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周圍走動的人並不多,也聽不見帳篷裡有人的說話聲傳出,這麼一大片住着兩千人的區域裡卻近乎詭異的安靜。
外面走動的幾個人大多都是身體沒問題,幫着鄭德照顧那些瘟疫患者的人,此時忽然看見上百人的大隊伍過來,前面還有鄭德領路,紛紛愣了一下,緊接着有人反映過來可能是其他城裡派過來幫助他們,或者給他們送糧食的隊伍。
本來要是洪城人,這會兒就該激動萬分地一擁而上了,可這幾個人卻半點沒露出激動興奮的神色,只是叫了鄭德一聲,除了有一個人走過來以外,其他人都麻木着一張臉繼續端着手裡髒污的毛巾或藥碗忙進忙出,絲毫不受這些人的影響。
詭異的一幕讓唐雲瑾等人都倍感詫異,可觀察着這些人麻木不仁的表情,又似乎明白爲什麼會是這種反應,大概在這些人心裡,來再多的人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幫助吧。
糧食?藥材?是,他們的確能提供,可是能治好瘟疫嗎?治不好的話就算吃得好一點又有什麼幫助?不過是白白浪費糧食。
來這麼多人也沒有用,之前也不是沒來過人,周圍的城鎮裡的差役,自願過來提供幫助的百姓,還不是來多少是多少?這些人爲什麼面無表情,毫無反應?因爲在他們心裡,唐雲瑾這些人根本就是來送死的。
這段日子以來宣城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死亡,見慣了死亡,也對自己的生死毫無感覺,當然沒有反應了!
因爲什麼都無所謂了,所以就算看見十幾車明顯是裝着物資的車輛也毫不心動,因爲麻木,反而比洪城那些瘋狂的百姓理智的多,他們這段時間根本沒能吃好,又整天對着那些比他們更麻木的瘟疫患者,身體發虛,精神不濟,就算他們真對物資心動,能打得過這麼一羣一看就非常強壯的士兵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看似不在乎性命,卻又捨不得豁出一切地去爭搶什麼,其實也算是一保命的辦法。
反正,這些物資既然運過來了,就算他們不搶,本來也是爲他們準備的嗎?那又何必多費體力去搶,說不定惹怒了這些人物資就沒了!
從鄭德口中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以後,衆人都沉默了,唐雲瑾更是注意到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十四歲的壯年,女子也差不多,小孩老人幾乎一個都瞧不見。
是因爲免疫力低下,最先染上瘟疫都死了?還是?
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就算這些人沒指望他們真能做點什麼,並不相信他們的能力,他們總要盡力而爲。
雲霄道:“我們帶過來的糧食藥材也需要一個地方安放,可有合適的地方?”
鄭德忙道:“有,地方有很多。”人都快死絕了,整個城都空了下來,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
“找個適合存放糧食的乾燥整潔之處。”
“好!”鄭德對身邊的差役吩咐了一聲,“你去帶路。”
和唐雲瑾等人同行的護衛們直接把車拉着跟着那差役走。
唐雲瑾道:“鄭大人,先帶我去看看病得最嚴重的人吧,我怕他們等不了太久。”
鄭德激動道:“好,勞煩雲瑾殿下,微臣這就帶路。”
病得最嚴重的正如之前黑炎所查探到的,足有兩百多人,要不是他們來的及時,鄭德本來都要放棄這些人了,這些人的情況太過嚴重,一開始他還派人負責照料,可是負責照料的幾個人無一例外在兩三天後也染了病,染病的人多了,人手自然也少了,此消彼長,他哪兒還敢輕易讓人去照顧,那不是把人往火坑裡扔嗎。
無奈,只得讓人準備他們僅有的一些藥材放到那些重病的人帳篷附近,然後讓裡面的人自己取了服用,這些人病得很多都神志不清,又如何能好好喝藥?也就是那麼少數十幾二十個還保持清醒的人強撐着給自己,也給其他人服藥,這麼個照料法,又怎麼可能有好的治療效果。
每天帳篷裡都有人死,裡面的人把死掉的人扔出來,鄭德就讓人把屍體運出城去焚燒。
就在唐雲瑾等人來的前兩天,重病敞篷裡還有近四百人,如今也只剩下兩百六七了,平均一天要死上六七十人!驚人的數字令人不寒而慄!
重病患者所處的帳篷一共有五頂,一頂帳篷內約有五十人,再多了鄭德也不敢都安置在一處,怕空氣過於污濁,人死的更快。
走近這些帳篷,唐雲瑾明顯地感覺到這裡的空氣質量又比其他地方要差得多,帳篷附近也沒有一個人走動,裡面更是時不時地傳出人痛苦地口申吟聲。
雲霄負責整理物資把他們所需的食物藥材等等儘快拿出來讓他們使用,並沒有跟過來,來的只有唐雲瑾和秦梟,以及唐唐,就連兩隻豹子都留在了雲霄身邊。
走到一個帳篷前,鄭德剛要開口說什麼,就驚悚地發現唐雲瑾竟在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去。
“雲瑾殿下!”鄭德失聲大叫,“不可!”
可唐雲瑾已經走進去了,秦梟也跟着走了進去,根本不聽鄭德的呼喊。
鄭德急得滿頭大汗,也不猶豫地趕緊跟進去試圖把人勸出來,他都已經活到這歲數了,就算真染上瘟疫死了也不在乎,可唐雲瑾可是那位戰神王爺的義女,若是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啊!
“雲瑾殿下,您還是先出去吧,至少蒙上口鼻在進來,這裡面的環境非常差,要是您也染上了病該如何是好!”鄭德急得勸道。
可唐雲瑾卻恍若沒聽見一般皺着眉頭將帳篷內的情況一一掃過,然後二話不說直接走向躺在離她最近的位置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
正如鄭德所言,這裡面的環境的確非常差,所有患者下面都只是鋪了薄薄的一層被褥,再下面便是地面,因爲不久前發生過洪澇災害,地面哪怕稍微經過處理仍然顯得非常潮溼,哪怕隔着一層被褥也和直接躺在地上沒什麼兩樣,在這種環境下這些本就體弱被病魔折磨的人又如何好得了?
而且就剛剛那一眼掃過去,她已經發現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身上都有腐爛生瘡的傷口,少數幾個沒有的便是相比之下勉強還算有些精神的,他們進來的時候就這麼幾個人注意到了,其他人則是疼得閉着眼睛直哼哼,半昏迷的神志不清狀態,根本不知道有人進來。
更讓唐雲瑾皺眉的是,她已經感覺到這裡面的五十個人當中已經有兩個斷氣了,只不過其他人還沒發現。
唐雲瑾蹲在那位一條腿爛得發臭發黑的大叔,嚴肅着臉先給他號脈,然後有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掰開嘴看舌頭,身上各處看看還有沒有沒發現的傷口,如此快速地查探一番以後確定暫時性命無憂,便先給他服用了一粒有止疼效果的藥丸,又從懷裡拿出一根黃繩系在他的手腕處,然後繼續去看下一個人。
鄭德在旁邊勸了半天見她毫無反應,最後只能緊跟在她身邊,看着她爲一個個病患診治。
不過,看了一會兒便發現實際上她並沒有具體地做出什麼看似在治病的行爲,只是查探了一番以後每個人餵了一粒不知道有何作用的藥丸,然後在這些人手腕處系在一根或黃或紅色的細繩,看起來似乎是在做某種標記?
雖然之前聽他們說唐雲瑾醫術高明,她也揚言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救這些染病的人,可如今見她幾乎沒什麼作爲地只是查探,鄭德心裡又有些遲疑起來。
只是在沒確認她究竟在做什麼之前也不敢貿然詢問,深怕萬一把人惹怒了這些病人就真的沒救了。
秦梟比起鄭德來更清楚唐雲瑾不會做無用功,鄭德看不出那些藥丸的區別,他卻判斷的出來每一種藥丸的效果都不一樣,因爲他和唐雲瑾在一起很久了,也幾次見過她用身上的藥,因此大多數藥丸的功效他也都認得出來
有些是止疼的,有些是消腫的,還有些止疼加助眠的,通常最後這一類是給那些疼得快昏厥過去卻又偏偏昏不過去,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患者。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被唐雲瑾頻繁拿出來的藥丸秦梟也認不出是什麼藥,只從她給服用的那些人的症狀判斷……大概是續命的。那些人看起來都已經奄奄一息,哪怕身上的傷口看起來疼得要死,卻沒有半點動靜,只剩下一口氣吊着,彷彿隨時會斷氣一般。
每碰見這樣的人唐雲瑾都會拿出那粒淺綠色的豆大的藥丸,那些人服用下去以後不消片刻便會舒展眉頭呼吸也平穩起來,不過從他們氣息仍然很微弱上可以判斷得出此藥只能吊住一口氣卻不是能把病都直接治癒的靈丹妙藥。
看了好半天,鄭德總算也看出了點什麼,而那些細繩的作用也隱約明白了,大多病得非常嚴重,在他看來隨時可能死的那些患者手腕上系的都是紅繩,相對來說症狀稍微輕一些的則繫着黃繩。
唐雲瑾那一頭聚精會神地給每個患者查探,做最基本的救治措施,秦梟也緊跟在其後,不過知道她的舉動的用意以後再看鄭德也跟在他們後面,便直接道:“鄭大人,你叫來兩個人把繫着黃繩的人和紅繩的人分開安置,方便雲瑾治療。”說完從懷裡拿出之前她給的一袋有預防瘟疫作用的藥丸道:“讓那些來搬人的一人吃一粒,可以一定程度上預防染上瘟疫。”
“好,我這就去叫人過來幫忙!”鄭德此時對唐雲瑾已經非常信服,又見秦梟給他能預防瘟疫的藥,更確信她必定能徹底改變他們這裡的糟糕局面,佈滿皺紋的臉上難掩喜色。
連這些隨時可能斷氣的重病之人都能救治,還怕過來幫忙的人染病嗎!恐怕情況稍微輕一點的根本不用懷疑,必定都會被唐雲瑾治好!
鄭德再不猶豫,急匆匆地離開帳篷去叫人,很快,本來死氣沉沉佈滿陰鬱之氣的帳篷內就突然涌進來五六個人,同時也帶來了一些生氣。
這些人雖然仍然看得出心中的麻木,眼睛裡卻有隱約有一些光芒,進來以後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們,又看向扔在給人診脈的唐雲瑾和秦梟。有人發現這些染病的人情況似乎比之前他們見過的要好了一些,不禁眼裡的光芒越發明顯起來。
雖然鄭德不讓他們隨便進這幾個帳篷免得染病,但他們也是大概知道重症的人有多痛苦的,可如今進來以後卻發現這些人已經很少有哼哼地直叫疼的人了!
儘管還是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把如此嚇人的瘟疫治好,可見那年紀不大的丫頭能讓這些人看起來舒服不少,進來的人也不多廢話,按照縣令大人說的把手腕上繫着不同顏色細繩的人分別開始安置起來。
第一個帳篷裡的五十個人唐雲瑾差不多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全部初步診斷結束,其中繫着紅繩的人足有三十五個人,的確如黑炎和鄭德所言,這裡的人很多都是隨時斷氣都不奇怪的重症者。
緊接着唐雲瑾也沒休息,直接往下一個帳篷走,秦梟照舊跟在後面,並且從這裡開始直接把繫繩的工作也接手了過來,按照唐雲瑾說的系不同顏色的細繩,有時候甚至不需要她開口,看她給喂什麼樣的藥丸便能自行判斷是黃繩還是紅繩,盡顯二人之間的默契,也因此,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第二個帳篷少花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接着又是第三個帳篷,第四個,第五個,等到所有重症帳篷全部查探完畢,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還要多一點,而一共兩百六十六人當中,紅繩重症患者一共有一百九十六人!足足佔了四個帳篷!餘下的七十人雖然同樣好不到哪裡去,但畢竟不至於隨時斷氣,因此擠一擠都安排在了同一個帳篷內。
本來按照這兩天的死亡人數,唐雲瑾診斷的這小半天的時間裡本來少說也該有個十幾二十個人被送出來運往城外的,可事實是,除了她查探的時候就已經斷氣的一共六個人以外,但凡過了她手的,就沒一個死的!這個事實終於是讓這些早已經麻木的難民們心裡涌現出一股隱晦的,不敢自信的希望。
難道,這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丫頭,真的能治好他們嗎?
在把五個重症帳篷的人搬來運往的途中,不知不覺的,麻木的難民們死寂一般的心裡猶如被人扔進一粒小石子的湖泊一樣升起陣陣漣漪,並不明顯,卻又無法忽視。
注意到這種跡象的鄭德再一次溼潤了眼角,面上忍不住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心裡也隱隱生出預感,唐雲瑾的到來便是預示着這場災害即將過去!
雲霄親自坐鎮施粥處看着難民們過來領粥時也注意到了這些人身上明顯有所改變的情緒,微微挑起眉,但很快又覺得理所當然。他早就知道唐雲瑾總有辦法改變其他人都做不到的糟糕局面,只是,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讓他們如此,仍然讓人難免驚訝。
因爲他們來時拿了不少糧食,這裡的人剩的又出乎意料地少,因此粥非常地稠密,並且還做了很多白花花的饅頭花捲,還有好幾種蘿蔔黃瓜做的小鹹菜,食物算得上是相當豐盛,也並不像在洪城那般限制一人只能另一碗以保證接下來的日子裡也不會缺糧食,只是在他們領粥的同時會提醒一聲不要一次吃得太飽免得身體受不了出問題。
唐雲瑾在初步吊住重症病患以後趁着他們這邊四周,也讓人給他們送了一些過去,人是鐵飯是鋼,這些病患本就被病魔折磨,若是再不好好吃點東西,又怎麼會有力氣堅持下去?
同時唐雲瑾也抽空吃了點粥補充一下體力,小半天一直忙活着也確實有點累了,疲憊到不至於,但也好歹需要喘口氣,和兩百多個重症病人不斷接觸,雖然她不擔心被傳染,可情緒也一直處於壓抑狀態。
這些人對她生起的期待她也不是沒感覺到,如果她趁熱打鐵在此時說讓他們放心,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因爲瘟疫而死了,或許他們的希望會更強烈,但她沒有這樣做。
俗話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倒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她只會怕讓這些人一下子抱有太高的期望,一旦稍微出了點意外,很可能會讓他們瞬間又跌入谷底,讓他們情緒起伏過大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既然都已經開始重新燃起希望,那就讓他們一點點適應,一點點靠着自己去確認這種希望到底有多大吧。
她目前也只是初步地診斷,也說不上已經開始治療瘟疫或已經治癒這些人,只是暫時地緩解患者的痛楚,吊命,真正麻煩的還是接下來真正的治療。
她不敢保證會不會辜負了這些人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她只能保證,只要她仍然在這裡,就儘量不讓任何一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死掉!只要不死,他們總會重新燃起信心,也更加積極地配合她的治療。幾乎快成爲死城的宣城也中將重新充滿生氣!
吃過粥,唐雲瑾讓鄭德把城裡還剩下的兩個郎中叫了過來,這兩個郎中本來也是宣城一帶很有名的醫術了得的郎中,可是面對此次的瘟疫卻同樣束手無策,勉強能採取一些防範措施卻也是收效甚微,眼看着百姓們一個一個地失去了生命,他們也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極大的質疑,自認爲行醫一輩子卻在關鍵時刻毫無用處,還學來做什麼?枉他們曾經還都從被他們醫好的百姓那裡得到過誇讚他們醫術高明的‘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牌匾。
什麼懸壺濟世,他們根本誰都救不了。
本來他們聽說此次從京城來的‘名醫’是個十幾歲的女娃娃時還覺得這是京城那邊也已經放棄了他們,可不到半天的功夫很多人就開始傳這位小名醫是女華佗在世,從她開始給病患們診斷開始就沒人死過,這讓兩個郎中都不禁一個激靈。
難道京城沒放棄他們?這個年紀很輕的女郎中真的有辦法救這些百姓?
兩個同樣年過花甲的老郎中在被鄭德叫過來之前都特意去重症帳篷瞧了一眼,親眼看見那些他們束手無策的病人情況明顯有所緩解,都不禁激動起來,來到唐雲瑾面前時有聽鄭德說此女乃是瑞安王爺的義女,更不敢有絲毫怠慢,在唐雲瑾提出希望他們給她打下手幫忙煎藥時也毫不猶豫地應承了,表示只要能救人,讓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同時,二人也希望如果方便,在唐雲瑾爲病人們治療時可以從旁觀摩。
聽了二人的要求,唐雲瑾笑了,“當然可以,若是兩位也能幫着一塊兒救治,相信這些受病魔折磨的百姓們也能更快地痊癒。”
唐雲瑾毫不藏掖的舉動更是讓兩個老郎中對她敬佩不已,如此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明的醫術,如此廣闊的胸襟,不愧是能被戰神王爺收做義女的人!
“這是需要你們煎熬的方子。”唐雲瑾把早就準備好的藥方分別遞給兩個郎中。
方子裡寫的並不知一種藥,唐雲瑾把她能想得到的會對預防和治療瘟疫多少有幫助的藥都寫了進去,零零散散加起來差不多有近十種,其中包括銀翹散,三消飲,桑菊飲,藿香正氣散,清宮湯,地黃湯,柴胡養營湯等等,根據病人表現出的不同症狀對症下藥地讓他們服用這些藥飲。
方子裡清楚地寫明瞭這些藥物的效果,針對的症狀,以及需要的藥材,雖然是偏向於預防方面的藥,但也足夠在這個對資料瘟疫尚沒有任何體系的時代的郎中們如獲至寶,喜不勝收,激動萬分了。
單單就這麼一張方子,兩個郎中就將受益一生,日後若再有瘟疫,只要不像這次這般非常偏門不常見,只要有這方子裡的藥,大多都能很快地剋制住擴散速度。
兩個郎中對唐雲瑾多番道謝,也不耽誤地趕緊出去煎藥,如今藥材什麼的也都很充足,他們絲毫不用擔心藥不夠病患們沒辦法得到最好的治療,同時,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驗證這些藥飲的效果。
唐雲瑾給他們的藥多數都是針對那些瘟疫症狀還比較輕,或者並沒有染病的人,至於重症帳篷的兩百多人,這些藥的效果非常少,還得她親自來!
下午的時候,唐雲瑾幾乎一直泡在四個重症帳篷內,秦梟也由繫繩的工作轉爲記錄唐雲瑾口述的病患的症狀以及她準備對病患下的藥的成分,效果,以及會出現的反應等。將這些詳細地記錄下來一方面是給後世的人留下經驗,讓他們從中學到治療瘟疫方面的知識,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讓她自己在治療的同時可以清楚地區分出不同症狀的患者服用藥物以後出現的反應。
不論她醫術多高明,畢竟是第一次接觸瘟疫患者,第一次治療瘟疫患者,哪怕看了很多醫書,手裡有很多能保住這些人性命的藥物,卻不能指望以後但凡遇到瘟疫都只能靠她一個人吧?總要爲將來考慮,也要防止理論知識和實際情況相撞,若真出了問題,總也得知道具體是什麼問題,該如何解決。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記下來流傳下去怎麼都比用腦子記來的更穩妥!
經過近一天的診斷和治療,唐雲瑾很意外地發現,這些瘟疫患者所患瘟疫竟也並非同一種!這可是相當讓人震驚,她可從沒聽說過瘟疫橫行之時同一個地方會流行起兩種不同的瘟疫!
這兩種當中佔據比例最多的自然就是由傷口腐爛發膿以後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後創口處的細菌異變滋生出一種病變的病毒,從而引發瘟疫,而另一種就是比較常見一些的溫病了,主要也是因爲災害過後氣候條件,生活條件的惡劣導致的,也是一般自然災害以後容易出現的溫病。
後者有她提供的那些藥飲,倒是能起到相當不錯的效果,而這些人當中也只有那麼個別幾個人被安排在了重症帳篷內,若不是如此,她還真發現不了居然有兩種不同瘟疫的患者。
多虧及早發現,唐雲瑾特別提醒了一下另外兩個郎中,讓他們先把得了一般溫病的病患找出來給他們服用藥飲,並且安置的地方也要區分開來,免得交叉感染再弄出來第三種更棘手的瘟疫出來。
第一天,唐雲瑾一直忙到深夜近子時纔在鄭德準備的帳篷裡睡下,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秦梟也直接和唐雲瑾睡在了同一間帳篷,甚至是同一張牀上。
原本以秦梟的性子,在成親之前是不想壞了她的名聲的,不過被唐雲瑾一句很隨意的‘早晚的事’否決掉,直接把他按倒,自己躺進他懷裡舒舒服服地在找了個位置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唐唐本來在唐雲瑾懷裡,秦梟嫌它礙事,直接扔到鄭德準備的另一張牀上,低頭看看在自己懷裡安眠的唐雲瑾,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手臂一覽,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天矇矇亮開始便忙碌起來,爲了保證精神抖擻,唐雲瑾特意從空間裡拿出了一整壺的溪水喝,給她自己,也給秦梟,又讓人給雲霄送過去一些。自從第四次升級以後,就算她拿出來點並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空間溪水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負擔了,而空間溪水也是最佳的提神之物!還能消除疲勞!
經過第一天初步瞭解瘟疫患者的症狀,第二天唐雲瑾已經開始試着對症下藥,而這種對症下藥主要針對的是症狀較輕,又一般的患者,對於那些重症患者,唐雲瑾並沒有多耽誤太多時間,反而是用她專門研製的,說得通俗易懂一點,類似包治百病的萬靈丹,爲的是不想讓這些重症患者太過痛苦地熬着。
這些萬靈丹的功效差不多要三天以上才能發揮,等三天過去以後,這些重症患者除了及特殊的二十幾個人以外,大多都能轉移到中等程度的病人們住的帳篷裡了,之後就要循序漸進慢慢治療了。
那二十幾個特殊的主要是在災害發生時或被重物壓到廢了一條胳膊或一條腿,又或者是傷口沒有及時做處理以至於整個手臂或腿部壞死,再加上染了瘟疫,情況才更加麻煩及複雜,這一類患者,首先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截肢!
這個時代的醫術上並沒有截肢方面的內容,就算真的碰上身體某個部位不能再留着需要砍掉,也是用最粗暴的方式,並不能做好妥善的處理,以至於存活率完全看個人運氣。
唐雲瑾顯然不可能做這般粗暴且拿患者性命開玩笑的事,因此這天除了給重症患者們的一些傷處做緊急處理及餵食萬靈丹緩解情況外,主要就是做簡陋的‘外科手術’了!需要截肢的患者足有二十幾個,每一個都要花上至少兩三個時辰的時間,這還是在唐雲瑾不斷用止血散,又費了很大功夫給失血過多的患者輸血的情況下才能保持的速度,二十幾個人要全部搞定,一天根本不可能辦得到,只能儘可能從症狀嚴重地開始進行‘手術’。
兩個郎中聽說她要給病人們‘砍’掉胳膊腿,先是受了驚嚇,緊接着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徵求她的同意想在一旁旁觀。
唐雲瑾能說不讓嗎?必然不可能!別說旁觀,他們還得給她搭把手呢!整個宣城就他們三個懂醫術的,秦梟雖然也能給她打下手,可畢竟不能動刀子也沒辦法幫着縫合,只能給她遞遞用具或擦擦汗,幫着穩定住患者的肢體之類,還有很多唐雲瑾一個人做不到的工作需要讓那兩個老郎中協助。
當然,唐雲瑾事先提醒過他們場面必然會比較血腥,讓他們做好充分的準備,尤其是,不要手抖!雖然實際動刀的不是他們,但如果他們協助的時候除了差錯,也可能前功盡棄!而且動手術期間必須精神高度集中,中途就算疲憊也不可能停下來,唐雲瑾自己倒是還好,但兩個老郎中畢竟年事已高,再強撐着也最多能堅持個半天就必須休息小半個時辰才能緩過來,即使唐雲瑾給他們喝兌了空間溪水的水,也只能勉強讓他們稍微回過神來卻也沒辦法連續作業。
這並不是溪水的效果變差了,實在是從沒見識過動手術場面的兩個郎中一方面幾個時辰一直繃緊了精神高度集中之下體力消耗極快,連帶精氣神耗得也不少,再加上從災害開始就不曾好好休息,身體情況不算最佳,消耗和補充不成正比也怪不得他們。
如此一來,手術便只能是做半天,歇一會兒再繼續,如此循環,效率有些下降,以至於給這二十多個人全部做完手術,花費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期間很遺憾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失血過多的情況下突然心臟病發,古代又沒辦法電擊急救,最後出現了第一個唐雲瑾來了以後的死亡例子。
不過好在,雖然一開始有人聽說唐雲瑾要把人的胳膊腿砍掉覺得是要草菅人命,但連着幾天連續下來的確救了不少人,並沒有人因爲死了這麼一個人就怨恨唐雲瑾醫術不夠好,胡亂治療。
他們都清楚,如果沒有唐雲瑾,這會兒他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沒命了,哪可能只死一個?
唐雲瑾這幾天不斷地做手術,心裡壓力也並不輕,哪怕有空間,空間裡有很多靈藥,真正眼看着一條生命在自己手底下緩緩流失,饒是她也沒辦法完全不當回事,要不是心理素質夠強,說不定死了一個接下來剩下的幾個她就不敢下手了。
那種自己能力不足才害死人的愧疚感襲來之時若不能及時把心態扳過來,一般人很容易從此一蹶不振,也因此,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非心理素質過硬者無法勝任!
秦梟也通過這幾天隨時的陪同,見識到了唐雲瑾另一個從不曾見過的一面,那些曾經在凌城,在其他城鎮見過的某些藥鋪裡掛着的‘再世華佗’‘杏林春滿’的牌匾,彷彿就是在形容手術時神色認真的唐雲瑾。
也唯有有她這般高超的醫術,不放棄任何一個哪怕所有人都說已經沒救了的患者的醫者,才真正當得起這些稱讚!
在他們這邊忙着做手術時,雲霄則負責給他們提供食物,並且探查宣城周圍受災以後的地理環境,以及接下來是否還有可能發生其他衍生災害,考慮接下來宣城存活着的百姓們以後的去處。
經過洪水的沖刷,堤壩已經塌了,需要等災害徹底過去以後儘快重新築起,在新的堤壩完成之前,哪怕瘟疫也同樣過去,少說兩三年內宣城也不適合人居住,等唐雲瑾那邊把瘟疫症病人治好以後,確保不會復發,不會再傳染給其他人,便要準備一起轉移到洪城去,如無意外,恐怕在宣城整頓好之前,這些人都將定居在洪城,正好洪城經過災害也死傷不少,城裡空得很,到時候重新正編兩個城的人也能儘快恢復元氣。
不過這些都要留待整理好上報給皇上,經過朝中大臣們商議確定下來後方能真正實行,目前他們需要做的還是穩定局面,等待瘟疫情況好轉,先把人轉移到洪城去。
按照唐雲瑾花了四天的時間才初步確保了所有瘟疫病人的性命,接下來還要慢慢觀察,小心謹慎地逐一治療,並且每天都要觀察治療效果,一旦有問題又要改變方案,瘟疫不比其他好治療的病症,不但難治癒,還容易反覆,容不得半點輕忽。
要把所有染了病的人都治癒然後轉移到洪城避免二度乃至三度受災,至少也要等上大半個月甚至可能一個月以上的時間,這個時間卻是怎麼都沒辦法再縮短了。
“你儘管放手去做。”這是雲霄聽唐雲瑾具體分析過以後唯一的一句話,其中包含着對她完全的信賴和託付。
他不懂醫術,可災區如今最嚴重的就是瘟疫,最難解決的也是瘟疫問題,除了交給她,他也不認爲有更好的辦法了。
“雲瑾殿下,您先歇一歇吧,這邊我們來照看就好了,若是有問題我們讓人去叫您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對唐雲瑾說道。
另一個差不多年紀正給一個老漢受傷的小腿上藥的婦人也忙道:“是啊,雲瑾殿下,這裡有我們就夠了,您這幾天都沒能好好歇歇,可別再累壞了身子!”
“是啊,您去歇息片刻吧,不礙事的!”
帳篷內照顧着病患們的幾個人紛紛友善擔憂地勸着唐雲瑾,後者雖然並不覺得多疲憊,但也領了他們的好意。
“那就麻煩你們多照看着點,我去休息一會兒。”說完確認了一下帳篷內的病人們情況都還算穩定,便和秦梟一起離開了帳篷。
“哎,雲瑾殿下人可真好!一點皇室的架子都沒有,這些日子以來都親力親爲地爲病人們診治,哪怕再髒再累都半點不介意!”
“可不是!以前的官老爺們哪一個不嫌棄我們這些百姓們命賤不值幾個錢,哪有真正關心我們的!鄭縣令還算是好的,一直都沒拋棄我們,之前也染了瘟疫死了的那幾個官爺在自己得病之前看着我們的眼神,那嫌棄勁兒,藏都不藏一下!那些人根本就沒把咱們當人看!也就雲瑾殿下這般菩薩心腸地爲我們着想,給我們治病,給我們活路!”
“是啊!幸好這回京城派過來的人裡有云瑾殿下,不然光送來糧食和藥材,那些藥材郎中都不知道哪些能治好我們的病,也是白搭不是!”
“就是!我們能活下來都虧了有云瑾殿下,等病好了以後可要好好謝謝殿下才行!”
“沒錯沒錯!哪怕是給雲瑾殿下爲奴爲婢做報答也值了!”
“雲瑾殿下那般良善的纔不會讓咱們給爲奴爲婢呢!”
“說的也對!”
帳篷內的議論聲不絕於耳,除了一開始的兩句唐雲瑾沒遠走之前被她聽進去,其他的也被唐唐一字不漏地轉述,聽得唐雲瑾無奈搖頭笑。
回到自己的帳篷,唐雲瑾笑着對秦梟道:“我都快成活菩薩了。”
秦梟拉着她躺到自己腿上,手放到她的額頭上輕輕地爲她按摩,“你救了他們的命,他們感激你也是理所應當。”
“可我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無私。”唐雲瑾低聲嘆息。
她雖然確實不可能見死不救,但真要說她半點私心也沒有,這些人就把她看的太好了,她一方面是救人,一方面更是爲了給自己積攢功德,說到底也是存着自私的念頭的,只不過她的自私並沒有建立在用人命來搭的前提下,因此才顯得很偉大。
秦梟道:“對他們而言,知道有你,他們才能活下來就足夠了,古往今來的各種受百姓稱頌的傑出人士也不見得便是好無私心地全心爲百姓服務,你大可不必介懷。”
“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唐雲瑾莞爾,“反正我又沒打算害人,不論我真正謀求的是什麼,結果都是他們保住了命。”
秦梟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唐雲瑾伸了伸懶腰,看着上頭秦梟認真爲自己按摩的表情,伸出一隻手戳了戳他的額頭,“你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忙活,不累?”
“沒有你累。”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真正費神的事都是她在做,他充其量就是在旁邊幫幫小忙,晚上等她入睡以後爲她按按摩,舒展舒展筋骨,有空間溪水在,本身得了玉鐲能力後體能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倒是一點都不曾感覺到過累。
“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這麼忙碌了。”唐雲瑾道:“重症的那些如今都得到了改善,沒有‘手術’要做,也不必擔心隨時有可能有人病情惡化危及性命,也不必全天候地在帳篷裡守着。”
“你打算做什麼?”其他人聽了這些話或許會以爲她這是打算稍微休息幾天解除疲勞,但瞭解她如秦梟自然是知道她肯定是又有了其他打算。
果然,唐雲瑾笑了笑,道:“昨天聽方郎中說這陣子藥材消耗的非常快。”方郎中就是那兩個郎中當中稍微更年長一些的,也是原本就在宣城的郎中,另一個姓徐,原本是宣城附近一個叫宣德鎮的地方的名醫。
到今天,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十天,雖然他們來時帶過來的藥材不少,哪怕在洪城留下一小部分仍然頗爲充足,並且這裡的人也少,按理來說不至於用的太快纔對。
可麻煩就麻煩在別看人算不上特別多,可一千多個患者,又夾雜着兩種不同的瘟疫,還有截肢的患者們的身體調養和和其他人不同,用藥就非常麻煩。
內服的,外服的,預防瘟疫的,針對術後感染的,增強免疫力的,分門別類的消耗是出乎意料的大!儘管目前藥物看起來還很充足,以防萬一最好還是再補充一些比較安心一點。
這還是在唐雲瑾偶爾會從空間裡拿出來一些藥材的情況下才能控制在目前的消耗量上,再多拿……就可能引起人的主意了,雖然目前這裡的人看似並沒有可能會針對她的,但也保不齊某些自從他們來到再去以後就銷聲匿跡的人沒在暗地裡注意,總歸是大意不得。
“我之前注意過這附近的地形,宣城西郊那邊有幾座山頭,我也問過方郎中他們,那幾個山裡長了不少藥材,發洪水的時候也因爲那邊地勢高沒被沖刷到,應該能找到不少,我想阻止一些人和我一起上山採藥。”
上山?秦梟本能地皺起眉頭,“這裡不久前纔剛發生洪澇災害,山上也不見得安全。”雖然那幾座山頭他也注意到了,並且看得出並不算特別高,他們來到宣城後也沒下過雨,發生山洪的可能性不高,他還是不太敢冒險。
唐雲瑾顯然猜到了他的想法,道:“放心吧,我詳細地問過,山上的地形還算穩固,有一半都是石山,不至於被雨水沖刷就發生山洪。”她再怎麼爲百姓着想或想積攢功德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命都沒了還能謀算什麼?她可是特意讓唐唐留意過山上的地貌,並且也讓黑焰跑了一趟,結果回來的黑焰爪子上很乾燥,連半點溼潤都瞧不見,顯然山上的環境要比山下好得多。
唐雲瑾把自己提前做過的調查也對秦梟說了一遍,後者的眉頭總算沒皺得那麼厲害,但仍然不放心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唐雲瑾嘆氣,“這些日子你總和我一起爲那些病人治療,我不在的時候我還指望着你幫我照看呢,放心,我會帶着黑焰一塊兒去,也會帶着四個鐵騎兵,只是去採藥而已,還能出什麼問題。”一般的小問題根本對她構不成影響,退一萬步說,萬一又出現了麗妃他們派過來的人,她的精神力攻擊就足夠應付了。
怎麼想都沒必要讓秦梟特意跟着跑一趟。
“你很不希望我跟去?”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當做易碎的花瓶。”唐雲瑾無奈,貌似她也沒發生過什麼讓秦梟難以忍受的傷害,以至於需要他時刻盯着吧?嗯……之前安家那件事上因爲拿出一顆紅纓昏迷一個月的事不算,那只是不可抗力的一種意外。
“你這些天一直跟着我忙碌也辛苦了,採藥你又不懂,就算跟去了對我的幫助也不大,你留下來替我照看着病人,萬一有人惡化了你也知道該如何應對。”唐雲瑾又從懷裡掏出一小包藥丸,“這裡有應急用的藥丸,若你不確定該如何處理,直接喂這裡面的藥就好,這些東西不方便交給方郎中和徐郎中,我只能給你。”
雲霄雖然也會每天詢問她一邊病人們的情況,但到底不是主要負責這一邊,也不好把藥丸交給他,怕沒辦法及時發現問題。
秦梟接過小袋子,沉默了片刻,總算答應了,別的不說,要是她不在的期間真的又哪個病人病情惡化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恐怕有人會埋怨到她,他替她注意着也好。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明天一早吧。採藥不可能只去一趟就夠了,我打算接下來的日子直到採到足夠分量的藥之前每天早上都去一趟,距離也不太遠,加上採藥花費的時間,估計來回也就花上兩個時辰。”
“你那麼肯定山上的藥足夠?”
“不夠的話就只能想辦法就近看哪個沒有受災的城鎮還有藥材可以提供,救救急了。”其實只要有採藥這麼一個行動,到時候她大可以再從空間裡拿出來點存貨出來也不至於被人懷疑。
“我知道了。”秦梟不再多言,繼續爲唐雲瑾舒展眉頭緩解疲勞,心裡卻在想着,他們之間彼此有感應,若唐雲瑾真的遇見危險,他也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一旦有任何不對,他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就是了。
她的能力他也清楚的很,如她所言,她的確並非無法自保的弱智女流,他該對她多點自信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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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RP爆發,寫的格外地順利!大家看的爽不爽?反正我挺有成就感的O(∩_∩)O~至於明天會不會寫的順利,說不好╮(╯▽╰)╭總之,我儘量加緊速度~明天見!(爬去繼續想新書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