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沈安容有些疑惑的喚了一聲,不解的看着蕭瑾瑜。
“你先坐下來,朕有話同你說。”
蕭瑾瑜看了沈安容一眼,開口應了一句。
“是,臣妾這就坐下來。”
沈安容看着蕭瑾瑜躺在那裡的樣子,沒來由的一陣心緊。
“容兒來了多久了?”
“回皇上,並未有多久,臣妾纔將將到了而已。”
沈安容笑着,開口應了一句。
“好了,朕知曉你不會說實話的,讓你等了這般久,朕該早些醒來的。”
蕭瑾瑜開口說了一句。笑着拉過了沈安容的手。
“皇上醒來就好,等多久臣妾都願意。”
沈安容不知爲何,是被躺在臥榻上的蕭瑾瑜觸動了,還是此情此景下,讓人忍不住,沈安容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容兒,朕從沒想過,此生會對你這般深情。朕有時就在想,若是當年朕未曾多走幾步去了那海棠林,沒有瞧見你蹲下撿着落花的模樣,如今朕與你,又會是如何。”
蕭瑾瑜目光從沈安容身上移開了。望向了遠方,開口淡淡的說着。
“皇上,一切皆由上天註定安排,既然那日在海棠林,臣妾有幸與皇上相遇,這邊都是上蒼的安排,臣妾不信緣,但是臣妾信命。”
沈安容開口應了一聲,眼睛始終未曾從蕭瑾瑜身上移開過。
“是啊,信命,朕也信命。”
蕭瑾瑜輕笑了一聲,開口接着說了一句。
“容兒可還記得朕曾經帶你出宮一事?那是朕此生最難忘的回憶。”
“臣妾自然是記得。臣妾也永生難忘。”
沈安容跟着應了一聲,蕭瑾瑜又笑了笑。
“朕從來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做出那些瘋狂的舉動來。容兒,你可知,你在朕的心中……是與她們不同的。”
蕭瑾瑜又說了一句,聲音很輕。讓沈安容一時有些摸不準他究竟是因着身子太虛弱,還是想到了什麼。
如今沈安容聽着這些話,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方纔收回去的眼淚,又有些要掉出來的感覺。
沈安容低下了頭去,不想讓蕭瑾瑜瞧見自己那般。
“皇上,臣妾心中都知曉,全都知曉。”
聽着蕭瑾瑜的咳嗽聲,沈安容心裡一緊。
“皇上,皇上您先歇着臣妾先去將王太醫請進來。”
沈安容說着,急急忙忙的起身往外行去。
蕭瑾瑜躺在榻上,看着那個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終究還是扯了扯嘴角。
沈安容將王太醫和李德勝的人皆喚了進來,二人進來,看着躺在榻上的文瑄帝,睜着的雙眼,都有些激動。
李德勝直直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您醒了……”
“李德勝,你這是作何,朕好容易才醒來,瞧着你這,彷彿沒有什麼欣喜的感覺。”
也難怪蕭瑾瑜這麼說,因爲李德勝眼眶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皇上恕罪。奴才該死,都怪奴才。”
李德勝一聽,趕緊開口請罪,臉上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來。
“罷了罷了,起來吧。”
蕭瑾瑜看着他,平靜的說了一句。
讓李德勝扶着微微坐起來了些身子,蕭瑾瑜看了一圈。
“皇上,嫺姐姐方纔回去,臣妾想着有臣妾一人在這裡守着皇上便可,後宮中還需嫺姐姐打理着,於是便叫嫺姐姐先回去了。”
沈安容以爲蕭瑾瑜在看常佩玖爲何不在,因此開口解釋了一句。
“容兒,朕突然想喝你雍華宮裡沏的果茶了。”
蕭瑾瑜看着沈安容,淡淡一笑,說了一句。
“好,臣妾這就去給皇上沏些來,皇上您稍等。”
沈安容應了一聲,便趕緊退了出去。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來。蕭瑾瑜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王太醫趕緊湊上前,替文瑄帝仔細瞧了瞧。
瞧着王太醫的面色,蕭瑾瑜心裡其實已經有數了。
王太醫艱難的擡起了頭,看向了文瑄帝,搖了搖頭。
而後轉過身,一步一頓走了下去。
李德勝跪了下去,因爲他也瞧見了王太醫方纔的動作。
“皇上,王太醫……這,到底是怎的了?奴才……奴才……”
李德勝心裡其實已經有些明白了,但是卻還是問出了口。
“皇上,是老臣無能,是老臣醫術不精,老臣……”
“無妨,無需自責,這怪不得你。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尋着蝕心蠱的解藥,朕也知曉,能拖了這般久,朕知曉你已盡力了。”
蕭瑾瑜不但沒有怪罪王太醫。還開口這麼說了一句。
“如今,朕叫你二人來,是有些事情向你們二人交待。”
蕭瑾瑜開口又說了一句。
兩人都明白文瑄帝這話的意思,於是安靜了下來。
此刻在乾清宮外,吉祥和如意迎了上來。
“娘娘,娘娘您怎的出來了?皇上可還好?”
兩人迎上來開口關切道。
“你們二人,趕緊隨本宮回雍華宮內,快些走。”
兩人有些納悶兒,但也不敢耽擱,趕緊跟在沈安容身後往雍華宮行去。
待到沈安容再次回到乾清宮後,已經是約摸半個時辰後了。
“皇上,臣妾將茶沏好了,您趁熱用上些。”
沈安容說着,將手裡的茶盞遞了過去。
“容兒,你可還記得,朕曾說過,會護你和孩子們一世周全,如今朕已經盡力了。朕怕是無法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了,朕已經替你謀劃好了一切,你莫要擔心,即使朕不在,也不會讓你再受到一絲委屈。”
蕭瑾瑜順着沈安容遞過來的茶用了兩口,而後說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話,沈安容一下便忍不住了。
眼淚“吧嗒”一聲流了下來,開口言道:
“皇上莫要亂言語,皇上乃真龍天子,萬歲之身,怎會無法陪臣妾走下去呢。皇上,睿兒今日還在同臣妾說,想念父皇了,柔嘉也會喊父皇了,皇上。”
沈安容語無倫次的說着,也不知曉自己在說什麼,總之就在說着。
蕭瑾瑜安靜的聽着,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嘴邊的笑意一直沒有散去。
“容兒,朕爲皇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都說朕的話便是聖旨,但是這一次,朕怕是……曾許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朕……咳咳,咳咳咳……”
“皇上,皇上,您莫要再說了,好好養着身子,臣妾就在此處陪着你。一直陪着,直到您痊癒。”
沈安容趕緊開口打斷了蕭瑾瑜的話,一邊替他順着氣,一邊開口急急的說道。
然而蕭瑾瑜的咳嗽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沈安容急急的毫無章法的一直替蕭瑾瑜撫着背。
蕭瑾瑜抓着她的一隻手,一直沒有鬆開。
沈安容一邊掉着眼淚,一邊開口,只會喚着:
“皇上,皇上,皇上……”
“容兒莫要再哭了,朕瞧着心疼,朕最不願瞧見的,便是你傷心難過。”
蕭瑾瑜伸出另一隻手。費力的擡了起來,替沈安容拭了拭臉上的淚水。
沈安容使勁點着頭,開口應道:
“臣妾知曉了,臣妾不哭,臣妾再也不哭了,再也不會傷心難過了,只要皇上您能快些好起來便可,臣妾此生除此別無他求。”
蕭瑾瑜直直看着沈安容,也費力的點了點頭。
“朕……好,朕允了你,朕記住了。”
“容兒,睿兒和柔嘉,朕甚是想念他們二人,只是恐怕見不上他們最後一面了。朕這麼些皇子裡,唯有睿兒同當年的朕甚是相像,朕也很器重他,他日後必能成大器。”
蕭瑾瑜又開口說了一句,淡淡的笑了笑。
“朕這一生皇嗣不多,但是個個卻都是朕心裡最棒的。” Wшw▲ тт kΛn▲ C〇
“是,皇上您這般英姿,生出的皇嗣怎會是平凡之輩,大皇子穩健,二皇子聰穎,睿兒也活潑可愛。他們都等着皇上您龍體痊癒了以後來向您請安呢。”
沈安容努力的笑着。開口說着,目光卻不敢直視蕭瑾瑜。
“嗯,朕知曉了,你代朕同他們說,他們一直都是朕心中的驕傲,朕平日裡對他們是太過嚴厲了些。都是爲了他們好。”
沈安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容兒,朕彷彿從未對你說過,朕心悅你,這一世,恐怕是隻能陪着你到此了,朕最後向你許一個諾,來世,朕必會找到你,朕不做這帝王,你也不是嬪妃,你我做一對尋常的夫妻,朕與你,廝守一生……”
蕭瑾瑜說完,沈安容眼淚已經控制不住了,不停的流着,幾乎無法言語。
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沈安容思慮了一番,竟然不願意應下蕭瑾瑜的這些話來。
她明白這些話意味着什麼,她從內心裡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接受……
蕭瑾瑜在她的眼裡,一直都是那個雷厲風行,不苟言笑,卻又處事果斷的文瑄帝。
他冷漠,但卻不無情,否則,沈安容也不會爲他那般動心,也不會陷在那樣的溫情裡無法自拔。
沈安容相信,兩人之間是有情的。
現下聽着蕭瑾瑜這些話,沈安容只覺着心絞着疼,疼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突然,抓在手上的力道一鬆,那隻手直直落了下去。
沈安容整個人滯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