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誠仔細看了一遍地圖，依舊沒看明白。
樊爭也有些不安：“其他的且不說，這慶州是不是拿下的太順利了？那範達在大梁是數得上名號的大將，可連着十幾城，沒怎麼過手就撤兵了。其中是不是有詐？”
儘管公西誠心思再怎麼細密，到底是沒有指揮千軍萬馬的經驗。但是連小孩兒都能看出來，這不合常理。
“暫時不動，看那邊的反應。”公西誠收起地圖，“就在慶州整頓一番吧，這是我擬的賞罰章法，樊帥過目。”樊爭接過公西誠扔過來的竹簡，笑道：“二少，如今有紙有娟，有錦有帛，你怎麼偏愛在這竹子上寫字？”
公西誠不理他的話，出了大帳隨手拉一匹馬，就不見人影了。樊爭只好甩甩手裡的竹簡，去找忽哲格。
策馬狂奔出城，一路到了上水園，僕從們早就在園外候着了。
“二少爺。”男男女女跪了一地，看得公西誠礙眼。從他的兵馬佔了慶州後，慶州府正帶着家眷嚇得連爬帶跑的逃走了。曾經和公西家有生意往來的，要麼遷居北邊，要麼趕着來巴結。也就柳家還有些大家風範，鎮定自若。或許是想着自家和公西家算得上親家，公西誠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公西誠冷臉問道：“誰允許她住進來的？”
“這……百里姑娘說是二少爺的意思。”大管家哆哆嗦嗦的，前幾日百里姐妹帶着人馬，入住了上水園。他就給妥善安排了，二少身邊的人都知道百里姑娘是二少的人，他一個下人怎麼敢怠慢。
公西意走路生風，以他本人爲圓心，半徑十米之內都是怒氣。
百里澈聽聞動靜，趕緊出來迎人。
幾十號僕人嘩啦啦跪了一地，公西誠一手掐起百里澈的脖子：“你膽子真不小啊？”
“澈兒！”百里晟趕緊給公西誠跪下，“不知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二少如此生氣。二少若是責罰，就責罰我吧。”
公西誠一腳踹開百里晟，鬆開了百里澈脖子上的手：“滾出去。”
百里澈驚魂未定，臉上早就淚水連連：“阿誠，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不要趕我走。”
“我讓你們從這裡滾出去。”公西誠放下手頭的軍務，就來了這上水園。今日他才知道百里姐妹自作主張住進來的事情，瞬間冷了心。
“阿誠……”百里澈抱着公西誠的胳膊，雪白的脖子上有着嚇人的手印兒。
公西誠目光一轉：“我怎麼教你，你才能懂？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想的，有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爲什麼？你總要告訴我理由。”百里澈執着問道。
公西誠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對着百里晟說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以你妹妹的腦子，主意怎麼都打不到上水園，百里晟，我不給你點兒教訓，怎麼對得起你的心思。”
百里晟手心都是汗：“二少息怒，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與我妹妹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當不當得起。”公西誠聲音冷如冰：“管家，把我要的東西拿上來。”
“是……是……”
一碗藥，黑而濃稠。百里澈兩眼無焦，他終歸還是知道了。
“這藥很苦，我怕她咽不下去，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喂喂她？”公西誠竟然笑了，百里晟再怎麼想，都不曾預料公西誠就是個禽獸，不，他連禽獸都不如。
“阿誠，這是你的孩子啊……”百里澈六神無主，她不知道做什麼公西誠才能改變主意。
公西誠一手扣着百里澈的下巴，一手端着藥：“我的孩子？百里澈，是你傻，還是我傻？我四個月都沒碰你，你懷胎兩月，你說是我的孩子？”
百里澈一手打翻了藥碗：“你胡說！明明……明明……”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敢相信地看着百里晟。
百里晟十分淡然：“二少忘了？兩個月前澈兒生辰的那個晚上？”
公西誠覺得好笑：“哦，你是說你們給我下藥的那個晚上？我記得很清楚啊，那麼風花雪月浪漫的事，我怎麼會忘呢。”百里澈跪下抱着公西誠的腿：“阿誠，你相信我，這真的是你的孩子。”
公西誠看着百里晟：“有什麼都比不上有個好姐姐，你們姐妹就這麼急着給公西家增子添孫？不過，有些藥對我沒什麼作用，忘了告訴你了。”
“我念着澈兒不知情，暫時沒計較。但不代表我寬容到連綠帽子都不介意的地步。百里晟，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再說一遍，你妹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公西誠的，我就敢讓她生下來。”
第一次，百里晟在公西誠的眼睛裡看到了嗜血的目光。
“姐姐，你說啊。這是阿誠的孩子對不對？你說啊！”百里澈扯着百里晟的裙子。
百里晟閉眼道：“我會處理乾淨的。”
公西誠：“滾。”
空蕩蕩的屋子裡，只留下了一地藥湯，下人們在門外瑟瑟發抖，明明是春天，卻比冬天還要冷。像這種醜事，二少爺竟不避着他們。
“管家。”
“二少爺……”
“把她們碰過的東西都燒掉，裡裡外外打掃乾淨。”
“是……”
公西誠聲音不似之前的冰冷，只讓人覺得無力。他一個人，不讓任何人跟着，在上水園走着，周圍安靜的只剩下水流和鳥叫的聲音。有多久，他沒聽見過酣暢淋漓的笑聲了？
女人，他不該給她們機會的。
曾經的上水園，是他最愛的地方。冬暖夏涼，他放了多少心思在這園子裡，一水一石，一草一木。可笑的是，樑簡竟在皇城裡安了個上水宮。本來，他和蜥蜴可以在這慶州悠然度日，將來他娶妻她嫁人，相安無事。這裡就是她的孃家，她的閨房。
偏偏皇家要算計到他公西誠的頭上。樑簡先是拿着聖旨逼婚，後又折騰的蜥蜴差點沒命。用孩子牽絆蜥蜴，用感情控制蜥蜴。他若是無權，將來怎麼辦？等到樑耀長大了，誰護他們母子周全？樑簡是皇帝，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蜥蜴，我的用心你懂得幾分？莫說你不懂，全天下又有幾個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