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大小姐過來了!”侯府門口,凌方攙扶着靖安侯剛跨過門檻,準備去迎接兩位王爺娶親,不經意間,看到凌無雙風風火火,穿着一身奇異的火紅婚服,朝大門口方向走了過來,忙出口與靖安侯說道。
“雙兒怎麼過來了?她不是等會要在喜娘的招呼下,才能被王爺迎娶進喜轎嗎?”
靖安侯轉過頭,看着向門口走來的凌無雙,一雙虎目中有着濃濃的寵溺之情。可他問凌方的話,就未免耐人尋思了。
喜娘?他也不想想,就傻王那不受寵的樣,皇家會給他安排迎親的喜娘嗎?吐了幾口血,在牀上躺了那麼一天,不會糊塗的什麼都忘記了吧。
這是他和青兒的女兒,真美!與青兒如出一轍的長相,看着就討人喜。
爲何他以前沒有這種發自心底的慈父之情呢?
從凌無雙的穿着上看,靖安侯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妥,他覺得,他凌霄的女兒,就該這麼的美,這麼的張揚。
“侯爺,大小姐的腿,腿好了!”凌方驚訝了,他要是沒看錯的話,那麼他家大小姐的腿疾真的是一夜間變好了。
說來也奇怪,剛纔一路上,那麼多的丫頭僕婦,小廝侍衛,包括寧氏主僕等人,都沒有注意到凌無雙是用着正常人的步子,從他們身前,傲然的走了過去。
他們的注意力,多半都是放在了凌無雙的上半身了,被她絕美的姿容晃花了眼,更被她身上散發出的冷然氣場,給森住了心神。
“腿?”靖安侯心有不解,於是目光朝凌無雙腳下的步子看了過去,“凌方,本候沒有看錯吧,雙兒的腿疾好了,她真的好了!”
凌方肯定的點頭,“侯爺沒看錯,大小姐的腿疾真的好了。”
汩汩熱淚,從靖安侯的一雙虎目中瞬間溢了出。
“青兒,是你嗎?是你幫咱們的雙兒把腿疾治好的嗎?可你爲何要讓那孩子瞞着我這個父親,爲何讓她裝成懦弱木訥的廢物樣啊?”靖安侯扭過頭,望向天際,無聲自語着。
“侯爺,兩位王爺都到府門口了,您看,要不要過去招呼他們進正堂坐啊?”
“要得,要得。”大手抹去虎目中的熱淚,靖安侯對凌方說道。
凌無雙身形到了靖安侯身後,直接從其身側繞了過去。
“雙兒……”看着凌無雙火紅的背影,靖安侯喚了聲。
頓住腳,凌無雙回頭看着靖安侯,道:“有些人,你不出手管教下,隨後的日子裡,有空的話,我會代你調教於她!”
凌無雙不知道,當他走出府門口時,引起了衆人怎樣的愕然。
“神女出來了,她好美,真的太美了!”
“俺怎麼看到神女腿腳正常了,俺沒眼花吧?”
“你沒眼花,神女是正常走出來的,她沒有坐輪椅,沒有。想不到這侯府的大小姐真的是神女,要不然她十多年的腿疾,怎會一朝一夕就好了。”
“神女!神女!神女……”
隨着衆百姓的議論聲起,接踵而來的是百姓們口中喚出的‘神女’二字。這二字傳出的聲響,遠遠蓋過了齊王那邊傳出的喜慶鑼鼓聲。
“四哥,四哥,這是怎麼回事?那廢物不是個瘸子嗎?怎麼幾天功夫不見,她的腿疾就好了!”軒轅漓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甚是不敢置信的問軒轅擎。
好美的女子,真的太美了。與軒轅擎一樣,軒轅漓也是個較好女色的風流中。相比較於他,軒轅擎則在女色上稍微還有些隱晦。
yin穢之光,在軒轅漓眼底,隱約泛了出來。
說她是一夕之間治好腿疾,他不信。軒轅擎如實想着。那麼唯一可以說明白的就是,她在齊王府中的三年,是有意扮成那般討人嫌的樣,她爲何要那般做?女子在自己愛慕的男子面前,不是都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嗎?
王府三年,她喜歡他,他完全可以從她的眸光中看得出來。
既然喜歡他,爲何還要欺瞞於他?軒轅擎邪魅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他要找她問清楚,問清楚她爲何要欺瞞於他?
攥在手心的馬繮,被軒轅擎揉成了一團。
此刻的他,內心如同波濤巨浪般的在翻滾着。
絕色的她,風華綻放的她,氣質高貴的她,傲然於世的她,本是屬於他軒轅擎的。可過了今天,他就成了那傻子的所有物了,這怎麼行?怎麼能行?
可是母后的話,他又不能不聽。
‘擎兒,聽母后的話,那凌無雙絕對不會是神女,要真說靖安侯府有神女降世一說,必定是你即將娶進王府的那位二小姐。母后可是從你父皇那確認過了!’
軒轅擎坐在馬背上,回憶着皇后對他前兩天剛說過的話。
爲了儲君之位,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亂來。
怎麼辦?眼睜睜的看着她嫁給傻子嗎?
心跳的好快,這是爲何?爲何看見現在的她,他的心就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軒轅擎左手握住馬繮,右手按住心口位置,感受着自己正在狂烈跳動的心脈。
“四哥,怎麼辦?弟弟我好像喜歡上那廢物了!”軒轅漓壓住自己眼底的銀色,低聲在軒轅擎耳邊說道。
軒轅擎聽到軒轅漓的話,眸底劃過一道陰霾,“收起你的心思。因爲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四哥,你,你不會是也喜歡上了那廢物吧?”
“她本就是爲兄的女人!”軒轅擎語聲堅定地對軒轅漓說道。
其言語中的意味,有着極其明顯的宣示權。
“唉!算了,既然四哥對那廢物也起了心思,弟弟就不和四哥爭了,免得折了咱們兄弟間的和氣。”軒轅漓怏怏的說道。
衆人的議論聲,凌無雙似是沒有聽到一般,一步步的朝前走着。
何天賜看到凌無雙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過來,急忙將自個嘴上快要掉下的哈喇子,用袖袍擦了個乾淨。
奶奶的,這廢物真他媽的變得太美了。
以前不是說不美。可是,是個男人,誰會喜歡一個胸無點墨,腳有殘疾,空有美貌的懦弱女呢?
要是能和她睡上一晚,淺酌下她的滋味,該有多好!何天賜yin穢的想着。
王管家的短腿還在傻王身上踹着,他好像患了耳聾,或者是患了盲症,沒有聽到,沒有感知到他周圍的氣氛,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凌無雙犀利森冷的目光,分別看了眼馬背上的何天賜,和正在踢着傻王過癮的王管家,輕啓紅脣,吐出一句冷漠森冷的話語來。
“敢欺我夫,找死!”妖豔欲滴的紅脣,其出口之語,如同地獄中的修羅說的話一般令人生寒。
酥手一揮,剎那間,王管家的肥胖身子,似宣紙一般,由傻王身邊飄落三丈遠,“砰”地一聲墜在了冰冷的青石街道上。緊接着就見王管家那厚的流油的嘴中血流不止。
“你。”見何天賜從yin穢,到怔愣,再到茫然,定定的望着她,凌無雙纖手一指,語聲似暖風一般的問道:“說的就是你,是你出手將我凌無雙的夫君擊倒在地,對不對?”
凌無雙這一問,何天賜怕了,他真的怕了,因爲在凌無雙腳下,正踩着他剛纔擊中傻王的環戒。他真的不想與那肥豬一樣,飄落三丈遠,性命不保。
語音打着顫,何天賜搖頭,一臉懼怕的連連否認,“不是本公子,本公子可從來沒有碰過那傻子!”何天賜說着,還伸出手,指了指傻王。
熟料,就在他伸出手指頭的瞬間,凌無雙臉色一沉,掌中發出一道凜然寒芒,朝着他指向傻王的手指,直直削了過去,“哎呀”一聲吃痛尖叫,何天賜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
剛還暖如晨陽的春風,忽然間在衆人感知中,變得冰涼無比。
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在衆人臉面上輕輕劃過。
“四哥,她,她竟然還會武功?這怎麼可能?而且,而且她的武功看起來還,還不弱!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軒轅漓被凌無雙剛纔的舉動,驚得一時口吃起來,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因爲他眼前看到的凌無雙,完全顛覆了往日在他心中的那個廢物形象。
軒轅擎臉上的表情,沒比軒轅漓好過多少,他望向凌無雙的目光,變得深不見底來。他後悔了,後悔不該休棄掉凌無雙,後悔當初未曾與她好好相處過。以至於現在的凌無雙,讓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到他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那個曾經的她。
凝重的臉色,幽深的目光,似乎將凌無雙此刻的點點滴滴,都納入他的眼底。
地上打着滾的何天賜,沒有人上前去搭理他。
不管是男,還是女,齊將目光聚集在了凌無雙身上。
火紅嫁衣曳地,步步生蓮,儀態萬千,凌無雙就這麼伴着風兒,如同仙子一般,向癱坐在地上的傻王走了過去。這會子的她,身上的冰寒之氣,已然完全散去,有的只是道不盡的溫柔與憐惜。
她對看着她的傻王,微微一笑,啓開櫻脣道:“夫君莫怕,娘子罩你!”凌無雙說着,將自己如玉般的纖手,伸到了傻王面前。
靖安侯心中驚濤拍浪,他未料到他的雙兒身上還有這麼強勁的武功。就他估摸,凌無雙身上的內力,至少沒有四十年潛心修煉,是達不到。
是青兒嗎?是青兒臨去時,將她身上的內力全都輸入到了雙兒身上的嗎?靖安侯在心中問着自己。
這樣的雙兒,如何能不讓他喜愛?
靖安侯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沒有因爲凌無雙傷了禮部尚書之子何天賜,而生出任何不滿的表情來。
“凌方,你說本候是不是後繼有人了?”靖安侯虎目中泛着淡淡的笑,問攙扶着他在門口站着的凌方。
凌方對於凌無雙剛纔的身手,也是驚愕的不行,聽到靖安侯問他話,他表情鄭重,點頭道:“大小姐與男兒無兩樣!”
“不,你說的不對。應該說本候的雙兒,比世間的男兒還要強上那麼幾分。”
“侯爺的說法,凌方贊同。”凌方回道。
銀質面具遮顏,僅留懵懂無知雙眸外露的傻王,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凌無雙,身上粗製婚服,早已髒爛不堪。爲什麼他感覺到這個紅衣服叫他夫君的女子,與他的漂亮姐姐那麼像呢?歪着腦袋想了想,傻王沒有想出任何頭緒來。
沾染淚珠子的好看睫毛,撲扇了兩下,傻王遞上自己的大手,憨憨的問道:“娘子,你真是墨墨的娘子嗎?”
凌無雙溫柔一笑,“嗯”了聲。
藉着凌無雙手上的力道,傻王從地上站了起來,“怕怕!”傻王指着不遠處,口中還在滴着血絲的王管家,弱弱的對凌無雙說道。然而在他收回眸光的瞬間,那好看的風眸中快速劃過一抹狡黠,高大消瘦的身子,戰戰兢兢地往凌無雙懷裡縮了縮,“娘子,你是墨墨的漂亮姐姐嗎?”傻王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嗯。”凌無雙白若凝脂的玉手,輕撫着傻王的背脊,她並沒因傻王渾身髒污,阻止他的靠近,表現出嫌惡來。想到傻王說他害怕,凌無雙輕輕一笑,柔聲道:“不怕,他該死!記住,以後誰再敢欺你,辱你,娘子都會這般對待!不管他是誰……”凌無雙說着,美眸清冷的掃了眼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軒轅擎和軒轅漓二人。
接着,她對傻王又道:“從今個起,你要習慣這樣的場景。”
“哦!”在凌無雙懷裡蹭了蹭的傻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
她暗指的是他嗎?軒轅擎眸子低垂,心中沉思道。她這是在給他警告,警告他不要對那傻子動一根手指頭嗎?
他有那麼無知的要與個傻子去生出衝撞嗎?軒轅擎眸底溢出一抹譏嘲。
“乖,讓清影帶你到我的小院中梳洗下,再換身乾淨的衣服穿上。”凌無雙對上傻王澄澈無暇的眸子,說道。
傻王很是乖巧的從凌無雙懷裡退出,走到清影身旁,“墨墨聽漂亮姐姐的。哦,不對,漂亮姐姐以後就是墨墨的娘子了,所以,墨墨聽娘子的!”
“嗯,去吧!我在這等着你和清影她們出來。”
“哦。”傻王應聲,跟在清影身後,走進了侯府。
緩緩移動蓮步,凌無雙優雅的走到何天賜身前,“你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本王妃啊?”
何天賜抱着自己的手,正在哀嚎着的聲音,在聽到凌無雙清清冷冷的問話時,戛然而止,“廢物,你給本公子等着,本公子要告御狀,讓皇上懲治你這個廢物!”
吹了吹指尖,凌無雙美眸微微一挑,櫻脣中發出一聲輕笑,“是嗎?本王妃可是聽說,當今皇上英明神武的很,你覺得他會聽了你的片面之言,就下旨治本王妃的罪嗎?還是說,你的話,就是代表當今皇上說的話?”
“廢物,你少血口噴人!皇上,皇上他纔不會給你這個廢物和傻子做主呢?”
“哦?是嗎?爲何?”
凌無雙故意設套,讓何天賜往裡面鑽。她就是要將當今永嘉帝擡到最高處,看他還怎麼睜眼看着傻王被人欺辱。
“廢物,你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廢物,連世人都知道的事都不曾曉得。本公子告訴你,你那傻子夫君,壓根就是皇家的棄子,皇上纔不會管他的死活!”何天賜傻乎乎的真就鑽進了凌無雙設的套裡。他把世人都知道的話,卻不敢這樣公然說出口的話,在凌無雙,乃至所有人面前,說出了口。
“何公子,你這樣詆譭皇上,可不是個好兆頭哦!”凌無雙伸出食指輕搖了搖,嘆氣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皇上他要是因爲我家王爺是個傻子,或者是因爲我家王爺的母妃是個不得寵的宮人,而對我家王爺生活起居上不管不顧,你覺得他還能被百姓稱得上爲明君嗎?”
“哼!”何天賜這會忘記了自己斷指之痛,從地上爬起,朝凌無雙冷哼一聲,“皇上要是在乎你那傻子夫君,就不會由着他被人欺負。皇家要是在乎他,齊王爺和漓王爺就不會冷眼旁觀,看着他被個下人凌辱打罵。”
何天賜這個蠢的,不僅把永嘉帝的底在世人面前給掀了個徹底。還一時口快的把齊王和漓王爺給拖下了水。
凌無雙伸手在太陽穴上輕揉了數下,有些哀傷的說道:“本王妃不會怪皇上,因爲皇上國事繁重,怕是多半不知道我家王爺過得怎樣的日子。至於何公子說的什麼齊王,漓王之流的,本王妃不認識。但,若是他們敢對我家王爺一點不尊重,本王妃會讓他們知道本王妃的厲害!”凌無雙說到後面,語氣變得凌厲起來。
“你個廢物,還真是口氣大的不行。”
“你是何尚書府上的公子是吧?”靖安侯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你一口一口稱呼本侯嫡女爲廢物,到底居心何在?還是說,何尚書的家教有問題。若真是何尚書教子不嚴的話,本侯看明個早朝時,本侯很有必要給皇上遞上一道摺子,請皇上下旨,讓何尚書先回家管教好子女,再出來衛國效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