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豪強忙完工作,已經夜深了,拖着疲憊的身體,很想躺到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一覺,但心裡還牽掛着住在醫院裡的於文秀,強打精神,開車去醫院。
沈豪強來到醫院,走進於文秀住的病房,於文秀和陳潔明還在說話。
陳潔明站起來打招呼,說:“沈經理,你來了?”
沈豪強見陳潔明在此,很是意外,想了半天,纔想起原來陳潔明和於文秀是戀愛關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沈經理,這麼晚了還來看我,我沒事的。”於文秀說:“潔明得到消息趕過來了,照顧我,沒事的。”
“我不放心,下了工,過來看看。”沈豪強走到牀前,說:“怎麼樣?你沒事吧?”
“沒事的,就不該住院觀察,真是沒必要。”
“文秀,不能這麼說,你受了傷,不徹底觀察一下,萬一留下個隱患,那就後悔了。我良心上也過不去啊,自己跟自己沒法交代。還是聽醫生的,觀察兩天再說吧。”
陳潔明也幫腔說:“對,沈經理說的在理,應該好好住院觀察治療,痊癒後出院。我來了就照顧你,沈經理可以忙工作去。”
“耽擱誰也是耽擱啊。我本是來工作的,這可倒好,不但沒工作了,還耽誤了那麼多人工作,我真是過意不去。”
“文秀,你想多了。”沈豪強說:“好好休息兩天吧。”
沈豪強看了一眼陳潔明,又說:“潔明趕過來了,有他照顧你,不耽誤我工作。再說祥和樓盤工程有郭隊長這麼個強勢人物哩,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實際上是陳潔明來了,沈豪強覺得自己在這裡是多餘的了。於文秀和陳潔明是戀愛關係,自己只不過是來表示感謝和關心一下的了。這讓沈豪強頗感到不適。好像自己再沒有在這裡呆下去的理由了。
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夜更深了。沈豪強起身要回去。
“文秀,有潔明在,我就回去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這麼晚了還回去幹嗎?”於文秀不放心,說:“病房裡有空牀,你和潔明在這裡湊合一宿吧。”
陳潔明也說:“沈經理,天太晚了外邊還在下雨,還是在這裡住一宿吧。明天早起走也不晚。”
“不用。不用。”沈豪強說:“道不遠,開車一會兒的事。我回去也好好睡一覺,累了。”
沈豪強執意要走,他心裡想的是,自己在這裡不太方便。而於文秀和陳潔明沒這麼想,怕他天黑路滑行車不安全。最後沈豪強還是駕車走了。
於文秀對陳潔明說:“這個人就是心裡有自己的老主意。”
“不會出事的,你放心吧。”陳潔明安慰於文秀。
沈豪強開車出了醫院大門,雨下大了。沈豪強打開雨刷,在雨夜裡開往於灣鎮祥和樓盤工地。
沈豪強心情糟透了。
遭到妻子趙佳琪一頓數落,於文秀的男朋友陳潔明來照料於文秀了。一點順心的事也不給他。
沈豪強在這悽風苦雨的黑夜裡,愁腸百結。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爲什麼。也許別人看來都是正常的事,可到他這裡卻變得那麼的愁苦。
沈豪強內心裡自己坦白:所愛的人走不到一起,在一起的人卻是那麼的隔膜。命運真能捉弄人啊!
沈豪強不願多想這些事,是一種糾纏不清的痛苦。但是他也逃不開,心緒煩亂。
開車走神了,雨大路滑,連日的大雨沖毀了田園,和一些道路。路邊的樹木也被衝倒,有的就橫躺在公路上。沈豪強就碰到了這麼一棵橫在路上的大樹。
沈豪強由於思想走私,沒注意到,等發現後處理就晚了,汽車正撞到樹上,連車帶人翻進溝裡。
車是報廢了,沈豪強從車裡爬出來,感嘆自己還活着。四野無人,悽風苦雨,沈豪強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幸虧手機還在,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急救車來了,把沈豪強拉進了醫院。緊急救治。還好,沈豪強沒有致命傷,也沒骨折,只是些皮外傷和肌肉損傷。
醫生給沈豪強包紮完傷口,打上點滴,就都退走了。病房裡就剩下沈豪強一個人。
沈豪強和於文秀住同一個醫院,而且都住在外科。但是沈豪強沒給於文秀打電話,也沒給任何人打電話。只自己默默承受着。
沈豪強到了這種地步還想什麼呢?什麼也不想了,累極了,歪在牀上就睡着了。護士進來看點滴,推醒他,提示他要注意安全。別點滴打完了不知道,會出危險的。
第二天早晨起來,陳潔明起的早,出來打水,聽到值班護士吱吱喳喳,說昨晚上拉來一位出車禍的,人打着點滴還睡覺,身邊一個看護的親屬都沒有。
陳潔明聽後一驚,立刻想到,會不會是沈豪強呢?
陳潔明是個誠實的人,放心不下,馬上向值班護士問清了昨晚上出車禍的人住的病房,就找進去了。正是沈豪強。
“沈經理,真是你啊,沒事吧?”
沈豪強見陳潔明找進來,苦澀地笑了笑,說:“不礙大事,傷了點皮。”
“沈經理,天黑路滑,不讓你走,你看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沈豪強看到陳潔明的真誠勁兒,很是感動,說:“謝謝陳技術員的關心。”
“沈經理,現在還說這個幹嗎?你是需要照顧的病人,你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用,我包紮好了。只是打打點滴。陳技術員,你忙去吧。有事我叫護士。”
“好吧,我過去看看文秀醒了沒。”
陳潔明走出病房。沈豪強望着他的背影想:真是個實在人啊。
陳潔明回到於文秀病房,於文秀已經起來了。沒打點滴,她就下來牀了,正準備刷牙漱口洗臉呢。陳潔明進來,就向她說了沈豪強昨夜出車禍的事。
於文秀聽到後,手裡的毛巾刷牙缸子都掉地上了,驚問:“不要緊吧,帶我去看看。”
陳潔明猶豫了一下,說:“文秀,你自己還是病人呢!”
“我要你帶我去看。”於文秀很着急,不容反駁。
陳潔明看到於文秀那可怕的樣子,只好帶於文秀來到沈豪強病房。
“豪強,你沒事吧?”
稱呼都變了,陳潔明敏感到了他們關係不一般。噢,於文秀提過,他們是同學。
“豪強,不讓你走,你非走,摔的沒事吧?”
“沒事,走神了,一棵被風颳到的大樹倒在路上,撞上掉溝裡去了。因爲路滑,車速不快。沒出大事。”
“你還說呢,你都想什麼了?開車大腦走私,你說你還能開好車嗎?”
沈豪強知道於文秀的埋怨是關心,不說話了。這時候他好像才感覺到摔傷是有些疼痛。
陳潔明對於文秀說:“文秀,沈經理是一時疏忽,你就不要在說沈經理了。沈經理肯定是一宿沒睡,咱走吧,叫沈經理休息一下,好吧。”
“這不還打吊針哩,不能沒有人守護。”於文秀說:“潔明啊,你去買點早餐去。我在這裡看護一會兒。”
陳潔明走後,於文秀坐到牀邊,給沈豪強掖了掖被角,望着沈豪強因臉部擦傷,纏上繃帶的臉,心情複雜。誰欠誰呀?怎麼會這樣啊?於文秀不能理解。
沉默了一會兒,於文秀說:“給家人打電話嗎?”
“不要,不要告訴他們。佳琪正懷孕,脾氣不好,她知道了會鬧翻了天。”
“你看,我們本來是來工作的,這可倒好,雙雙住進了醫院。不但工作不了,還要給人家添麻煩。你告訴郭隊長了嗎?他見不着人影,不着急嗎?”
“等他打電話找我,就說我有事晚去一會兒。”
“你可真行。一個人出了車禍在外邊,除了打醫院急救,也得通知一下朋友嗎,好有個幫助。”
於文秀拿過手機,給工地上的郭隊長打了電話,告訴郭隊長沈豪強出車禍受傷的事,要他自己安排好工地上的工作。不要再等沈豪強了。
電話裡,郭隊長要過來看沈豪強,被於文秀阻擋了,告訴他工地防水搶險工作很重要,一刻也離不開人。做好本職工作,就是對沈經理和公司的負責。
打完電話,於文秀對沈豪強說:“通知郭隊長了,要他主持安排工地搶險工作,你就安心休息兩天吧。我好了,我就先過去。”
“唉,真是不應該。影響工作了。”
“還說這話,不出大事就不錯了。要注意安全。以後可要注意這一點。”
“我連續兩次遇險,第一次幸虧你冒死相救,關鍵時刻推了我一把。第二次出車禍,算我命大,老天有眼。我可是夠坎坷的。文秀,按迷信說法,今年我是不是不順當啊?”
“沈豪強,你真夠丟人的,你一個堂堂的大學畢業生,有文化,走南闖北的,社會經驗也算不少,竟說出這種話來,連一個小學生也不如。我真發了愁了,你說你以後怎麼混呢,公司還幹不幹啊?唉,你真是愁死人了。”
“文秀,我這不是胡思亂想嗎?碰到意想不到的事,誰心裡沒些疑問啊。你應該理解嘛。咱倆大學同學,又一起共事多年,彼此都瞭解。換作別人,我也不會提這種疑問啊。對你沒有避諱。”
“拜託你了,我的好同學,以後請你別用這種疑問來煩我了。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