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歡得到燕婧嫵出事的消息是在下午,據說,當時發現燕婧嫵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地方,青青紫紫的一片,而她本人更是已經趨於半瘋癲的狀態。
此事一出,滿朝震驚。
先不說早上皇上纔剛剛指婚,就說燕家雖然不在朝堂,可是在尉遲國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不能說跺跺腳,連地都得震三震,至少,就連皇上都要給幾分薄面的。如今,燕婧嫵出了這事,聽說,皇上連夜就出兵將附近山頭的山匪全都給剿了。
那一夜的血讓梅花開得更加的妖嬈豔麗,那種血腥的味道許久都不曾散去。
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葉無歡突然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按照常理來說,燕婧嫵給她下藥在先,這樣說來,只能說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名節被毀,別說是放在現在,就是放在那一世,都是人的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
因爲這件事,皇上的口諭從早上開始便一道一道的下到郡主府,宣誠親王尉遲瀚鈺即刻進宮,可尉遲瀚鈺只是指揮着下人收拾東西,壓根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
“你不進宮真的可以嗎?”當第四波人離開後,看着依舊埋頭看書的男人,葉無歡問了一句。
“反正我們也要走了,再說了,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休想管我的事情,自然,他的事情我也不會過問。”尉遲瀚鈺淡淡的說道。
“你還真的打算離開啊??”葉無歡皺了皺眉。
“不然,你以爲我是說的玩的嗎?”擡起頭,尉遲瀚鈺挑了挑眉,“小歡兒,在這個世界上,我欺負你可以,但是,別人絕對不行。”
“不就是一個側妃嗎?我真的不在乎,再說了,頭銜能當飯吃嗎?只要你對我好不就行了。”將手中的毛筆放下,葉無歡走到他身邊緊挨着他坐了下來,頭一歪,順勢靠在了他的肩上。
“對了,你說,燕婧嫵的事情是誰做的?我總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少想那些有的沒的,她這樣充其量也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尉遲瀚鈺淡淡的說道。
“嗯?”葉無歡不解的看着他,“我還以爲你至少該有一點點惋惜的。”
一代才女加美人就這樣隕落,多少會讓人覺得可惜吧。
如果說燕婧嫵真有錯的話,那也是她對愛情的執念太深,深到最後誤入歧途。
“我從來不惋惜不該惋惜之人,所謂因果,有因纔會有果。”尉遲瀚鈺說道,那話繞的葉無歡都有點暈。
“沒聽懂。”葉無歡很誠實的搖了搖頭,像是明白點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明白。
“算了。”說完,將手中的書放下,尉遲瀚鈺站了起來,順手將她也拉了起來,“歡兒,要不我們在臨走前,先在帝都舉辦一場婚禮好不好?然後等到了江南,我們再辦一場。”
腳下一個趔趄,葉無歡險些跌倒在地上,“真……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低下頭,輕輕的颳了刮她的鼻
子,尉遲瀚鈺一臉寵溺的笑了,“其實,你說的也對,側妃也好,正妃也罷,反正這一輩子,我的女人都只有你一個。”
“甜言蜜語。”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葉無歡笑了,“不過,這話我愛聽。”
“你答應了?”尉遲瀚鈺的眸子裡掠過一抹狂喜的神色。
“你都安排好了,我再說不答應還有用嗎?”脣角微揚,葉無歡一臉俏皮的笑了。
“小歡兒”,猛地將她抱起,尉遲瀚鈺原地打了好幾個轉轉,放下的那一刻,他低下頭,脣精確無誤的覆上了她的脣。
輾轉反側,肆意流連,只吻得葉無歡氣喘吁吁,最後連站都站不住,只能軟軟的倒在他的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那一天過後,尉遲瀚鈺便開始變得神秘兮兮的,每天在她還沒醒來之前便離開,晚上等她睡後纔回來,要不是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可以看到身側有人睡過的痕跡,她都會懷疑他是不是一直就沒有回來過。
三天後,風魅一行從奇峰山趕到帝都,隨行的有趙清遠,還有墨晟,得知這個消息後,燕德祿直接上門,卻被郡主的下人攔在了外面。
“真的決定非他不嫁了?”此時,陽光明媚,水榭裡,看着女兒那張酷似自己的眉眼,風魅輕聲說道。
“哦。”葉無歡點了點頭,“如果這一生非要有一個人陪着才能終老的話,我想那個人是他也不錯。”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這是你自己的路,娘不想幹涉太多,你覺得開心就好。”輕撫着她的發,風魅笑了起來。當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我知道,娘,對了,你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葉無歡問道。
“沒什麼大礙了,有你大師伯和三師伯在,娘沒事的。”捶了捶自己的腿,風魅的表情略微有些傷感,“時間過得真快,真是沒想到,我的女兒居然也要嫁人了。”
十年了,對很多人來說,十年的光陰只是彈指而過,可是對她來說,沒人知道在這十年裡,她到底失去了什麼。
“放心吧,娘,就算我嫁人了,也依然會做你最貼心的小棉襖的,再說了,我和尉遲瀚鈺商量過了,等成親後,我們就回江南,那樣的話,就可以經常回去看你了。”葉無歡說道。
“只要你過得好,娘怎麼樣都行。”說這話的時候,風魅的眼睛微微的紅了,說到底,這些年是她虧欠了這個孩子太多。
“瞧你說的,說的我好像多忘恩負義似的,你放心,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夫君可以隨時再找,可是孃親只有一個,孰重孰輕,女兒分的清楚。”葉無歡一臉俏皮的說道。
“你確定你真的分的清楚嗎?”就在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在身後緩緩響起。
神情一怔,隨後,葉無歡就跟變臉似的,臉上堆滿了笑,“吆,殿下今天回來的可真早。”
無視她的作怪,尉遲瀚鈺對着風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伯母好,很抱歉,讓您這麼遠還跑一趟。”
“你說什麼?尉遲瀚鈺,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是你讓我娘來的?”葉
無歡驀地瞪大了眼睛,爲什麼她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呢。
“不然呢?”瞟了她一眼,尉遲瀚鈺淡淡的問道。
“說,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就等着我上鉤鑽套呢,我就在想我娘突然要來這裡幹嘛?好啊,你居然敢揹着我做小動作。”說完,葉無歡對着尉遲瀚鈺就撲了上去。
“伯母,抱歉,讓您看笑話了,看來我還有事情要和小歡兒好好溝通一下。”說完,也不等風魅說話,尉遲瀚鈺直接將葉無歡抱起走開了。
“尉遲瀚鈺,你欺負人,我告訴你,我和你沒完。”遠遠地,還能聽到葉無歡咬牙切齒的聲音。
脣角微勾,風魅無聲的笑了笑,就在這時,耳邊突然有一種異樣的風神閃過,目光一凜,她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是誰?”
輕紗飄揚,片刻後,從那層層帷幔後,走出一個頭發已然灰白的男人,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竟然是燕德祿。
短短時日,他居然已經蒼老至此。
“魅兒”,四目相對,燕德祿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人兒,如今,他居然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了。
恨意在眸中一閃而過,風魅淡淡的笑了,“燕莊主,別來無恙。”
“魅兒,我……”燕德祿想要解釋什麼,卻發現到了嘴邊的話硬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那麼定定的看着她,眸子充滿了痛苦和糾結。
“我和燕莊主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一步了。”說完,風魅扶着桌子站了起來,一隻手拿起了放在另一邊的柺杖。
是的,柺杖。
她並沒有避諱他什麼。
“魅兒,你……”看着她,燕德祿突然覺得心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當年壓根就不知道你已經……”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風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燕德祿,那掩蓋不了你懦弱的事實,要怪只怪我當初瞎了眼,居然看上你這樣一個男人。”
“魅兒”,燕德祿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身子更是搖搖晃晃,像是幾欲跌倒一樣。
“不要叫的那麼親熱,我們之間沒有那麼熟,燕莊主,還請你自重。”說完,風魅轉身向出口走去,卻在要邁下臺階的時候,膝蓋一軟,然後整個人向前撲去。
下意識的,燕德祿就要去接住她,卻在半道上被一陣掌風生生的阻住了身形,隨後,便看到風魅的身子倒進了趙清遠的懷裡。
“大師兄?”燕德祿一愣,很顯然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到他。
“你沒資格碰她。”看都沒看他一眼,趙清遠冷冷的說道,低下頭看着風魅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溫柔,“有沒有摔着哪裡?”
“沒有。”風魅搖了搖頭。
“那就好,走吧。”說完,趙清遠摟着風魅向前走去。
在他們身後,燕德祿的眉頭緊鎖,然後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魅兒,歡兒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