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還在長信宮內住着?”
沈安容一邊任由如意伺候着更衣,一邊開口問了一句。
“回娘娘,皇上昨日下了旨,將嵐妃娘娘禁足於長信宮內,身邊除了素日跟着的翠蘭,也不許其他人伺候着。”
沈安容點了點頭,這個旨意她倒並不意外。
“好了,不過是去探望故人,何需打扮的那般明豔,你隨本宮去長陵宮。”
沈安容攔住瞭如意往她臉上塗脂抹粉的動作。開口說了一句。
如意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扶起了沈安容,往外走了出去。
“娘娘,奴才跟您一同去吧。”
剛走出正殿,喜貴迎了上來。
“也不知嵐妃娘娘請娘娘過去作何,奴才跟着娘娘您,到時有何緊急的情況,也好護着娘娘您。”
喜貴擔憂的開口說道,一旁的如意也跟着點了點頭,開口應和道:
“娘娘。喜貴說得對,娘娘您現在有身孕,躲過了之前那一次,誰知這一次嵐妃娘娘心裡想着什麼呢,還是帶上喜貴穩妥些。”
沈安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了想,最終是點了點頭。
如意和喜貴跟在了沈安容身後,一同往長信宮走去。
進了長信宮的大門,宮裡出奇的安靜,根本不像一個妃位主子宮殿裡應有的場景。
一直走到了正殿門口。沈安容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呢,翠蘭正巧端着一盆熱水走了出來。
“奴婢見過熙淑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微微怔了怔,翠蘭趕緊跪下去行了一禮。
她方纔按着娘娘的吩咐去雍華宮傳了話,本以爲熙淑妃娘娘是絕不可能來的。
現在看見熙淑妃娘娘出現在長信宮殿內。翠蘭還有些不可思議。
“你家娘娘在何處?”
沈安容淡淡的開口問了一句,翠蘭急忙低頭應道:
“回熙淑妃娘娘,嵐妃娘娘此刻正在正殿內坐着,娘娘您可是要進去?”
沈安容看了一眼正殿的門,沉?了片刻,伸手推開了殿門。
“翠蘭,本宮不是說了讓你先出去候着,有何事本宮自是會喚你的。”
徐零露的語氣裡沒有了往日的跋扈,反倒多了一絲平靜來。
“嵐妃姐姐派人請本宮來,本宮來了姐姐又趕本宮出去,這倒是叫本宮不知該如何好了。”
沈安容開口,看着徐零露的背影淡淡的說了一句。
“熙淑妃?”
徐零露聽見聲音,猛的轉過了身來。
“不是嵐妃吩咐宮女請本宮來的?怎的還這般意外是爲何。”
沈安容平靜的說了一句,讓人摸不透她的語氣。
徐零露輕笑了一聲,開口說了一句:
“臣妾不曾想着,熙淑妃娘娘竟然真的會來。”
又嗤笑了一聲,徐零露繼續說着:
“如今臣妾被禁足,成了皇上嘴裡的心狠手辣之人,後宮一衆人躲着臣妾還來不及,熙淑妃娘娘您。不避嫌嗎?”
徐零露突然靠近沈安容,直直的看着她,說了一句。
一旁的喜貴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擋在了沈安容前面。
“喲,喜公公這是作何?本宮難不成還會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害了你家娘娘?”
徐零露話語裡的戲謔顯而易見,沈安容微微蹙了蹙眉,示意喜貴先退下去,纔開了口:
“嵐妃,本宮今日之所以願意來,是看在你與本宮這麼多年一同侍奉在皇上身側的情分,既然瞧着你過的很好,本宮便也無何需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說完,轉身就欲離開,然而徐零露卻又開了口:
“既然熙淑妃娘娘也言,與臣妾這麼多年情分。且這最後一面,娘娘這般着急作何?”
沈安容看了徐零露一眼,洗去鉛華的她,與平日裡比起來少了許多的戾氣。
雖然語氣裡還是往日裡那般的不屑,但是沈安容竟然覺出了些親切來。
“嵐妃姐姐何來這樣一番話,本宮有何着急的,且嵐妃姐姐怎的就知這就是最後一面呢?”
沈安容的語氣也是淡淡,反問了一句。
徐零露笑了一聲,開口應道:
“現在宮裡每一個人都對我避而不及,生怕和我扯上一絲一毫的關聯,然而娘娘您卻還願意來這長信宮,臣妾甚是意外。”
這一點沈安容自然是明白,徐零露惹了聖怒,現下衆人自然是唯恐與她有一毫的關係。
“嵐妃姐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本宮自然也是不願與一個惹了聖怒的人扯上關係。但是姐姐莫要忘了。是你在衆人面前親口說的,恨極了本宮,與本宮素來不睦。那本宮來長信宮內,不過是來瞧一瞧素來的敵人有多落魄罷了。”
沈安容撫了撫肚子,開口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誰知徐零露聽完了竟哈哈大笑了起來。
身旁的如意和喜貴都走上前來攔在了沈安容的面前,眼神嚴厲的看着徐零露。
“熙淑妃娘娘果真是心思縝密,往日我怎的就沒發覺,你纔是這後宮中心思最深沉的人啊。”
看着徐零露的樣子,像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沈安容也不去計較她話語裡的不尊敬。
“嵐妃姐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本宮並非心思深沉,本宮只是明白,若做了不該做的事,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誰也躲不掉。”
沈安容淡淡的應了一句,擺了擺手讓身邊的如意和喜貴退了下去。
“嵐妃姐姐嫉恨本宮得寵,本宮理解,只是姐姐將對本宮的嫉恨強加到本宮孩子的身上。嵐妃姐姐膝下也有孩子,碧瑤公主乖巧可愛,想來姐姐也甚是疼愛。而本宮肚子裡的孩子,她有何錯?嵐妃姐姐爲何會這般對他,下如此狠的毒手?”
沈安容突然提高了聲音,大聲質問道。
還把如意和喜貴給嚇了一跳,同時擡起了頭。
而此刻的徐零露坐在那裡,看了一眼沈安容,嗤笑了一聲。
“熙淑妃娘娘,這話說的臣妾倒是有些想發笑了。”
沈安容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將目光又挪向了別處。
“熙淑妃娘娘心思這般細膩,何必還需要這般質問臣妾?想來娘娘心裡早已有數的。”
“哦?嵐妃姐姐這話是何意?本宮倒是有些聽不懂呢。”
沈安容開口說了一句,目光移了回來,看向了徐零露。
“熙淑妃不相信臣妾,帶着宮女太監的護在身側,既然不相信,熙淑妃娘娘又何必開口問呢。”
徐零露不屑的說了一句。而後轉過了身去,不再說話。
沈安容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身側的二人,猶豫了片刻,開口吩咐道:
“如意。喜貴,你們二人出去候着,本宮與嵐妃姐姐敘敘舊。”
“娘娘……”
沈安容剛說完,如意和喜貴同時開口喚了一聲。
“本宮心裡有數,你們無需擔心,有何事本宮自然會喚你們的。”
沈安容開口,打斷了二人的話,安撫了一句。
如意和喜貴猶豫了許久,最後終於是轉身退了出去。
“嵐妃姐姐,現下可滿意了?這殿內現下只有你我二人。”
沈安容開口說了一句。看向了徐零露。
“沈安容,你可知我昨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我的確是恨極了你,恨你爲何偏偏得了皇上的心思,恨你父親沒有我父親官職高,但卻更得聖心,一切的一切,我都恨極了你!”
對於徐零露的爆發沈安容倒也有所準備,只是不知道原來從這麼多方面,她都在恨着自己。
突然覺着有些好笑,沈安容看了她一眼,開口問了一句:
“嵐妃,你可曾想過這是爲何?”
徐零露微微愣了一愣,開口繼續說道:
“爲何?沈安容,別以爲我不知曉,你的那些所謂的不計較,所謂的單純,所謂的深情,不過都是做的戲罷了!”
冷笑了一聲,徐零露繼續說道:
“在這深宮中,還有誰有資格有權利提到真情二字。所謂的真情,不過都是爲了爬上更高位置而做的戲罷了!”
徐零露突然提高了聲音,大聲說着。
沈安容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曾經那些事,反而笑了笑:
“嵐妃。你沒有動過真情,你無權去評判旁的人。本宮只希望,通過這一次教訓,你能記住,害人終害己。”
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沈安容將頭轉向了旁的地方。
然而徐零露彷彿並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動情?你怎知我沒有動過情?人心皆肉長的,沈安容,我想問問你,你可曾對皇上動過心?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動過心?”
聽着徐零露的問話,沈安容突然沉?了下來。
可曾動過心?可曾……動心?
沈安容不願意去深想這個問題。
當初來到這裡,瞭解到自己的處境以後,沈安容曾告誡過自己。
沒有帝王的疼寵,沒有家族的庇佑,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能做的,只有靜靜地守好自己那一顆心。
然而就像徐零露方纔說的,又有誰能敵得住那個尊貴的男人呢?
心裡輕笑了一聲,沈安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
“沈安容,你終究是個會做戲的,連皇上,都能被你抓住了心思,呵。”
見着沈安容沒有說話,徐零露開口語氣淡漠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