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把福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說道:“這個事兒都成你的心理負擔了?師父說過,咱們要做的事不是想做就做的,是咱們的使命。”
“臣妾承認,你們抱回來一對龍鳳胎心裡很高興、是打心裡高興!也很羨慕,但不是嫉妒雲妹妹把臣妾比下去了。府上添人進口的,以後的日子會更紅火。臣妾還想着,煊兒、貝貝都不會只有一個媳婦,就算是每個人有三個媳婦吧,兩個兒子就會娶回來六個媳婦,每個媳婦生兩個孩子,那就是十二三個呢,府上會多熱鬧啊?咱們就是當爺爺奶奶的人了。臣妾不自在的地方就是恨自己沒用,跟王爺成親二十多年都沒給王爺生個兒子出來,這個肚子也太不爭氣了。”
“傻子,你在想什麼啊,這不是你的責任好不好?你不是生過雪兒嗎?生過雪兒就是肚子很爭氣!畢竟是生過了。那些年我一直不在府上,你怎麼生兒子?這件事你有什麼可自責的?你看雲兒可曾因爲生了兒子對你改變態度了?她生的孩子跟你生的有什麼區別?你放心,不管是煊兒還是貝貝,長大都會孝順你的。”
王爺的寬慰對福晉來說就是一劑寬心的良藥,讓她覺得自己前面的道路還是很光明的。至少是煊兒不會對自己不好,自己還有雪兒。
“朱醫官在家呀?”那峰到朱醫官家來串門了。他是這裡的常客,雖然鄭嬤嬤對他沒個好臉兒,他也是常來常往。別看他瞧不起漢人,但朱醫官例外。他心臟不好,有好幾次差一點背過去,都是朱醫官用銀針把他從閻王那裡拉回來,現在每天都在吃朱醫官給他配的藥。他也知道爲什麼鄭嬤嬤不待見自己,還不是那個葉赫那拉鬧的?因爲那個女人和劉媚吵過,還有先前的甄姨娘曾經對夫人劉媚不尊重,老是想辦法耍戲劉媚。鄭嬤嬤是劉媚曾經的主子,倆人從八歲就一起服侍福晉,自然是向着劉嬤嬤了。
朱醫官趕緊對小兒子說:“朱正啊,你去把雨前龍井沏上。”
朱正答應着下去了。
那峰笑着說:“朱醫官,你這個小兒子怎麼長的一點不都你?也不像尊夫人。”
鄭嬌有些惱火:“總管大人什麼意思?他再不象我家相公也不會象你吧?這話你說過好幾次了啊,我可不認爲是隨便說的,再說我可不客氣了。沒見一個大男人這麼烏鴉嘴。”鄭嬤嬤可不管那峰是不是總管,不高興就當面發泄。
“朱醫官,你家夫人怎麼和酸臉猴子一樣?我就說長的不象也沒說別的啊?”那峰倒是不在乎鄭嬤嬤的酸臉,好看的女人發脾氣也可愛。
“不是我說你,哪個男人這麼和女人說話的?這種話犯忌諱。如果有人說你家大兒子象我你高興嗎?”朱醫官也沒向着那峰說話。
“這個……也是啊,我是無心的,朱夫人別生氣啊。我今天來是有個大新聞告訴你們,你們知道嗎?王爺要經商了。”
朱先生早就從夫人嘴裡知道了王爺要經商的事,夫人在王爺、福晉跟前服侍,什麼消息不是最先知道?但是也不能說夫人已經告訴自己了,敷衍道:“你胡說吧?”
“你這個人腦子裡除了牛黃、人蔘還有什麼?這是王爺開會說的。我是擔心王爺的性格一向敦厚,和姦猾的商人打交道,還不給人騙了?再說了,王爺經商就得賣東西吧?咱們府上有什麼可賣的?”
“你說王爺可能被人騙?也不盡然,王爺是性格敦厚,爲人仁善,也不見得就被人騙了。當年王爺負責押運糧草,那樣的差事是誰都不願意做的,費力不討好,可是王爺就憑着他的睿智、細心,那麼多年一次紕漏也沒有出過。王爺爲什麼經商呢?”
“王爺說皇上一直爲銀子的事情焦慮,他想爲皇上分擔一些。”
“不簡單!真是不簡單!朝中哪位大臣敢這麼說?”朱醫官立刻就表示佩服了。
“可是我覺得真是沒這個必要。賺了錢送進國庫,賠了算誰的?要是賠了錢說不定就得獲罪,犯得上嗎?王爺先前有那麼多的功勞,什麼也不幹就夠吃幾輩子了。如果賠了,府上的人都得受牽連。”
“看樣子你的境界是無法和王爺相比了。王爺想的是大清朝的穩固,你想的是別受牽連。那你趕快辭了總管職位,回老家種地去。”
“看你說的,我成了什麼人?福晉、側福晉、陳先生和陳夫人,就連那個田侍衛都領了一大堆的差事,我是帶病之身,就沒戲了。王爺沒給你什麼差事吧?”
“那伯父請喝茶。”朱正把茶盞遞給了那峰。
“好孩子,多謝你啊。”那峰倒是很喜歡朱正。十歲的朱正和父親已經學了四年的醫了。很刻苦也很堅韌。
“總管大人什麼意思?王爺經商這個事我還是剛剛聽你說的,王爺什麼時候給了我差事?我這個當醫官的能在經商中做什麼?”
鄭嬤嬤說:“總管大人一向疑神疑鬼,人家這是來試探你呢。”
“朱夫人說笑了,我是覺得這次王爺出門回來和往常很不一樣,開朗、健談了許多。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側福晉樓裡的箱子都堆到了頂棚。”
“你怎麼知道的?你去了飛雲樓?那是王爺最忌諱的。”朱醫官詫異地問道。
“別想歪了啊,我到飛雲樓又不是看雲主子去了。誰讓我是總管呢?那麼多的貨物放在那裡不小心着火了可不是鬧玩兒的,不過是白囑咐了幾句。”
“您這是閒吃蘿蔔淡操心。好象沒有你的囑咐人家就不知道小心了。那總管,我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說說,就多一句嘴啊,你那位小舅子可得好好管管了。”
“他怎麼了?”那峰的眼神好象是朱醫官在做白日夢。
“你不是在王爺福晉面前打包票說他安分守己嗎?有人看見他到八大胡同去了。”
“不能夠!八大胡同可不是白去的,得有銀子!他當賬房的那點月例恐怕還不夠和姑娘過一夜的。”那峰的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你倒是極內行啊。我可先說下,你小舅子要是染上花柳病我可不給治,那個病傳染。”
“看你們說的好象真的似的,他是有些好色,可是好歹還懂吧?八大胡同他能去嗎?”
“信不信由你。”
“我說朱醫官、朱夫人,你們行行好兒,和雲主子的那位陪房林嬤嬤說說,嫁給佳明得了,年歲也相當,省得他出去打野食兒。要不求福晉給指個婚,諒她也不敢拒絕。”
“我呸!”鄭嬤嬤立刻就來氣了,啐了那峰一口,“你那個舅子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哪?還想娶林嬤嬤?”
“你的意思好像林嬤嬤多了不起了,不就一寡婦嗎?馬佳明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陪房嬤嬤有什麼了不起的?一身的肥肉,還當是黃花大閨女了?”
“打住!打住打住!我也沒說林嬤嬤了不起,更沒說她是黃花大閨女,我是說人家寧可剁碎了餵鴨子也不會嫁給你的小舅子!”
“爲什麼呀?馬佳明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賬房先生,配她她還委屈了?”
“馬佳明要是沒頭沒臉的不就滿街跑腔子了?我是說,你那舅子名聲太差勁!平時裝大爺,除了記那幾筆賬,給府上的下人發放月例,剩下的時間就到處閒逛。還端着一個水菸袋,看見有點姿色的姑娘嬤嬤就往前湊合。臉上的表情那叫什麼來着?猥瑣、下賤!王爺不在府上,他把他的一個親戚領進府裡,賊眉鼠眼的,專門往標緻丫頭身上打量,還黏糊糊地跟人家搭話。被福晉打發莽格侍衛給攆出去了,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有,他從鄉下帶來那個姑娘,你連來歷都不問就給分派一個活計。對了,馬佳明不是有了那麼一個漂亮的姑娘當妾室了嗎,怎麼又說想娶林嬤嬤了?”
“唉,這個馬佳明,費勁巴力的把那個丫頭從鄉下帶出來,也說好了給他當妾室,可是那丫頭一進府就改招子了,一推再推的就是不想和馬佳明成親。我估計是看上比馬佳明年輕的親兵、侍衛的了,也許看上了王爺呢。我想還是給他尋個年歲相當的女人比較好,嫁過人的女人會疼人。咱就說馬佳明的那個本家弟弟,就是和府上的丫頭搭話還能怎麼着?大白天的能做什麼?”
“跟林嬤嬤是不可能了,還是琢磨着讓他把自己的女人找回來好好過日子,省得見到女人跟瘋狗似的。那個漂亮女孩跟他還真可惜了。”
“其實馬佳明也就是喜歡和女人搭訕幾句,也不能有什麼不軌之舉吧?身邊有那麼個漂亮姑娘都沒動手,說明他還不是太好色的。再說了,大白天的他能敢怎麼着?”
“總管的話怎麼聽着邪性!人家年輕姑娘,就算是他沒過門的女人,也不能隨便就動手吧?”朱醫官說道。
鄭嬤嬤插話道:“我可跟總管大人說,你告訴馬佳明,他再不能把那個親戚領進王府,王府不是城門隨便進出。這裡是皇上哥哥住的地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是第一個砸飯碗的人,別說我沒提醒你。”鄭嬤嬤越說越來氣。這一二年裡也越來越看不上那峰了。
“夫人,和氣些、和氣些嘛,怎麼說話和吃槍藥了似的?”朱醫官趕緊打圓場。
“無妨無妨,你家夫人說的對,要真是這樣,這個馬佳明還真得好好修理修理了。他沒對林嬤嬤怎麼着吧?”
“現在是沒有,誰敢保證以後啊?沒事就跑到林嬤嬤房後去轉悠,我看懸了。林嬤嬤可是個烈性人兒,如果你舅子要非禮人家,我可保證不了人家一刀剁了他!自衛殺人是沒罪的。再說了,身邊有那麼漂亮的大閨女,老踅摸林嬤嬤做什麼?純屬吃了碗裡的還想鍋裡的。馬佳明帶來的那個漂亮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在打王爺的主意?”
“她看上王爺了?真是洗臉盆子裡扎猛子,你們是不知道王爺對雲主子好到什麼份兒上,當年都瘋成那樣了也捨不得不要,現在更是稀罕寶了。”
“你還背後說雲主子壞話?有沒有良心啊?你的禮物,你夫人拿回家的禮物都是雲主子的錢買的!
“什麼?你說什麼?”
“沒聽清啊?那你聽好了:包括給皇上的、福晉的、各位王爺、國公爺的、咱們府上所有人的禮物都是雲主子的銀子,確切一點說是陳先生的銀子買的。”
“這……可能嗎?那可是山一樣的貨物啊?再說了,給皇上太后的禮物那得拿得出手的。他先前不過是七品知縣,他哪兒來的銀子買一大廳的貨物?”
“要不說你沒緣沒由的就瞧不起漢人呢。中華文化是五千年的歷史了,其中漢人的貢獻佔大多數。人家陳先生是大家族的書香根代,學問修養相當深厚。福晉說,先生祖上傳下來的一塊石頭都能養活咱們府上所有人十年八年的。雲遊臨走的時候甘霖大師不讓王爺帶銀子,說是帶幾件古董就行了,先生就把他壓箱底的寶貝給了王爺,當然他也是怕女兒在外面吃苦。結果呢,那些古董到了王爺他們去的那個國家就比在咱們大清值錢。大清的銀子、銀票、制錢都不能用了,就用古董換了那邊的錢應付吃的用的,還買了那麼多的東西,回來就連門房的小廝都有一份禮物。這個心胸可不是一個女人的了。你別以爲人家是買好誰的好兒,雲主子生了一位世子爺、一位貝勒爺和一位格格,她用不着買誰的好兒,是人家的心胸開闊,說出去一趟不容易,帶回來一點大清沒有的東西給大家分享,看人家!”
這個消息的信息量可太大了!給皇上、太后、各位王爺國公爺的禮物都是雲主子的古董換的錢買回來的?這也太出格了吧?怪不得王爺對雲主子百般寵愛,把那麼多的貨物都放在飛雲樓了。
一直以來,那峰就對雲兒有成見,一個是差點把福晉逼得出了家,一個是把馬佳明記假賬的事告訴了福晉,害得他被福晉好頓訓斥,要不是又磕頭又認錯又信誓旦旦地保證馬佳明不會犯類似錯誤了,恐怕早就被趕出府門上大街要飯去了。
鄭嬤嬤是半個眼珠也看不上那峰,覺得他不像個男人,氣量太小,眼裡除了王爺、福晉就沒有他能容得下的人了。要不是用得着醫官給看病,也是他的白眼掃射的範圍。尤其是對待劉媚,屬虛情假意,還**開放,和人人不待見的葉嬤嬤有一手。要不是丈夫一再告誡她,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鄭嬤嬤早就當面罵他狗血淋頭了。
“那可太感謝你了。我也有過這種想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畢竟不是這裡的人。我知道你在這裡有很多的不適應,王府再好也不是你的家。儘管你那個家也有不盡人意的地方,畢竟是自己的家鄉。那就按你的心意,你的收入給府上一半,其餘的歸你自己所有。你的這個做法真的是高風亮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