問問皇上,爲何要收回咱們手裡的封地。”懷王道:“皇上收回你們的封地,聖旨上應該已經說的明白,再者,皇上之所以這麼做,自有皇上的緣由,作爲臣子,只需領命便是。而你既已領了聖旨,就足矣說明你遵從了皇上的旨意,現在回到京城,你再帶頭領着這幾位宗親進宮尋皇上的不是,又是在鬧哪樣?”軒轅修被懷王說的一番言語問的一時間怔住。
但,轉瞬,他神色便恢復平常之態。
道:“我就是想問問皇上,他爲何無端端地要這麼做。至於其他叔伯兄長,我可沒喚他們一起隨我進宮覲見皇上。”
懷王上前一步,望向軒轅修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道:“我剛纔對你所言,你沒聽到是麼?”
軒轅修垂眸不答。
懷王又道:“我現在將道理已然給你擺在面前,你若是不聽,執意要闖入宮門覲見皇上,可想過後果?”軒轅修嘴角慢慢浮現一抹淺笑,轉向其他宗親道:“你們可有想過面見皇上的後果?”
宗親中有人高聲道:“我們就是想討個說法,難不成皇上能把我們全殺了不成?”在這說話宗親語落後,沒說話的那幾位宗親驟時齊聲附和:“我們要找皇上討個說法,討個……”
豫王性子本就有些急躁,看到這些宗親冥頑不靈,提步走到懷王身側,氣惱道:“二哥,他們既然想找死,就由着他們去,和他們費這麼多脣舌,你不嫌累得慌!”軒轅修瞥向豫王,先是頷首與其打了個招呼,方纔眉眼一挑,勾脣道:“熠,你這麼說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找死?他還就不信,當今皇上會因這件事,真取了他們一行人的xing命!
“哼!”豫王冷哼一聲,斜睨軒轅修一眼,道:“你們儘管試試,不就知道了!”皇兄好話說盡,這些人卻聽不進耳裡,非要上杆子去送死,他們又豈能攔住?“你們還是要執意進宮覲見皇上嗎?”懷王眉宇皺在一起,凝視着軒轅修等人問道。
“要,我們要進宮覲見皇上!”
軒轅修沒有吭聲,站在他身後的數名宗親反而高聲嚷嚷道。
突然,一輛馬車在宮門口停下,緊接着永嘉帝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皇上是你們說見就能見得嗎?”聽秦安從街上得來的消息,說從封地相繼回京的宗親,要進宮找皇上討說法,被懷王,豫王堵在宮門口,永嘉帝一時心急,立時着秦安備馬車由軒轅墨先前住的魯王府趕了過來。
不管怎麼說,那些想要鬧事的宗親也與他留着一樣的皇室血液,真激怒皇上,使其大開殺戒,那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永嘉帝雖說對軒轅墨這個兒子不甚瞭解,但近期發生在軒轅墨身上的每件事,回想起來,他自己都不由得爲這個兒子心生折服。
不,應該說他心底還有一絲膽寒!
尤其是當他聽到那不被他忽視多年的兒子,是暗夜帝王,是那個在嵩山一戰中,揮手間滅掉大齊數十萬精兵的清風樓樓主,他真得是心驚到了極點。
好在岑兒沒事,要不然,他的結局恐怕比柯丞相好不到哪去。
“兒臣(侄兒)見過父皇(皇叔)!”
懷王,豫王,以及軒轅修三人看到永嘉帝自馬車內探出頭,忙揖手見禮。
站在軒轅修身後的數位宗親,亦是揖手向永嘉帝行禮,“收回你們的封地,是我的意思,有什麼不滿,你們現在就與我說。”永嘉帝的眼睛前兩天剛剛復明,他擡眼逐一掃過軒轅修和那些想要進宮覲見軒轅墨的宗親,“怎麼,你們沒話與我說麼?”永嘉帝的目光幽深如古井,落在衆人身上,看似平淡無波,實則卻尤爲銳利,仿若能穿透他們每個人身體,看到他們心底一般,“老二,老五,你們二人可對皇上收回你們的封地有異議?”
懷王揖手道:“兒臣謹遵聖命,沒有異議!”豫王揖手,亦道:“兒臣亦沒有異議。”
永嘉帝擡手示意他們退至一旁,問軒轅修一干人:“懷王,豫王的封地都被皇上下旨收回,作爲皇上的親兄弟,他們都沒有找皇上討要說法,而你們一個個明明接了聖旨,卻非得在回到京城後,又違背皇上旨意,尋事於他。你們覺得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皇上坎?”
“皇叔,我,我們,我們只是……”軒轅修支支吾吾,到嘴邊的話,卻在接觸到永嘉帝銳利的目光後,咽回喉中。“我知道你們只是想討說法,現在你們知道你們的封地,是我着皇上下旨收回的,那就來找我討吧!”永嘉帝出口之語,聽起來不輕不重,但卻有着十足的威嚴。
“侄兒,侄兒不敢!”
軒轅修垂眸,揖手道。
“不敢?不敢,你就給我帶上你的妻兒,回皇上給你們安置的王府去!”永嘉帝瞥了軒轅修一眼,然後對懷王,豫王道:“你們忙你們的事去吧,這裡不用管了!”
“是,父皇。”
懷王,豫王揖手應聲,轉身進了宮門。
“皇叔,侄兒這就帶妻兒回王府,這就帶妻兒回王府。”
軒轅修感受到永嘉帝再次看向他的銳利眼神,嚇得身子一震,忙轉身招呼妻兒,迅速走至自家馬車旁,着下人駕車離去。
說起來,當今皇上他是怕的,但就這麼乖乖地被收回封地,他不鬧騰鬧騰心裡憋屈得慌。
但對於永嘉帝,他可是打心眼裡敬畏。
小時候,這位皇叔可是沒少疼他。
既然是皇叔着皇上收回了他的封地,他還能說些什麼?
難不成真開口找皇叔討說法?
若真這樣的話,想來九泉之下的父王,也不會放過他這個不忠不義的兒子!
軒轅修一家坐馬車離開了宮門,剩下的那幾位宗親,自然沒那個本事再鬧騰下去。一場鬧劇就這麼因永嘉帝的幾句話,落下了帷幕。
傾悅宮,凌無雙本躺在榻上休息,熟料軒轅墨走進內殿將她喚醒,告知懷王,豫王|剛纔在御書房回稟他的事,說宗親在宮門口已被安撫,聽到最後,得知是永嘉帝突然出現在宮門口,纔將宗親們勸說散去,凌無雙有所不信,不由出口確認道:“你的意思是說宮門口宗親鬧事,是父皇出面給擺平的?”
軒轅墨道:“父皇眼睛復明,正在籌算帶母后四處遊玩,竟不知從何聽到宮門口發生的事,着秦安駕馬車過來勸說了那些宗親幾句,才使得他們各自散開回了府。不過,懷王,豫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齣戲演的也不錯。”早有暗衛將宮門口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稟與他知曉。
因此,懷王,豫王兩人在宮門口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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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而,他對這倆人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那就是他們對他收回封地一事,真的未生出任何不滿。
如此一來,往後重用他們一二,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凌無雙笑道:“或許宮門口發生的事鬧得動靜大,進而被父皇知曉,想來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