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

程思文見圍觀衆人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着急道:“是真的,我有證據。”

說着就要顫抖着手去扒拉懷裡的紙條,可是他手筋纔剛被挑斷,根本沒有這個力氣,手舉到一半就掉了下去,急得他一個勁的叫喚:“爹,爹……”

程知理看得心疼不已,這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卻一朝被人傷成這樣,瞧這個手的樣子,以後都不知能不能執筆,前途也就盡毀了。

他強忍住傷心,文兒說懷裡有證據,他便找出來,把文兒害成這樣,他也絕對不能讓毒婦好過。

沒多久,他從程思文懷中找到一張摺疊好的紙條,他興奮的把紙條舉起,惡毒的看了程曦一眼,繼而大喊道:“找到了。”

說罷,他把紙條展開,想把裡面的內容念出,可只看一眼,他便如遭雷擊,呆立一旁。

程知朗走過去,好奇的接過紙條。

他是程家家主,事情又是發生在他家裡,弄清楚真相,他則無旁貸。

可是紙條入手,他皺眉翻來覆去的看,說道:“不就是一張白紙嗎?哪裡有寫程曦約你?”

程思文不可置信的擡頭:“不可能,上面明明有字,……”待他看清程知郎舉起的紙條時,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程曦在他拿出證據後,還可以這麼悠閒的喝茶。

他喃喃道:“不可能,是她,是這個賤人想害我……”

景六皺眉,上前一步,長劍出鞘,抵在程思文的喉頭,喝道:“嘴巴放乾淨點。”

他可不允許有人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辰小娘子。

他剛剛動作乾淨利落的挑了程思文的手腳筋,程思文對他心理陰影極大,這時見他又用劍指着自己,嚇的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出聲。

辰溪拜拜手,吩咐道:“景六,退下。”

景六收斂回鞘,躬身應道:“是,主子。”

姓景,衆人立馬明白景六的身份,不過這不是讓人震驚的,震驚的是景六還把程曦叫做主子。

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妾室或外室之類的,是不配叫做主子的,可以想見,景祺澤給程曦的是正妃的待遇。

有人認出景六是景祺澤身邊一個地位不低的侍衛小隊長,更是咋舌,立馬跟身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程曦開口說道:“堂哥,你也太不走心了,就憑一張白紙就想誣陷我,好歹裝裝樣子,找人在上面寫幾個字啊。

分明就是你意圖不軌,偷偷尾隨我出了宴席,我可是你的堂妹,你一點人倫之禮都沒有,還考什麼舉人?”

程思文一臉惱怒:“胡說,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的,如果你不是想要製造機會與我私會,怎麼會來這種偏僻的院子?

程家那麼多院子,你偏要選擇這裡,就是因爲這裡人少,好方便與我私會。”

程曦眼神古怪的看了程知朗一眼,臉上有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程知郎尷尬的清咳一聲,說道:“堂侄誤會了,這裡是我撥給程曦的院子,既然已經認回了程家,程曦難免偶爾會在這邊留宿,所以這個院子便是程曦專有的。

只不過程曦不喜外人侍候,所以院子裡並沒有安排侍候的丫鬟,只是每日有人過來打掃罷了。”

辰溪接口道:“堂兄,這會你聽清了嗎?我要更衣,自然是回自己的院子,倒是你,程府院子這麼多,我的知秋院本就有些僻靜,就算你是閒逛,也走不到這邊來,除非你是刻意跟蹤。”

程思文百口莫辯,他現在手腳都斷了,已經斷了科考之路,可是家族勢大,就算一輩子什麼都不做,也能活得滋潤。

可如果坐實程曦的說法,他不僅前途盡毀,連名聲都沒了,以後還怎麼做人?

他氣憤至極,咆哮道:“賤人,明明是你爲了玉……”

他的話沒喊完,景六已經上前一步,卸下了他的下巴,另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抓了把匕首,往他嘴裡一割,一片血糊糊的舌頭就掉在了地上。

“啊!”程知理驚呼出聲,死命抱緊自己的兒子,衆人也被這利落的手法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都覺得嘴巴里舌頭涼涼的。

景六已經退回一旁,一邊用布拭擦匕首上的血,一邊冷冷的說道:“既然你的舌頭不會說人話,那便割了吧。”

程知理抱着兒子,恨恨的道:“就算我兒子有錯在先,可程姑娘這麼狠毒,動用私刑,難道就不怕天下人說嘴?”

景六道:“胡說,小娘子可沒有動用私刑,一切都是在下做的。

王爺曾交代在下,但凡有膽敢傷害小娘子之人,一律格殺勿論,在下念在程公子乃小娘子的堂兄份上,這才小做懲戒,沒取他性命,如若你覺得在下做的不公,大可去王爺面前申辯。”

程知理怎敢找景王對質,只得對程曦叫囂道:“你這樣做,分明是敗壞景王名聲,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程曦好笑地道:“我到堂哥張嘴就來的本市是從哪裡來的,原來堂叔血口噴人的本事也不弱。

明明是堂哥不顧人倫,居心叵測的跟蹤我,沒有被打殺已經是我仁慈,卻被堂叔說成我心狠手辣,我程家總會有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也是,若不是你這樣厚顏無恥,又怎會教出一個無德無義的敗類,像你們這樣的人,留在我程家,纔是讓我程家最丟臉的一件事情。”

說罷,她轉向程知朗,問道:“二叔,不知這幾年你有沒有查閱過族田的出產以及使用?一個人若是道德敗壞起來,往往是從金錢上開始的,若是細查,指不定會查出些什麼來呢。”

程知朗心中一動,看向程知理,卻見程知理目光閃爍,強自辯駁道:“你個毒婦,害了我孩子不說,現在又想來誣陷於我嗎?我程知理行得正,可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誣陷得了的。”

程曦嗤笑一聲,早在她得知程思文就是害悠然的人之時,就把陳家父子的所作所爲查個底透,現在程知理說這樣的話,也不過是色厲荏苒罷了。

她說道:“是與不是,二叔一查便知,只不過像這樣道德敗壞的人,卻是不宜再留在我們程家了。”

說把她看向程知朗,程知朗沉吟一下後說道:“曦兒說得對,只要查明他確實貪污族田所出,那自然是不可以再留在程家的,不僅不留,還得送官查辦。

不過在查清之前,卻不能隨便將他們革出,先將他們扣押起來,在查辦後再說。”

在古代,宗族的權力是很大的,他們完全有權私自查證自己族中的事情。

程曦也沒有異議,站起說道:“既是如此,那二叔看着辦吧,我累了,既然祭祀也已經完畢,那我便先回了。”

一衆人拋下狼狽的程知理父子倆,又簇擁着送程曦出門。

回到家,穀雨第一時間,便把事情告訴了悠然,當晚,悠然與父母相對哭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