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尤明面色一整明白身前之人後悔什麼,可是事已至此什麼也挽回不了遂撲通一聲跪地,道:“屬下自知以下犯上,但請吾皇莫再優柔寡斷,一朝之君心繫的應是天下,切莫因兒女情長誤了天下!”
呵……切莫因兒女情長誤了天下!
當年,這皇位不就是因爲那一時的兒女情長才輪到現在的他麼……
看着身前的人,這般明目張膽的訓斥他這一國之君,蕭凰北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但心知他是爲他好也不好在說什麼,手搭在尤明肩上語重心長的一嘆:“朕有你這份心甚感欣慰,除了朕囑你辦好的事之外,側重注意東方府一行的安全,畢竟此去千丈崖的【雲上樓】,待學成歸來盛世將會多一份力你可明白。”
“蕭皇!”你還是放不下他們……尤明斂目不再言語,低聲答道:“是,屬下明白。”
“尤明,朕能信任的便只有你!”切莫讓朕失望……
尤明聽罷,緊繃的雙肩微顫:“蕭皇……”
“尤明,知道朕爲什麼每次見你都在這裡嗎?”
順着蕭凰北廣袖揮過的殘破,尤明搖頭,雖然他有信心不管在哪他們的談話沒人聽去。相反在哪都一樣所以他也沒去在意過,因爲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談話地點。
蕭凰北落寞一笑,有些自嘲:“是啊,那時你還是現在暗影裡的一個,自然不知這裡是曾經盛極一時煙波殿。”
煙波殿……尤明皺眉細思着這有些熟悉的名字,突然雙目圓睜看着一臉苦笑的蕭凰北:“蕭皇……這,難道就是?”
“沒錯,差點成就一代女帝的殿宇。”
差點,成爲盛世王朝歷來唯一一位女帝的殿宇——煙波殿!
只是尤明皺眉,心嘆自己那時年紀與實力不夠見識到那盛極一時的女子是何人,看來這輩子只能在身前之人的眼中緬懷了。
“有些事不需要嘆息,只是時候未到。今晚朕撇去身份與你說了這麼多,希望你能明白朕囑你之事,護他二人周全。”
“是!不過貌似蕭皇要屬下保護的那兩人身邊有高手……”或許不止,只是可惜不能爲己所用。
尤明,尤明樓!
蕭凰北的後盾,攤在明面上的暗衛。
蕭凰北只是輕笑,卻不打算解惑,用他的話說——時機還沒到,就當是他私心不希望笠煙的孩子過早與這裡扯上關係吧。
畢竟她曾是那麼想要離開這裡,哪怕永爲庶人與人爲妾!
就用這原本屬於她的東西護她想守的罷,就當是……曾經縮在一邊無能爲力的哥哥的救贖吧。
“另外吩咐你的人,密切注意吏部刑部與大皇子二皇子他們的一舉一動,不要驚動他們。因着雲上樓一事,朕的那其餘幾個頭疼的兒子估計不會老實的呆在宮裡,暫且就隨他們。”
“那太子……”尤明怔愣,這是不是放的太開了!
“太子?太子不是一直在宮裡嗎?”
尤明莫名,隨後看明白蕭凰北眼中的意思,俯身一禮:“屬下明白。”
“退下吧。”蕭凰北輕揮衣袖,眨眼間便只有他一個人在哪裡望月興嘆。
夜陰沉的可怕,看來明天一準要下雨了。更夫提着燈籠敲着手中的竹筒搖頭,從一座氣派的府邸前走過,上書——楊府。
吏部尚書楊文定的府邸。不多時一陣乒乓聲響從書房傳出:“混賬!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養你們何用!?”
“老爺息怒!”
合着明滅不定的燭火,楊府書房裡此時凌亂不堪,宣紙散了一地,上好的墨硯茶杯皆碎裂一地,茶水墨水混合髒了整間書房,包括房裡此時站着胸口劇烈起伏的男人的袍擺上也濺了些許,映着燭火就像是幹了的血跡。
剛聽了下面截殺未遂的消息,楊文定心血沸騰看着跪在地上發顫的人,來回踱步間還不解氣一腳將人踹翻在地指着門口怒吼:“滾!”
“是是是,小的馬上滾!”那人一聽立馬撩起袍擺連滾帶爬的逃出書房。
“沒用的東西!”
正待楊文定破口大罵時,一陣機關響動。只見凌亂的書桌往一邊自動挪開,那完好的大理石地面突然拉開一黑漆漆的四方洞口直通地底。一抹昏黃自那裡緩慢升起直至一抹秉燭人影站在那合上的地面,滿臉興味的看着暴怒的吏部,輕笑:“岳父大人這般急躁可是要壞事的。”
看着燭火裡那狂妄不羈的紫色身影,明滅燭火下的五官讓他此時看起來格外、陰森扭曲,心下寒顫微怔:“虧得大皇子此時還有閒心。”楊文定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懶得去管,拂袖示意來人到書房裡間說話。
來到書房裡間,楊文定隨手搭在牆上的燭臺上輕轉,兩人身前的書架兩邊分開,顯現一間密室,側身引路楊文定率先進去,後面那掌燭之人脣角輕扯將燭臺隨手放在桌上跟了進去,白色牆面和書架自動合上迴歸剛纔的樣子,咋一看沒什麼不同,除了桌上那盞突兀的燭臺,風從窗外吹進來撩動帷幔,覆滅那孤零零的燭火,迴歸一室幽寂。
那紫色身影衣襟密室便輕車熟路大咧的坐在一太師椅上,神色輕佻的看着一襲儒士青袍的楊文定溢出一抹笑意,楊文定擊掌讓部下沏茶聽見皺眉:“不知大皇子笑什麼?”
“沒有,只是外人眼中一向清廉的吏部楊大人清廉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
揮退上茶的部下,楊文定撩袍坐在下手決定不理女婿的冷諷,在他看來,這些只是必要的僞裝而已:“想必大皇子剛纔也聽到了,截殺東方府一行未遂。”
“嗯,岳父大人其實不用這麼見外的,叫小婿元曄就行。”
“半路又殺出個歷城三公子隨行,路上下手就更難了,眼看就要到千丈崖的範圍我們想再下手就難了。”楊文定自動忽略這高攀的女婿每次來都這副模樣,擔心下卻是知道他有在聽他的話,所以也懶得管他。
“他們不是還沒到麼,機會不是沒有,就看怎麼把握。”蕭元曄慢條斯理的轉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慵懶仿似在說天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