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那邊的人你明天安排一下,我下午抽出點時間去見個面,新的合同我今天會寫好。”唐雲瑾把那沓勞動合同收起來,說道,“還有件事,最近雲記的生意太好,賺的也很多,我準備以後開始給你的年終分紅改爲半年一次,下個月差不多就可以發了。”
雲霄只是嗯了一聲,沒再向以前一樣說一些推拒的話,反正他反而百分之一的分成合同早就簽了,半年發一次還是年終發一次左右都是要到他手裡的,推拒反而顯得矯情,這麼久以來在雲記,在凌城,他也見識了很多,不會再存着當初那種自己不該拿她這麼多銀子的想法了,當然這也不代表他會覺得拿這些理所當然,只是……她願意給,自己就拿着,如此而已。
雲霄走後,唐雲瑾便開始寫新的能讓這裡思想保守的古人接受的勞動合同,其中理所當然地去掉了養老保險和失業險,其他三種保險的金額也做了大幅度的調整,公積金也理所當然地被剔除了,指望那些商戶幫着自己夥計購宅?別逗了。
就連雲記現在也不是所有夥計都能享受住房公積金,倒不是她小氣的不願意給,這點小錢她完全負擔得起,哪怕手底下有上千的夥計也是一樣,但她卻只給最初跟着她的幾個‘老’夥計定了公積金。
理由很簡單,就是爲了等到張喜他們攢夠了足夠的銀子買了自己的小宅以後能用來激起其他夥計們的奮鬥心,讓他們確實地看見這個他們可能不太容易相信的公積金能夠真正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好處,只需要付出一半,另一半幾乎就是由她來負擔,這麼好的事就不信他們不心動。
等到他們打到了足夠的條件,他們日後幹起活來也會更加積極主動。
張喜李小等人的公積金樹木最多三年,只要他們不亂花錢,三年之內差不多都能擁有自己的新宅,其他夥計等做滿三年以上通過審覈以後也可以給弄上公積金,以目前他們每月拿的提成來算,同樣只要他們不要把工錢拿去揮霍到不該用的地方,三年內同樣夠他們在凌城添置一個足夠三口人住的小宅。以凌城的高物價來說,這個誘惑絕對夠大。
不過住房公積金還是作爲雲記內部的秘密,商會的人肯定不會願意吃這個‘虧’索性也就乾脆不給他們寫了,還有云霄提到的月獎,季獎,半年獎,年終獎,她也只留下了最後兩條,月獎和季獎不只是商會商戶接受不了,通常來說除非是生意特別好的鋪子,她本身也不太提倡給鋪子裡的夥計這麼好的待遇,有些好待遇會讓夥計對鋪子有更強的歸屬感,但有一些也有可能讓夥計們冒出貪得無厭的想法,萬一哪天鋪子的生意變差了,商戶準備降低一些夥計待遇的時候就會引起這些胃口養刁了的夥計的巨大反彈。
要不是她有自信雲記永遠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她也不會把夥計的待遇在一開始就弄的如此完善。
當天回家以後,唐雲瑾就和秦梟說了關於合同的事情,後者預料之中地很贊同她的做法,同樣讓她絲毫不覺得意外地表示秦家所有他打理得鋪子也打算用和雲記一樣的合同。
唐雲瑾用食指勾着秦梟的下巴笑道:“你說用就用?我好像還沒說過會給你用吧?”當初她還在洛水鎮的時候的確給景天白和秦梟看過合同,但那時的還只是個雛形,現在雲記所用的是她根據這個時代的現狀,各方面的因素都考慮進去以後修改過的最適合的新合同,和當初的可完全不一樣。
秦梟拿開她的食指在脣邊親了親,道:“連蘇塵和天白你都給了,我又怎麼會沒得用?而且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不用你給我折扣。”反正他的錢就是她的,哪怕讓他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給她,他也甘之若飴。
“這麼大方?”唐雲瑾笑得越發愉快,“這麼看來我要是不給你用反倒是我蠢笨了。”
秦梟攬着她的腰低笑,“我可從不覺得你蠢笨,大概整個凌城的人連一個會這樣想的人都沒有。”
“好了,你那一份早就準備好了,已經放在書房裡了,你明天出門前記得過去拿就是。”
“嗯。”秦梟對着她的額頭輕輕一吻。
唐雲瑾道:“這算是感謝之吻?”
秦梟道:“我們之間不需要感謝不是嗎?只是我想親近你罷了。”
唐雲瑾對於秦梟說情話的功力已經絲毫不意外,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反而興致盎然地也同樣回親了一下,“回禮。”
秦梟眼底的笑意更深。
“不過,老爺子那邊要是知道你的做法,不會又提出反對意見?我想他應該不難知道這東西是出自我手。”先不說好壞,但凡是她弄出來的,在她印象裡秦老爺子都會本能地冒出不贊同的想法。
秦梟道:“鋪子既然交給我打理,那麼要如何經營自然是我說了算,雲記目前的規模和生意紅火程度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是靠着你的手段,凌城有多少商戶排着隊地想向你學習,我能得到其他商戶得不到的好東西給秦家的夥計用,老爺子不感激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怪你多管閒事嗎?買下合同的是我,他真有問題,大可以儘管和我提,不願意,大不了把鋪子收回去。”
“那可不成。”唐雲瑾道:“你不在意秦家的產業一回事,但也不能給秦牧白撿便宜的機會。就是不稀罕,咱們也得把秦牧想得到的東西握在手裡,哪怕毀了也不能給便宜他。”
秦牧眸中冷光一閃,也認同地點頭,“是不能便宜了他。”
“老爺子那邊我估計最多就是有些不痛快,但好處他也該看得見的,不會真的反對到底。”
秦梟輕撫着唐雲瑾的一縷髮絲,淡淡道:“我拿去了合同讓夥計們按手印也要過些日子纔會真正讓他們享受到好處,到那時,安宏的壽宴也早已經結束,就怕到那時老爺子再也不會升起管我們閒事的念頭了。”也可以說,到時候老爺子也根本不會有那個臉再繼續勉強他什麼。
差點讓老爺子所謂的世交世伯害死,還硬要讓他娶仇人的女兒,老爺子還能再升出繼續左右他想法的念頭嗎?再有,那就真不能怪他不念父子親情了。
“你說的對,到時候就怕老爺子也會恨不得把安家人拆筋剝骨。”不只是因爲安家有人要害秦梟,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老爺子自己居然一直想和仇人結親,過去有多想和安家結親,知道真相後就會有多想和安家不死不休。
從某些方面來講,老爺子固執的脾氣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在他的目的和他們相同的時候,只是這還需要再等兩天的時間,也快了。
“說起來……我聽說今天安凝找過你了?”唐雲瑾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梟。
秦梟微微皺眉道:“她來給我送壽宴的請柬。”
“除了送請柬呢,沒說過別的什麼事情?”唐雲瑾目光很是耐人尋味。
秦梟很坦然地與她對視,“她和我說過什麼,你應該知道了吧?”
唐雲瑾道:“這話從何說起?當時你在米鋪吧?我今天可沒去米鋪找過你,鋪子裡也沒人去過米鋪,我怎麼會知道你們說過什麼?”
秦梟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你肯定知道今天安凝說了些什麼。”
唐雲瑾眼底的笑意更深,用指尖戳着秦梟的臉頰道:“梟,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厲害了點,難道你以爲我有順風耳不成?能在雲記就知道你和安凝談過什麼?”
秦梟道:“雖然你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你知道。”
唐雲瑾:“……”
<主人,我覺得再這樣下去,以後你在秦梟面前可能真的一點秘密都沒有了,他太瞭解你了!明明根本不知道你有什麼手段,居然還這麼篤定地說你知道安凝說了那些自以爲是的話!嘖嘖,果然不愧是要成爲你夫君的男人啊!
唐雲瑾眉角不易察覺地抽了一下,沒有理會空間裡的某隻小豬的廢話,靠在秦梟的懷裡道:“被你猜中了,我的確知道。”
雖然秦梟一直篤定地說她肯定知道,但還是難免有些訝異,然後再想到今天安凝說的那些話,把唐雲瑾抱得更緊了些,噌了噌她的臉頰,道:“老爺子大概還沒給安家那邊傳過信,所以她心裡還存着念頭。”
唐雲瑾道:“猜到了。”
上次安信去找過秦老爺子以後老爺子又一次升起了要撮合秦梟和安凝的念頭,她毫不意外安家那邊會收到這個消息,理所當然的,安凝肯定也會知道,所以那位小姐自然是滿心愉悅地等待着秦家去安家提親,盼望着能早日成爲秦家二少夫人吧,嗯……這個二夫人聽起來給人的感覺真是古怪。
不過之後秦梟回了趟秦家和老爺子說過那番話以後,老爺子心裡必然存着疑惑,和安家結親的想法肯定有所動搖,再加上之後秦家又有一位重量級的客人造訪,她有理由相信,老爺子想讓秦安兩家結親的念頭早就淡了,甚至已經沒了,只不過……九成九還拉不下臉面去和安家說,所以,安凝依舊以爲自己很快就要成爲秦梟的妻子,於是……今天不但親自去給秦梟送請柬,還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以秦家未來的二少夫人的立場出發的話。
比如,關於日後如何撮合秦安兩家名下鋪子之間更加緊密的合作,彷彿是在提前給秦梟定心丸和無聲地支持一般,再比如,暗示日後就算和她給秦梟做平妻,也不會讓秦梟爲難,會和她和平相處,姐妹相稱,再再比如,一些還輪不到她關心擔憂的秦梟和秦老爺子的父子關係,以及對秦梟本人在外面住着會不會不習慣,以及身體方面的關切。
唐雲瑾當時也是閒來無事才讓唐唐釋放精神力去看看秦梟在做什麼,沒想到正好聽見了這些,當時也是冷笑兩聲,只覺得安凝是把上次他們見面時自己對她的警告都忘光了。
以爲有了老爺子的點頭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嗎?安凝那時對秦梟拐着彎地表態時用的語氣,看起來可不像是打算和她平起平坐,反倒是有那麼點似有若無的,又無法隱藏的高高在上,若那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必然會以爲安凝是大,她唐雲瑾是小,所謂平起平坐姐妹相稱不過是爲了讓她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她真是對安家人徹底無言以對了,本以爲安凝會是個聰明的人,卻沒想到隨着時間的推移,不過是把她越來越多的小毛病暴露出來,她和安信唯一的不同點是,她更加會隱藏,而這種隱藏早晚有天都要暴露出來,比如現在。
她真的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爲什麼他們就那麼肯定,沒有當事人的點頭,他們就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呢?秦梟是什麼性格,安凝認識他那麼久居然還摸不透?都說戀愛中的的女人智商爲零,看來單戀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甚至都快成負數了。
唐雲瑾道:“就讓她再做兩天夢吧,等到了她爹壽宴的那天,她自然會明白自己所求究竟都多麼不切實際。”如果單單秦梟對她情有獨鍾,非她不娶不能讓安凝死心,那就用更不可能破除的安宏和秦梟之間的恩怨來讓她徹底死心,也讓安凝明白,她從一開始,從秦梟被綁走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失去了走進秦梟的心的機會。
秦梟本來今天也是打算直接斷掉安凝的念頭的,不過想到兩日後她也會明白自己根本毫無希望,便也只把安凝說的那些話左耳進右耳出,除了在她說什麼平起平坐類的話時直截了當地說任何人都不能和唐雲瑾相比,其他什麼也沒說。
但就這麼一句話,分量已經足夠了,安凝當時臉就白了,一句話沒說面露狼狽,一臉傷心黯然地離開了。
安凝離開時的畫面唐雲瑾也透過唐唐的一些小手段看見了,只能說……安家不愧是戲班子出身,全家都很會演戲,那麼一副表情,是做給誰看?弄的好像秦梟辜負了她一樣,天知道從頭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好嗎。
她故意在米鋪露出這般深情離去,無非是想引起一些人的同情吧?
這人啊,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總做些自掘墳墓的事情,安凝該慶幸她以前在人前的形象不錯,就算有人聽說了今天的事也最多感嘆一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否則……如今整個凌城的人對她和秦梟的感情都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支持,每天都有不少人來雲記問她和秦梟準備什麼時候成親,秦梟有沒有向她提親等等,米鋪那邊估計每天問這些問題的也不在少數,安凝這般作爲,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背地裡罵她,懷疑她想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唐雲瑾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扭過頭定定地看着秦梟,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的秦梟心裡一動,忍不住在她脣角深深地吻了一下。
“唔……”唐雲瑾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順從地讓他吻了片刻,才推開他,道:“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秦梟用指尖輕撫着她的嘴脣,道:“你說。”
“你說……如果安家擺宴席那天安宏和安凝都以爲你不久之後就會向安家提親,你卻帶着我去參加安宏的壽宴,並且明目張膽地在衆目睽睽之下和我秀恩愛,他們的臉色會不會很精彩?”
正如安凝今天對秦梟說那些不知所謂的話時的態度一般,安家的人必然也都認爲所謂平妻不過是爲了讓一心只想娶她爲妻的秦梟面子上過得去,但實際上安凝纔是大。那麼在這樣自以爲是的安家人面前,在所有被安家請來的凌城有頭有臉的衆人面前秀恩愛,效果絕對非常驚人,和當中打安宏的臉沒有區別。
“的確是個好主意。”秦梟眸色越發深邃,輕輕噌着她的嘴脣啞聲道:“那麼那天我們可要賣力點,讓他們看清楚我們究竟有多恩愛。”
唐雲瑾被秦梟故意壓低的嗓音弄的心頭微顫,卻仍然笑着點頭,“好,那天你想怎麼秀我都會配合你。”她一點都不介意讓秦梟對自己更加親近,也讓別人知道,他們有多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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