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蛋

從津州府回來以後,辰溪又馬不停蹄的去找了曹三。

可是曹三最近常常躲着辰溪,原因無他,這位小娘子實在太能折騰了。

本來他們只是硬要過來搭保溫大棚的,還沒完事又接到了地龍的訂單,這邊地龍都還沒做完呢,又跑去了津州府做兩家店面的裝修。

就這還不夠,前陣子辰溪又想了個什麼打蛋器,說是手工打蛋太累了,他前前後後想了好幾個方案,最近纔算是做出了一個不錯的產品。

也不知道這位小娘子,腦袋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據說她的父親是位秀才,還開了私塾教書育人。

曹三很好奇,到底是怎樣優秀的一位先生,纔可以教出這麼伶俐的姑娘。

就是這姑娘太費匠人了,搞到他現在輕易不敢出現在辰溪面前。

不過他也是感激辰溪的,遠的不說,大棚保溫技術及地龍,整個大周他們是獨一份。

曹三每月會派幾個弟兄回上京城,讓他們留在京中,把新學到的技術教給本家兄弟,又從本家兄弟中,新抽調幾個人過來。

如此這般,他們兩邊的技術,總是同步發展的。

現在上京城中也有很多顯貴請了他們家去盤地龍,訂單都排到了明年中旬。

而且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上京城也有好幾家請了他們去搭大棚,說是也要開始種蘑菇了。

這些新訂單爲曹家賺了不少錢,而且地位已經隱隱超過其他匠人世家。

弄得曹家家主給他寫了好幾封信,讓他一定要好好待在辰溪這裡,說不定還能學到更多。

曹三能怎麼辦呢?只能在這裡痛並快樂着。

他抱了剛研發好的打蛋器去找辰溪,纔出門便看到辰溪朝他走過來,遠遠的就和他揮手打招呼。

曹三二話不說,立馬掉頭。

自己去找辰溪沒事,但總覺得辰溪主動來找,前面必定有坑在等着他。

不過躲是躲不掉的,這裡本來就是辰溪的地盤,且他還抱着打蛋器呢,這也得給辰溪看看,看是否有什麼要改動。

辰溪最後在一名長工房裡找到了曹三,自從洪媽媽等人住過來以後,因着外人多了,曹三等人反倒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倒座房,享受自己盤的地龍了。

不過曹三爲了躲避辰溪,常常到長工這邊來工作,爲此,長工們還特特給他加蓋了一個工作間。

辰溪嘲笑曹三:“躲什麼呀,這裡就這麼大,你又跑不掉。”

曹三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找我什麼事?”

辰溪卻已注意到他懷中的打蛋器,問道“這是什麼?打蛋器嗎?”

曹三點點頭,一邊與辰溪回了工作間,一邊說道:“是啊,這是新做出來的,這次是用了拉繩的方法,我感覺速度已經夠快了,要不你試試?”

辰溪點點頭說:“自是要試試的。”

曹三把打蛋器放在房子中間的桌面上,只見這打蛋器長得有點像後世的麪包機,也是碩大一個機頭。

機頭下面裝了一根打蛋器,打蛋器是用竹篾做的,靈感來自於點茶所用的竹茶筅,印着這打蛋頭是個消耗品,還可以拆出來替換。

打蛋頭的下方固定着一個大銅碗,也是可以取出來的。

曹三問長工要了幾個雞蛋,這邊什麼都不多,雞蛋管夠,那名長工直接給拎了一籮筐進來。

用不完的雞蛋他們會給拎回辰溪家,她們那邊人多,最近又在建作坊,每天需要消耗很多雞蛋。

辰溪取了兩顆蛋,先把蛋黃蛋清分離,把蛋清裝在銅碗裡。

曹三上前給辰溪示範,他先是把機頭上的一個小凸起按下,然後拉動機頭上的一根繩子,打蛋器便順時針轉動起來。

等把繩子拉到盡處,曹三又把那個小凸起撥了起來,然後鬆開繩子,繩子便快速的往回縮,打蛋器又嗖嗖嗖地轉動起來。

照理說,拉繩子時打蛋器順時針轉動,那繩子回縮時,打蛋器應該是反方向,變成逆時針轉動纔對。

也不知那個小凸起是什麼機關,撥弄一下後,居然使得打蛋器來回都按順時針轉動,這纔是蛋清能夠打發的關鍵。

不管是把繩子拉出,還是繩子自動往回縮,下方打蛋器轉動的速度都挺快,如此來回幾次,銅碗裡的蛋清便被打發成雪白的蛋白霜,把打蛋器擡起,可以帶出一個堅挺的小勾,長久不消散。

辰溪驚喜地道:“打發得還挺快。”

目測這個打蛋器挺不錯,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個以後,可以大大減少人力成本。

辰溪誇獎道:“曹師傅真厲害,這樣都能被你研發出來,不愧是出身於名滿大周的曹家,說是魯班再世也不爲過。”

這樣的恭維卻並不能讓曹三開心,他警惕地望着辰溪,嘴上卻謙卑的說道:“不敢不敢,只是一點微末伎倆,只能做做這些小玩意,別的就做不成了。”

“曹師傅切不可妄自菲薄,我看你的技術,定能再創造出其他有利於百姓的東西,日後如魯班一樣,留名千史也未可知。”

這是……有坑啊,而且這個坑還不小,不然怎麼會連留名千史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曹三惶恐地看着辰溪說:“小娘子太過擡愛,我……我就是個普通的匠人啊,別的東西真的不會造了。”

辰溪看他油鹽不進,已經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說道:“我這裡有一個想法,能徹底改變現在婦人做衣服的方式,有這樣一臺機器,只要把面料放在上面,便可自己縫製,縫出來的針腳細密整齊,而且速度很快,比之現在婦人用手工縫製衣服,快上十倍不止,你可願意試着做一下。”

“好。”曹三嘴巴比腦袋快,他光聽這個設想,就已經覺得熱血沸騰。

但答應下來之後又有些後悔,這個機器一聽就不好做,到時別說今年要在這裡過年了,恐怕連明年都要在這裡過。

辰溪卻已經滿意地笑了,曹三雖然嘴上說着自己折騰他,可他其實也樂在其中,因爲他一直以自己是名出色的匠人爲榮,他對未知的工藝感到好奇,並且時刻想去學習。

不過辰溪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說出自己的構想,而是說道:“想做可以,但是你須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