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雲瑾!”
唐雲瑾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着蘇塵和雲霄激動地看着她,眼底還有那麼一絲茫然。
“蘇塵,雲霄……?”唐雲瑾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腰側有一雙手正摟着她,身後也能感覺到人的溫度,擡起頭,正好對上秦梟憔悴的面容還有發紅的雙眼,不禁身體震了震。
是她熟悉的秦梟……
“你終於醒了……”身後的人緊緊地把她攬入懷中,她可以感覺到秦梟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感覺到頸側的溼潤。
“這是,怎麼回事?”唐雲瑾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明明記得,她醒過來,已經過了十年,然後……秦梟要和安凝成親,成親!?
唐雲瑾猛然瞪大眼睛,想起那最後一幕她把安凝的脖子擰斷,而秦梟驚慌地去扶安凝……!
唐雲瑾反射性地把身後的人用力推開,眸子裡劃過一抹厲色,身上的氣息也在瞬間變得格外冷冽。
秦梟一臉錯愕的看着唐雲瑾望着自己的冰冷目光,面上淡淡劃過一絲受傷,但更多的還是對她的擔心,“雲瑾,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唐雲瑾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茫然了一下,看着秦梟熟悉的面容,身上穿着平時慣常穿的青色的長袍。
“不是喜服……”唐雲瑾喃喃,腦子裡忽然亂成一團,頭疼地揉着自己的額頭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梟擔心地趕緊過去重新把她攬入懷裡,用一隻手輕輕替她揉着太陽穴,深怕刺激到她似地試探地輕聲問道:“很疼嗎?”
站在一邊同樣一臉激動的蘇塵也小心翼翼地說道:“小瑾,你別亂動,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可能剛醒過來一時還沒辦法適應,還是躺着好好休息一下爲好。”
“……一個月?”唐雲瑾愕然地看着蘇塵,一時間弄不清他的意思,她不是已經昏迷……十年了嗎?怎麼又忽然變成一個月了?
不對,蘇塵的容貌,似乎和她記憶裡的沒什麼分別,還有秦梟,唐雲瑾本能地擡起頭看着秦梟,發現秦梟同樣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眼中對她的深情和心疼,都沒有任何改變,沒有因爲時間的推移發生任何變化。
“安凝呢?”唐雲瑾下意識地問道,目光依舊緊緊盯着秦梟臉上的每個表情變化。
只見秦梟的眸色猛然沉下,露出明顯的厭惡,沉聲道:“管她做什麼。”要不是因爲那個該死的女人,她怎麼會昏迷這麼久,雖然至今不知道她昏迷的原因,但他知道,肯定和他身上那的毒有關。
唐雲瑾張張嘴想說‘你不是要和她成親嗎’但話到嘴邊看着秦梟憔悴的面容,又咽了回去,面上的冷凝也慢慢褪去,隱隱明白了之前的那些似乎並不是真的。
黃粱一夢……嗎?唐雲瑾無奈地笑了笑,想到夢裡的那些事,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想起那時擰斷某人脖子時的感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瑾,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郎中過來看看?”蘇塵擔心地問道。
唐雲瑾用一隻手握着秦梟微微冰涼的手,擡頭對蘇塵淡笑道:“我已經沒事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此時除了因爲剛甦醒,以及之前那個荒唐的夢,大腦有些混亂外,身體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比她昏迷之前要好多了,顯然昏迷期間感覺到的那些在空間內受洗滌的記憶並不是夢。
秦梟道:“去請郎中。”
“梟,我真的沒事……”
“我不放心。”秦梟的語氣裡透着不容置疑的態度。
蘇塵也道:“還是請郎中過來確認一下比較好,也免得我們擔心。”
雲霄也贊同地點頭,忐忑驚慌了一個月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秦梟的神態,很有眼色地和蘇塵一塊兒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
待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唐雲瑾剛叫了一聲‘梟’,便被秦梟猛然吻住,力道重到讓她差點被壓得撞到後面的牆上,好在秦梟及時用手掌拖住了她的後腦,另一隻手同時攬着她的腰把她攬入了懷中。
這一吻和往日秦梟溫柔纏綿的吻不同,帶着一種讓唐雲瑾心疼的決絕,彷彿只是爲了確認她真的醒了,確認她不是幻覺一般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無法剋制的深沉思念。
唐雲瑾同樣爲了確認沒有任何反抗地回吻,力道一點都不比秦梟少,此時,需要確認對方不是夢的,不只是秦梟一個,她也需要一些確實的證據證明,正緊緊把她摟在懷裡,彷彿摟着自己的珍寶一樣的人是秦梟,那個只把自己放在心裡,說非她不娶的秦梟。
“唔……”半晌,二人才微微拉開一些距離,但依舊額對額,嘴脣半貼不貼,彼此的氣息相互交融,呼吸都有些凌亂。
“雲瑾,你真的醒了……”秦梟的聲音隱隱有些發抖。
“嗯,我醒了,不會再睡了。”
“雲瑾……”
“我在。”
“雲瑾,雲瑾,雲瑾……”秦梟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叫到讓她忍不住溼潤了雙眸,只能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同樣一聲聲地迴應,“我在,我一直都在。”
真好,你也一直陪在我身邊,沒有任何改變。
等到秦梟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已經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她感覺的出來自己這次昏迷大概是嚇壞了秦梟,從他仍然帶着緊張的眼神以及渾身憔悴的氣息就看得出,這一個月對他來說有多麼令人恐慌和漫長。
“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唐雲瑾溫聲安撫。
秦梟只是用力抱着她,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再放開她似的抱着她。
唐雲瑾只是配合地回抱住他,想起之前那個夢裡自己似乎呼喚過唐唐但沒有得到迴應,當時她應該就猜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只是那時被蘇塵說的那句‘秦梟要成親了’驚住了,一時根本想不到其他的。
說起來……
唐雲瑾左右看了看,身體猛然一顫,秦梟感覺到她的變化,忙問道:“怎麼了?”
唐雲瑾聽出秦梟的緊張,忙安撫道:“我沒事,只是唐唐……它怎麼了?”
秦梟鬆了口氣,稍微放開她,但仍然把人扣在自己懷裡,看向躺在她枕頭邊沉睡着的小豬,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它怎麼了,自從你……開始昏迷以後,它也一直昏迷着不曾醒來。”
唐雲瑾心裡一緊,拍拍秦梟的肩膀讓他放開自己,後者遲疑了一下,看出她的打算,勉爲其難地稍微鬆開,等到她把唐唐抱起來,又不由分說地攬住她的腰。
唐雲瑾知道他此時心裡還有着不安,也就由着他了,低頭輕輕撫摸着唐唐,感覺到唐唐的氣息很平穩,試探地叫了它兩聲,不出意外地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怎麼樣?”秦梟問道,他知道唐雲瑾一定有特別的方法可以確認唐唐的安危。
唐雲瑾道:“應該沒事,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叫不醒。”
“嗯……它的情況,和你很像。”
唐雲瑾心裡其實也有了判斷,她大概猜得到,自己會這麼快醒來,可能和唐唐有關係,這小豬說不定爲了不讓她付出代價替自己做了什麼,所以纔會一樣陷入昏迷當中,不過,她既然已經醒過來了,那唐唐應該也快了。
“過幾天它可能就能醒過來了。”如果不能醒,她也會想辦法讓它醒過來的。
唐雲瑾的一隻手變換了角度試探着想從空間裡隨便拿出個東西,卻發現她雖然能感覺到空間,也能‘看見’裡面的一切,卻無法從裡面拿東西出來。
看來這也和唐唐的昏迷有關係吧,如果她沒有料錯,恐怕在唐唐醒過來之前她暫時都不能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了,就不知道進不進得去,這還要等她獨處的時候才能試試。
“對了,你身上的毒沒事了吧?之後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適?”唐雲瑾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有些後知後覺地開口,說完又想到自己可以直接替他診脈,直接上手摸上他的手腕。
雖然昏迷前就已經給他探過脈,也很有信心碧落的毒不會再危及秦梟的性命,以防萬一她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秦梟也沒阻攔,很配合地讓她替自己診斷,“你……昏迷沒多久,我就醒了,郎中說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準確說,當時郎中幾乎不敢相信他中過毒,因爲他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毒的殘留,也看不出身體被毒侵害過,反而比常人的脈搏更加沉穩有力,身體情況也前所未有的好。
唐雲瑾嗯了一聲,放開手,“的確沒事了。”
秦梟噌着她的臉頰,沉聲道:“是你幫我解的毒。”他用的是肯定句。
唐雲瑾也沒指望能瞞得住他,隨意地點了點頭,“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出事。”
“所以就用自己爲代價嗎。”秦梟帶着些許惱火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醒過來卻發現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有害怕!”
“那你又怎麼認爲當我知道你中了‘碧落’的時候能夠無動於衷?”唐雲瑾捧着秦梟的臉,看着秦梟通紅的雙眼無奈地輕輕他的嘴角安撫,“如果只是付出昏迷一個與的代價來保住你的命,已經很值了。”至少她沒有錯過他,沒有等到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以後才醒過來。
秦梟身體一震,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最終看着唐雲瑾同樣心疼他的目光下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狠狠地摟着她咬牙道:“沒有下次!”
唐雲瑾勾脣道:“嗯,不會再有下次的。”一次教訓就已經讓人難忘了,她也不想再嘗試第二遍。
“說起來,我醒過來之前,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昏迷了整整十年,醒來的時候,你和安凝正準備拜堂。”
“……”
“我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猜你說了什麼?你說,你要娶心愛的女子爲妻。”
感覺到腰側的手驟然用力,唐雲瑾彷彿刺激不夠似的,又似只是想把那些讓自己心裡梗着什麼一般的想法大圖爲快,繼續道:“你還說等你們的成親以後再挑個好日子娶我。”
“雲瑾!”秦梟忍無可忍地打斷她的話,扳過她的臉用力吻上,兇猛的力道帶着濃濃的懲罰的意味,而唐雲瑾卻毫無反抗地笑着配合,直到感覺到一絲刺痛感,口腔內有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散開,秦梟才慢慢鬆了力道,心疼地允着她被咬傷的嘴脣,啞聲道:“……所以,剛纔你纔會推開我嗎。”
唐雲瑾愣了一下,想起之前本能地推開秦梟,嗯了一聲,“那時腦子還有些混亂,分不清虛實。”
秦梟心裡還是有些酸澀,不管是因爲任何原因,他都很不喜歡她把自己推開。
“我可以認爲,這是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我可沒說過。”唐雲瑾道:“正因爲我沒辦法接受那種結果,所以……”
“所以?”
唐雲瑾低低地笑了,“所以我一怒之下,把夢裡的安凝擰斷脖子,掐死了。”
秦梟:“……”
唐雲瑾伸出手摸着秦梟的脖子,輕笑:“沒有我的允許,誰準你娶其他女人了?哪怕是夢裡,也不行。否則,我就先把那個女人掐死,再把你也掐死。”當時安凝倒下以後她如果不是忽然暈了,下一步就是要去把秦梟也掐死了,檔案背叛她,不管是因爲時間的推移被人感動還是因爲什麼,她都不會允許。
在感情方面,哪怕是有一點瑕疵,她都不會要。
不過,就算是夢,最後那一幕秦梟緊張地去扶安凝的畫面還是很刺眼啊!
唐雲瑾氣不過地下意識地伸出手在秦梟腰側掐了一把,後者身體一顫,卻沒有任何反抗地由着她掐。
“別說是十年,就算是再過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不可能娶其他人,更何況是安凝。”秦梟目光深沉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人,如果你一輩子不醒過來,我寧願終身不娶。”
唐雲瑾被秦梟眸子裡的堅定和某種決絕恍惚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是啊,秦梟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就算自己真的昏迷十年,他有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得那麼陌生?娶安凝?在那女人差點害死秦梟以後,在害他未果,卻致使她昏迷的人,秦梟怎麼可能會給對方機會,還娶她?沒錯,她早就知道秦梟一定會把自己昏迷的事情也一塊兒怪到安凝和安家身上,想也知道,秦梟前腳解了毒她後腳就昏迷不醒,要說沒有任何關聯怎麼可能?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梟真的等不下去了,或者被其他什麼人感動了,這個人也絕不可能是安凝。她如果真的昏迷十年,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別說安凝,大概整個安家都早就成爲歷史了,十年的時間足夠秦梟把安家連根拔起,讓它徹底消失在歷史的洪流當中。
不過好在,所謂的十年,不過只是一場夢,一場荒誕可笑的夢。
“幸好我只昏迷了一個月,如果真昏迷數十載,讓你終身不娶,我可就真成了罪人了。”唐雲瑾調笑道。
秦梟看着她熟悉的淺淡笑容,心裡也逐漸放鬆,堆積了一個月的負面情緒也逐漸轉淡,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頰,低聲道:“你如果真昏迷那麼久,醒過來的時候也早已是我的夫人,你以爲,我會等你那麼久都不把你娶回來嗎。”
唐雲瑾訝然,“難不成你還想在我昏迷的時候把我娶回去不成?”這和娶一個屍體有什麼分別?她上輩子倒是聽說過一些感人的情人即使一方因爲意外成了植物人也不離不棄地照顧的,但也沒聽聽說過要跟植物人結婚的。
“不管是昏迷着,還是醒着,只要等過了明年,待你及笄,我都一定會把你娶回來,讓你成爲我秦梟的妻子。”秦梟說的毫無轉圜的餘地,眼神堅定得頗有種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定會這樣做的意味。
唐雲瑾看得出他是認真的,正因爲看得出,內心才更加震動,也越發慶幸,還好她醒得早,不然……她光想象一下秦梟扶着她拜堂,每天只能摟着毫無反應的她入睡,盼望着她睜開眼睛卻永遠得不到迴應,就有種既酸澀心疼的感覺溢滿胸口,那種疼痛幾乎要蔓延出來,讓人無法呼吸。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麼……等明年選個好日子,我們成親吧。”
秦梟一雙深邃的眸子裡猛然迸發出難以言喻的喜悅,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用力抓着她得肩膀道:“你說真的?”
唐雲瑾微微皺眉,“梟,你抓疼我了。”
秦梟微微鬆開力道,但仍然不死心地再次確認,“明年我們成親!?”
“怎麼?不願意?”在這種封建落後的古代,由她一個女子開口已經很不矜持,很驚世駭俗了,總不會再被人拒絕吧?雖然她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願意!怎麼可能不願意!”秦梟激動地幾乎無法再保持他往日的冷靜,脣角無法控制地上揚,之前的憔悴彷彿都隨着這句話消弭,再瞧不出半點萎靡,反而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精神,雙目隱隱發亮。
如此明顯而強烈的情緒波動反而讓唐雲瑾詫異了,沒想到秦梟的反應會這麼大,難道她以前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他這麼沒有安全感,以至於他以爲自己不會嫁給他怎麼着?至於這麼激動嗎?
唐雲瑾當然不會知道,這不是她以前表現的不夠,而是經過一個月漫長的等待,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望以後,乍然聽到這麼一個巨大的驚喜,截然不同的兩種極端情緒纔會導致秦梟如此失態無法自持。
也幸好這時外面傳來蘇塵和郎中的說話聲以及靠近的腳步聲,秦梟才逐漸冷靜下來,在唐雲瑾略顯錯愕的目光下面帶笑意地輕吻她的脣角,低聲說了句‘說話算話,明年我等着娶你過門’然後在房門被打開時稍稍推開,只是單手攬着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於是,蘇塵和雲霄帶着郎中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臉撿了錢的愉快表情的秦梟,和見了鬼一般表情的唐雲瑾同時看向他們。
“……”
郎中的診斷不出所料肯定是說唐雲瑾身體無礙,就連沉睡一個月導致的身體可能出現的一些小毛病也沒有,健康得很,隨時起牀活動都沒有問題。
蘇塵高興地給了郎中大筆的診金把人打發走,這纔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問問唐雲瑾到底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小瑾!”蘇塵的臉上明顯帶着興師問罪的意思。
不過這也怨不得他,就連往常最聽唐雲瑾話的雲霄此時也是皺着眉頭盯着她。
當然,還少不了之前光顧着膩歪同樣沒來得及問她事情經過的秦梟,三對一的局面,她也只有坦白從寬的份!
但,這個坦白也必須有個度,她不可能真的把空間,紅纓的事情說出來,只能儘可能地用她能想得到的方式來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無意中得到了一種吃了能夠讓人百毒不侵的神奇的果子?”蘇塵不可思議地看着唐雲瑾。
唐雲瑾點頭,“這種果子就和給你們喝的粉纓酒裡用的果子差不多,只不過酒裡放的果子效果沒那麼好,也更稀少,酒裡的果子只有強身健體的效果,但這一種卻能讓人百毒不侵,讓人日後都不必再怕誤食毒藥,當然也可以解百毒。”
雲霄道:“難怪沒有百回草秦梟身上的毒仍然解了。”
“但是如果你給秦梟吃了這種果子,爲什麼你自己又會昏迷不醒?”這也是他們這一個月以來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秦梟身上的毒解了,和唐雲瑾昏迷,必然有某種關聯,可他們偏偏又毫無頭緒。
“不只是你,還是唐唐爲什麼好像也和你一樣昏迷?”蘇塵抱着唐唐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順便摸了下它的脈搏,和這一個月來摸到的一樣,氣息平穩,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像只是在睡覺一樣。
唐雲瑾道:“這種神奇的果子服用有一些限制,這個我現在不方便說出來,我只能說,爲了能夠讓梟服用,我的確是用些特殊的方法,這種方法也使我陷入了昏迷。”
蘇塵皺眉道:“服用這種果子的代價就是讓你昏迷一個月?爲什麼你做之前先不告訴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這傢伙醒過來以後發現你昏迷了差點沒發瘋!”後半句是指着秦梟說的。
第一天的時候秦梟還能保持冷靜讓他們找來所有的郎中給她號脈,第二天,第三天,也試着給她餵了一些藥,但都沒有任何效果,之後秦梟就徹底沒辦法保持冷靜,大發雷霆不讓所有人靠近她的瘋魔樣子着實讓人心驚肉跳,哪怕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唐雲瑾偏頭看了看秦梟,後者神色自若地回望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我事先並不知道代價是要昏迷一個月,只知道可能會出現幾種後果,昏迷只是其中一種。”
秦梟眸色微沉,“原本還有可能有怎樣的後果。”
蘇塵和秦梟也死死地盯着她,一副不坦白不罷休的架勢,她很難想象一旦自己說很有可能送命的話,這三個人會不會氣得想掐死她。
“……也沒什麼,要麼昏迷,要麼就是身體虛弱一段時間罷了。”精神力無法使用不能說,可能癡傻也不能說,一命換一命就更是提都不能提,能拿出來說的也就只有這兩種了。
但顯然這三個人都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仍然固執地盯着她看,但唐雲瑾卻不打算妥協。
有些事情,讓他們知道了只會爲她心疼,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也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其他的沒發生的可能性,又何必拿出來徒增煩擾呢。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又哪裡會猜不到她有所隱瞞,而隱瞞的理由會是什麼?不用說,必然是那些後果比她說的這兩種更嚴重,嚴重到她知道,一旦說出來他們一定接受不了。
這其實和已經說出來沒什麼兩樣了,什麼樣的後果是他們承擔不起的?那就是……失去她。
秦梟的臉色白了白,卻什麼都沒說,蘇塵和雲霄同樣臉色驟變,卻忍着沒有開口,因爲他們知道,就算說出來,事情已經發生,也於事無補,何況,恐怕就算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這樣做。
因爲中毒的如果是她,換做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恐怕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雖然很不喜歡她這樣拿自己的冒險的舉動,他們卻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話。
只有秦梟沉默了半晌纔再一次重複了一句,“沒有下次!”
唐雲瑾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底,嗯了一聲,笑道:“我知道,不會再有下次了。”她不會再冒險,更不會再讓任何人有傷害她身邊重要人的機會,她會在任何一點可能性露出苗頭的時候,第一時間扼殺掉!
“你們問完了,是不是也能給我說說這一個月裡都發生了什麼事?”
看出唐雲瑾並不想他們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徘徊,三人互望一眼,蘇塵開口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比如,我的分號怎麼樣了?正常開張了嗎?”唐雲瑾看向雲霄,後者點頭道:“已經開張了,生意很好,晚點我把賬本給你拿過來,這一個月裡所賺的銀子差不多有之前的三倍。”這個之前指的自然是‘二部’過了‘浮雲’高峰期以後穩定下來的營業額。
三倍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也可以說稍微少來了一點,本來新鋪子開張,以雲記如今的名聲有個四倍以上都不奇怪纔對,但轉念一想,她昏迷後雲霄怕是也沒什麼心思拓展生意,只有三倍也不是不能理解,現在她醒了,雲霄重整旗鼓好好努力,新分號的規模本身就比二部大,盈利穩定在二部的三倍以上應該不成問題。
“對了,我昏迷的事情?外面的人知道嗎?還有我之前去安家鬧了一場,凌城的人應該也都知道了吧。”
“你昏迷的事情我們一直瞞着外面的人,就連雲記的夥計也不知情。至於安家……哼。”蘇塵冷笑道:“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安家了。”
唐雲瑾一愣,什麼叫沒有安家了?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把安家拆了不成?”唐雲瑾扭頭看向秦梟,發現後者的眸子裡滿是冷冽。
“安宏敢下毒,就要付出代價。”
蘇塵嗤道:“而這個代價,就是把整個安家都賠進去替他的愚蠢買單!”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還有安宏怎麼樣了?”當時知道秦梟中毒是安宏所爲,她幾乎要失去理智,下手的時候也沒能注意把握分寸,精神力攻擊很猛,就怕安宏不會像張虎那些人一樣運氣好地還有神智在。
果然,提到安宏三個人的神色都很古怪。
秦梟道:“他已經傻了。”
唐雲瑾有點驚訝,但更多的還是意料之中,那麼猛烈的精神攻擊如果都不能把安宏弄成白癡,她也未免太差勁了。這也算是和他們之前商量好的一樣吧?秦梟本就打算讓安宏變成傻子,只是稍微提前了點罷了。
唯一的遺憾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可能從白癡安宏的嘴裡套出他害秦梟的理由了,那天她光顧着找他要解藥,也沒想起這一茬來,現在想來倒是有些遺憾了。
不過好在,就算差不到原因,至少以後安宏再也沒有機會下手了。
“安宏傻了,那安家其他人呢?出了什麼事?”
安宏身爲安家家主都成白癡了,安家會亂一點都不奇怪,只是,這其中他們肯定還做了什麼,她昏迷一個月足夠成爲刺激地他們放手針對安家的理由了。
接下來蘇塵詳細地把這一個月來安家發生的變故告訴了唐雲瑾。
在她昏迷沒多久,他們就開始對安家的產業大肆出手,因爲秦梟一直守着她根本不願意離開半步,所以秦家那邊除了得知內情的老爺子就是有秦梟叮囑的他手下的掌櫃暗中操作,短短半月的時間就讓安家產業一大半都易了主。
沒有安宏主持大局,一開始安凝和安二叔還試圖挽救,但是這一次他們根本沒打算給安家半點機會,就算他們想找凌城其他商戶幫忙,有秦家,景家,甚至有蘇塵把官府那邊都拉了過來,又聽說安宏居然試圖害秦梟,哪兒還敢有人幫他們,躲都來不及呢!而憑他們自己的本事根本沒辦法反抗,最後最沒用的安信更是捲了安家僅剩下的一些財物跑了,讓安家雪上加霜,在凌城存在了上百年的一方巨賈就這樣轟然倒塌,再不復存在!
不過說是捲款攜逃,真正安信拿到手的也不過千八百兩,安家真正賺錢的產業都已經不再屬於他們,而且蘇塵等人也不可能真的讓安信黯然離開,安信一走,他是死是活,凌城的人就更不會知道了,反倒給了他們機會。
安凝和安二叔在知道沒有安家徹底完了以後也放棄了,安家的僕人被全部遣散,就連安二叔也帶着妻女落魄地離開了凌城,只剩下安凝一個人守着空擋的安家和癡癡傻傻口不能言生活不能自理的安宏。
“這麼說,現在安家被你們瓜分了?”唐雲瑾看了眼雲霄,“咱們雲記有沒有也分一杯羹?”
雲霄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咦?”唐雲瑾難掩詫異,按照她對雲霄的瞭解,他怎麼也不像是會錯過這麼好機會的人啊!還有秦梟和蘇塵,有他們在,難道還能少了她的好處?
“不是雲記,是你。”雲霄忽然又道。
唐雲瑾納悶,“什麼是我?”
秦梟道:“安家有一部分產業現在是屬於你的,但不是雲霄替你弄到的。”
“那是你,或者蘇塵嗎?”
秦梟和蘇塵同時搖頭,“不是。”
唐雲瑾更不懂了,“你們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蘇塵道:“我只負責讓安家沒有翻身的機會,用官府那邊的勢力不停地給他們施壓,把安家產業收過來的是秦家,準確說秦梟,我是不知道他暗地裡到底準備了多久,反正你出事以後短短十天的時間,他就把安家名下包括但不限於凌城的北方一帶所有的綢緞莊的五成都弄到了手。”
唐雲瑾點點頭,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秦梟早有佈置的事情她本來就知道,能弄到五成很正常,一定要說有奇怪的地方,那就只能說,五成比她想象的少了點。
“餘下的五成有兩成,被景家還有其他一些商戶瓜分了,然後就是戲班子方面,四成被楊家班吞了,還有一成被其他戲班子分走。”戲班子方面能吞掉的基本就是戲院,一些傢伙事以及人員,但楊家班那邊吞掉四成以後又清理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品行不端的人員,也縮水不少。
唐雲瑾道:“其餘的呢?聽你的意思,綢緞莊應該還有三成,安家班還有一半,這些都歸了誰?”
三人同時看向她,沉默以對。
“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麼……”唐雲瑾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隨即又覺得太荒謬地搖了搖頭,可是……這三個人看着她得眼神這麼莫名其妙……
“你們總不會說,這些鋪子,戲班子的東西都屬於我了吧?”
唐雲瑾的語氣裡透着打趣的意味,可偏偏,這三個人卻同時點了點頭!
唐雲瑾愕然道:“你們在說笑?”她可什麼都沒做過,怎麼可能!?
“我昏迷了一個月,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多了這麼多產業?梟?”
秦梟道:“你昏迷沒多久,在蘇塵他們開始動手的同時,暗中還有人插手,我們都沒查到背後的人究竟是誰,但是明面上的人說,新的老闆就是你。”
“怎麼會……”唐雲瑾皺眉道:“那背後的人打算做什麼?”這是又有什麼人在打什麼壞主意嗎?可是什麼人會蠢得還特意白送她這麼多鋪子?這些綢緞莊也好,還有戲班子的資源,代表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那人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蘇塵道:“我也花了些功夫想查明背後的人,但是遇到了阻礙,恐怕背後那人來歷不小,小瑾,你想想自己認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從這人針對安家的態度推斷,對你應該是沒有什麼惡意的。”不知是沒有惡意,從時機,還有絲毫不比他們輕的掠奪安家鋪子的手段,都讓他懷疑背後那人是在替她出頭。
“來歷不小的人?”唐雲瑾微微一怔。
秦梟看見了她眸子裡的波動,知道她心裡應該已經有了底,其實他也隱約想到了一個人,儘管他沒見過,但要說有可能做到這些,也只有她提過的那個人了吧。
秦梟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到房間裡隨處可見的黃花梨木的桌椅擺設,眸色越見深邃。
------題外話------
親愛的們,被上一章的‘僞十年’坑到了嗎?我會說‘十年’的內容是因爲你們平時總不留言,於是怨念的我惡作劇的產物嗎?我會說嗎?哈哈,所以,以後你們一定要及笄留言發表一下對劇情的感想。不然我可能時不時地就要坑爹一下,嘿嘿嘿,好吧其實只是開個小玩笑。這個設定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我也一直很期待寫到這裡,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終於寫到了。於是……效果似乎不錯?猥瑣笑~大家放心,正文內是不會換男主的,紅翡玉鐲的事情纔剛剛準備冒頭,怎麼會換男主呢,秦梟身上的一些秘密還有的挖呢~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