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東方透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穆引和龍遺會初見就相熟且默契十足,身爲管事僕役卻是敢說敢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嬌模樣了,敢情……都是‘僞人類’!
“管他江湖不江湖,雖是邪毒但也不至於無藥可解。”龍遺不耐揮手:“所以呢,你找我就是想說你被人暗算了。”龍遺閒淡的口吻直直戳向面色越來越黑的人:“我只能說,至你傷殘成這模樣的男人估計死了。”
“估計?”東方透揚眉,這是什麼意思。
龍遺指指油紙上的酒漬,起身哼笑:“這個,他就是被這個味道的腐屍水給化了的。”
盯着龍遺揚長而去的背影,東方透有些不確定自己早些時候的想法了,呢喃:“到底誰要誰的命?”而她,爲什麼要好死不死的夾在中間受這種莫名的‘待遇’。
……
“噯?龍遺這就走了嗎?”門外,東方吟叫住錯身而過的人。龍遺側身看着擼起袖子擦汗的人,笑着點頭說了一句“醜丫頭沐浴的時候你多看着點。”也不看老實點頭的他,揚長而去。
少頃,立在門口一個勁點頭的人終於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停下搗蒜的腦袋,面色通紅,望着空無一人的庭院騷着腦袋吱唔:“我……只在門外看着。”轉身,眼前一道身影嚇他一跳,捂着急速跳動的心口,眨巴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想到剛纔誤會龍遺話裡的意思面上又是一陣火燒火燎,結巴着:“彎、彎彎……你怎麼在這,我剛要幹什麼來着?”
東方透看着原地閃爍其詞絞着手指不安地人,掏出帕子替他輕拭額間細密的汗,輕嘆:“是不是水燒好了?”
“啊!對對對,我就是來告訴你可以沐浴了。”對於她突然替自己拭汗東方吟有些小滿足。看着面前眼睛突然閃亮正常過頭的人,東方透很懷疑剛纔龍遺跟他說了什麼。
……
替東方透掩好門窗之後,東方吟呆坐在石階上,聽着門內嘩啦的水聲只覺得自己突然生病了,不然好好的幹嘛在看到彎彎之後面上一會冷一會熱的,手撫上臉頰,還是燙的。托腮,輕吐氣:還好剛纔自己的窘樣沒被發覺,不然……
啪啪啪!
“瞎想什麼呢?你是彎彎的哥哥,怎麼可以這樣!”東方吟照着微紅的臉就是三巴掌,試圖讓自己清醒。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讓他莫名的欣喜又心慌。旋身看着緊閉的房門,突然朝裡面開口:“彎彎,你安心沐浴,我會給你守好門戶的。”說完還拍着精瘦的胸脯保證,卻不知道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陣嘩啦重物入水的悶響,伴隨着一陣嗆人的咳嗽傳來,聽得外間的東方吟一陣憂心,急得只能在門口踏步:“彎彎,你沒事吧?”擡手想敲門又覺不妥,幾番掙扎之下還是縮回手,皺起好看的眉頭仰臉張望。這模樣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爲是什麼下流胚呢。
“你怎麼在外面?”
半響,水聲嘩啦之後便沒了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東方透牙齒咬得咯吱響的質問。
東方吟微愣,吶吶開口:“我擔心你腿上的傷,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我也好立馬找人!”
聞言,東方透看着因爲一時情急滑進浴桶已經染水的膝蓋正微微刺痛,眉微皺,快速整理好開門,看着眼前這被竈臺上的菸灰混着汗水糊得髒兮兮的呆子,心下又有些好笑側身讓他進來,浸了一方溼帕示意他擦擦:“我沒事,倒是被你這一嗓子給驚到了。”
東方吟知曉方纔嘩啦的水聲應是她真的被自己嚇到,面上微赧:“這院裡有沒有其他女孩子,也沒有幾個放心的,所以……”我親自守着放心些。
東方透眯眼偷笑,照着他的意思點頭:“恩恩,有沒有人說呆子你真的很像我娘啊。”本是一句趣話,卻讓他羞得再也擡不起頭,咕噥:“都說長兄如父,怎麼是孃親呢?”
至此,東方透再也憋不住,也顧不得手腕還沒好全拍桌大笑。
晚飯過後,因着藥效,在東方吟的照料下,東方透早早歇下。其他人都各自在自己房間冥修白日的心法融合自身,因此整個七星院在黑濛濛的山裡亮如白晝恍如天上大熊星座,只是現下無人有這個閒心,倒顯得寂靜異常。
亥時,人靜時分,整個雲上樓範圍之內盡數歸於黑夜,連白日裡清幽婉轉的鶴鳴也安靜許久。夜風拂過林間,嗚咽作響猶如野獸低泣。接着夜色山風掩映,一道身影飛速穿梭在雲上之內,眨眼以至七星院門口。停頓少頃,一聲不屑冷哼至人影鼻間溢出,輕笑漾開。
袖腕輕揮,風動。人影隨之化作山間夜風融入空氣裡朝着天璇院而去,繞過精密的機關陣法輕鬆來到後院西廂,透過門縫飄進漆黑的房裡,無人察覺異常。
“主人。”
一聲沒有情緒的稱呼,在漆黑的房裡透着絲絲詭異。地上一人朝着臥房方向單膝跪地低首輕喚帳內之人,隱約能辨其中細微的笑意。月影傾斜,將他姣好的側臉和筆直恭謹的身形投射在牆上宛如一件精美壁畫,如夢似幻。
透過層層浮動在黑夜裡顯得蒼白的白紗幔,牀上之人輕緩睜眼,流光浮動。合着東方吟那清澈的神情越發顯得脣邊笑意恰到好處,藉着夜色的掩映朦朧不似真人。再次閉眼,熟悉的五官詭異掩映在一團紅色水霧裡眨眼已是另一番面貌。起身端坐牀邊,輕喚:“御歸。”
紗幔晃動,原本跪地之人眨眼已到牀邊恭,伸手立於半空,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立時浮現詭異一幕,四個托盤依次擺放在側,素白裡衣金色鑲邊的白色外掛外加大紅如旭日初昇的外袍錦靴整齊擺在身邊,恭謹替牀上之人穿靴更衣。隱約能聞見頭頂沉悶的笑意:“御歸,你這是在炫耀你的資本麼?”
饕餮大方點頭,不否認:“主人明顯很滿意!”隨着修長乾淨的手穿過大紅外袍的間隙,饕餮仰頭不經意看到他耳上的鑽盯,皺眉:“那個不用取下麼?”
白非吟側臉,銅鏡裡,一抹閃亮隨之晃動,素手撫上耳際的耳釘,眉心微皺仿似那時東方吟的刺痛他也能體會,輕聲呢喃:“真是個狠心的丫頭。”話落,廣袖浮動,耳上的耳釘已不在,耳洞也一併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