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埠

蘇氏看到後笑道:“這小子,怕是餓了。”

辰溪聽了便好奇問道:“現在是誰在餵養他?”

蘇氏嘆了口氣,說道:“暫時是我,之前將軍府也準備了乳母,但是後來決定回鄉了,不好叫人母子分離,便在津洲府也墨色了兩個乳母,不想在路上就生產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將軍昨夜已經讓人去附近鎮上請了新的乳母,柳大夫要先給她們檢查,這幾日我暫時先喂着。”

辰溪點點頭,不再多問,丫鬟把蘇氏扶起,孩子也被抱到她懷裡。

辰溪不便多待,向蘇氏告辭。

蘇氏吩咐侯在馬車外的芙蕖道:“送小娘子回去,把今天剛做的芙蓉糕也拿些給宋娘子和小郎君嚐嚐。”

送這些日常的吃食反而代表了將軍府與辰溪母子親近 ,辰溪自然不會拒絕,落落大方的道了聲謝,告辭離開。

出了馬車,便見柳大夫等在那裡,她知柳大夫肯定是想問自己,蘇氏生子那日的事情。

果然,柳大夫與她拱手見禮後,便迫不及待問道:“老叟有一事想請教小娘子,那日的呼吸減痛法和按壓胸腔的方法是誰教你的?”

他早就聽穩婆說過這兩種方法的巧妙之處,早已心癢難耐。

只可惜辰溪回去後一直沒醒,若不是她是個女子,需要避嫌,柳大夫都想闖進她的帳篷裡把她搖醒詢問了。

上次那個燒酒降溫的方法,她說是自己琢磨的,難不成這兩個也是?難道說這世界上真有無師自通的醫術天才。

心肺蘇復術其實是辰溪留學的時候,夏令營童子軍訓練裡學來的,還學了海姆立克等常用急救手法。

但辰溪早在出這個頭的時候就預防着有人來問,這時候便把自己想好的藉口說了出來:“是小婦人懷孕時,白馬縣一名穩婆所教,她十幾歲開始幫人接生,不知見了多少婦人生產,慢慢的自己總結出了一套法門。”

柳大夫不由嘆道:”世間多高人啊,有時間定要去拜訪這位老前輩一番。“

辰溪忙道:“那穩婆年紀太大,已經過世了。”

柳大夫搖搖頭:“可惜了。”

接着又道:“這兩套方法能助世間無數人,實在是有大用。我可否把這個方法傳揚出去。”

辰溪道:“當然可以,那穩婆總結這些,也是想讓婦人在生產時減少痛苦,本來就應該讓更多人知道。”

蘇氏生產後,爲了減少顛簸,車隊走得更慢了,如此走走停停,又走了快一個月纔到津洲。

蘇氏還沒有出月子,但是行動已經無礙,她臉色紅潤,這段日子養得不錯,身材較以前豐腴了一些,珠圓玉潤的,比以前多了三分親和力。

她坐在馬車裡,拉着辰溪的手細細道別:“辰溪,你到埠後就給我帶封信,告訴我你住在何處,如果有什麼難處,可來城東白鴿巷徐府找我。平日裡也要多過來走動。”

她這段日子已與辰溪熟悉了許多,說話的語氣也隨意了一些。

辰溪聽得連連點頭:“夫人放心,辰溪待安穩下來便差人與你送信,夫人好好養好身子,日後說不定可以來辰溪這裡體驗一下鄉村風光呢。”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才依依不捨的分別。

辰溪幾個走在回青雲縣的路上,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都是大隊人馬一起行動,大家早已習慣,陡然分開,心中皆有些落寞。

辰溪只知宋家祖籍在青雲縣和懷村,卻不知具體怎麼走,好在那和懷村不算偏僻,一路問着人,走了約兩日便也到了。

辰溪與修哥兒早在進入津洲府後,便已披麻戴孝,連穀雨也是一身縞素,腰纏麻布。

一行人走到和懷村村口,便見一羣人在那裡等着,便是那宋氏族人。

宋氏父子出事後,徐繼啓已經派人四處通知家屬,他們自然也收到了信息。

估摸着辰溪她們的腳程差不多到了,便日日讓人到村口留意,看到她們進村,便通知族人聚齊。

宋老爺發家後,一直幫助家族子弟,雖然近些年已經很少回鄉,但宋氏族人有不少都受過宋老爺的恩惠。

尤其宋青松是宋氏這代最出色的年輕人,中了舉人後,宋老爺又出錢給辦了族學,所以宋氏父子在族中聲望頗高。

爲首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和一名穿黑色長衫的中年漢子迎向了辰溪。

“你就是侄孫媳婦辰氏吧?我是宋氏族長宋大財,你這一路辛苦了。”那老者說道。

辰溪屈膝行禮,說道:“見過族長爺爺,侄孫媳婦正是辰氏。”說着又叫來修哥兒:“給你祖祖磕個頭。”

修哥兒聽話跪下,端正的磕了個頭:“祖祖~”

宋族長這樣的高齡,又是長輩,親自來迎,便是給宋氏父子體面,辰溪自然也不能失了禮數。

老者摸着雪白鬍子道:“好好好,沒想到滿倉的孫子都已這樣大了,瞧着真是個機靈孩兒。”

說着摸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修哥兒,修哥兒轉頭看向孃親,見她點了點頭才恭敬收下,奶聲奶氣的說道了聲謝。

那身着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說道:“我是青松的二叔,日前大哥才傳信回來,說要回鄉定居,我正歡喜呢。不想今日再次相見,卻已經是天人永隔。”說着抹了把淚,“大哥一生爲人和善,從未做過壞事,爲何卻不得善終?那些歹人真是心狠。”

辰溪也陪着抹了一下淚,道:“好在那些歹人已經抓到,公爹在天之靈也能略感安慰。”

這個二叔辰溪聽說過,他可是個面慈心苦的主,以往修哥兒的孃親每次說起他時,總是撇撇嘴一副很是不屑的態度。

宋老爺子只有兄弟二人,一個叫滿倉一個叫滿石。宋滿倉比宋滿石大了十三歲,他們爹孃死的時候,宋滿石纔剛滿三歲。

一來因爲在家種田養不活兄弟二人,二來宋滿倉是個跳脫性子,本來也不喜歡種田,便把宋滿石與家中僅有的兩畝田託付給隔壁房頭的嬸孃,自己做了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嬸孃沒有孩子,臨到中年突然多了個宋滿石,所以把宋滿石視如己出,盡心撫養。

但是嬸孃是個刻薄會算計的性子,被她教出的宋滿石又能好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