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許岱站在樓上窗前看着在後院悄悄練拳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拳法很奇怪，許岱微微眯了雙目，一邊的憐音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嚇了一跳。
“主子，屬下失職，沒想到她是太子派來的…”
“不，現在下結論還爲時尚早。”截住憐音的話，“你看她雖然躲着衆人練拳，但是舉手投足間卻是一種可見的坦蕩，就算她是太子派來的細作，這麼小的年紀絕不可能沒有一點膽戰心驚之意，去查查。”
憐音領命去查，不多時便有了結果。
許岱饒有興趣的勾起脣角。
楚泠歌趁天沒亮起來練拳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她看來，手無縛雞之力便只能任人宰割，雖說是要活得肆意一些，可是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就只能讓自己淪爲別人的玩物。
尤其是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
“能告訴我，爲什麼要早起練拳麼？你現在正是貪睡的年紀。”
楚泠歌進了房間之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你是誰？”楚泠歌有點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你願意拜我爲師麼？”
“我爲什麼要做你徒弟。”
“很有性格的女孩子。”男子微微笑了起來，“難道，你真的要在這裡待到太子想起你？去太子府做妾？你當真甘心？”
當然不甘心，楚泠歌卻依舊嘴硬:“你爲什麼要幫我？”
“因爲…這家樓是我的，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爲了離開京城毀了這裡。這樣的理由，夠麼？”
“不夠。”
“真是個不好相處的丫頭。”男子笑了笑，“你覺得太子此人如何？”
沒有迴應。
“我查了一下，你是個庶女，被太子偶然看上所以你父親把你扔進了太子府，沒錯吧？”
“你被關了一天一夜纔有人帶你去見太子，但是你得罪了太子，所以被他丟到這兒來。”
“你……”
“不要問我是誰，你並沒有什麼高貴的身份，也沒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不是麼。”
“我只是很欣賞你。”
對視良久。
“我答應你。”
男子輕輕笑出聲:“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小丫頭，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七歲。”
楚泠歌有些不以爲然的聳聳肩。
“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師父。”男子的聲音有些低沉了下來，“你姨娘…她已經被你爹爹的正房夫人杖斃了…”
楚泠歌猛然睜大眼睛，只覺得胸中一滯，呼吸竟有些困難起來。
擡手撫上胸口，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吧…聽見母親的死，不自覺的便痛了。
與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
許岱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突然有些後悔起來。
就算是再早熟再老成，也不過是個方纔七歲的女孩子，不該這麼直白的說纔對。
輕輕一嘆，伸手摸了摸楚泠歌的頭:“這等父親，想必你也是不認的，有道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從今以後師父給你一個家。”
心中似乎有個地方暖了起來。
泠歌用力勾脣，卻發現有淚水靜靜滑落。
終於無聲的哭起來。
許岱以爲她是因爲獲得母親的死訊，卻不知她只是因爲那句我給你一個家。
從前世的母親去世開始，她便再也沒有家了。
認真跪下:“徒兒楚泠歌，拜見師父。”
許岱扶起她，想着楚或許是她母親的姓氏，便未多做計較:“終於見你有點孩子樣了，快起來罷，過幾日我帶你離開京城。”
“可是太子那裡…”楚泠歌又皺起眉頭。
“我會找個人代替你。”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且放寬心，不必操心太多。”
“可是…”
“沒有可是了，我先出去，你收拾收拾自己。”男子說完便走了出去。
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楚泠歌站在原地囧囧有神的想，在不知道別人姓名身份的情況下就拜了師父，你是真的活回去了成了七歲嗎？
緊接着第二天便有了個與泠歌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跟在她身邊。
“師父這是要做什麼？”
“讓她學着你做洛晴，從今以後她就是洛晴，你不是了。”
楚泠歌點點頭，卻忽然想起來幾天前的一個人來。
那日她正在練琴，一個穿着月白色雲紋錦袍的男孩子突然闖進來。
見她凝眉望來，男孩子妖孽一笑:“聞得前幾日太子殿下送了一個女孩子過來，我特地過來看看。”
楚泠歌果斷的翻了個白眼。
“果然脾氣不好。”男孩子依舊笑眯眯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挺喜歡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不喜歡你。”楚泠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真是不可愛，怪不得太子把你扔到青樓。”
楚泠歌選擇無視他。
之後的一連幾天，他都喜歡過來招惹她，楚泠歌也是閒着無聊，跟他便也算是熟識了一些。
面容妖孽到堪比女孩子的北辰夙今年十二歲，天慕王朝三皇子，其人吊兒郎當不學無術，不過唯一不算優點的優點就是沒太子那麼色，可能是年紀太小。
思緒迴轉，楚泠歌將此事告知許岱，許岱想了想，告訴泠歌若北辰夙再來時讓洛晴去見。
北辰夙來時楚泠歌在兩人的想處中並未看見什麼破綻，便放下心來，躲到後院去認字。
“洛晴，你幹嘛躲着我，還拿一個冒牌貨來糊弄我。”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楚泠歌一跳。
“人嚇人嚇死人啊，什麼冒牌貨，哪裡有冒牌貨。”
北辰夙盯着她，目光如炬:“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今天跟我見面的人根本不是你。”
“只要是洛晴就好，你管是不是我呢。”
“我不管洛晴是誰，我只管你是誰。”
楚泠歌輕笑:“你真奇怪，我是誰又怎麼樣。”
“這個洛晴與你性情很像，眉目也有三分相似，可是她不是你，我看的出來，她的傲氣都是假裝出來的。”
楚泠歌微訝，北辰夙逼上前來:“你要去哪？”
“我哪兒也不去，能去哪兒。”楚泠歌壓下心中越來越深的訝異和不安，回答得雲淡風輕。
“那你幹嘛找個替身…”
“我想躲開你大哥的毒手行不行？”
“誰幫你的？”
“我還用人幫？”
“也是，畢竟這麼兇。”
…………
她不跟小孩子計較。
“喂，你叫什麼啊？”
“你別不說話啊，小小年紀板着臉不好玩的。”
“你真不可愛，你說嘛，不叫洛晴的話你叫什麼啊？”
“你不告訴我我去問那個冒牌的洛晴，她肯定知道。”
“楚泠歌，你可以走了。”
“小楚兒我過兩日再來找你～”
楚泠歌被這一聲小楚兒雷得外焦裡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