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身份?”顏九成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旁人看着他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臉上一些假皮做得非常到位,他有些疑惑:“不是定的官二代的身份嗎?晚上去看畫展,接近譚一現。”
“之前,警方一直盯着譚一現的另一幫人,他們在一位負責贛省軍網方面的專家身上做了很多鋪墊,所以一直以爲譚一現的目標是潛入軍網的內部,窺我們國之重器。”顧覓清來回踱步,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雖然僅僅是嘴角勾起眉眼,就那麼一瞬便恢復了嚴肅,可是這一瞬卻讓顏九成心中一動。
那一瞬,纔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生該有的姿態。
“可是你們拍攝的內容,他們居然在探聽許知的生活作息,可見,譚一現很可能是在玩聲東擊西,真實的目標很可能是高鐵項目。”
顧覓清說着,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她轉過頭看着顏九成,說道:“雖然譚一現年輕,可是她在贛省潛伏了十幾年,警方發現她有問題,可是卻整整一個月都找不到她任何破綻,可見這個人思維十分縝密,是一位高情商高智商的女間諜,無論目標是軍網還是高鐵,都是國之重器,而h國啓動她,很可能這是一步死棋。”
聽到這裡,宣林和顏九成臉色變了變。
“並且,她一向只跟h國的重要人物單線聯繫,最近卻開始跟國內的兩個人也開始聯繫,讓我們更加肯定,她一旦出手,絕對是死棋,非常危險。”
死棋,這是行話了。
意思就是就是也許是不管這是不是譚一現的第一個重大項目,但絕對是她最後一個項目。做完之後,她便會被h國棄之不用,火速回國。
大項目一旦做成功,間諜是很可能被暴露的,這便是棄子,棄子便是死棋。
如果是死棋的話,譚一現會全力以赴,做完這一單,便結束間諜的工作返回國內,過舒服日子去了。而一個只做最後一次任務的人,在手段上會加劇,會使出她所有的能力。
不會給自己留後路。
自然也不會給擋住她的人,留後路。
在反間諜的案例中,只要遇到死棋,多有死傷。
“譚一現在這個市的根基並不深,她的根基更多的是在臨縣,這是她的劣勢也是她的優勢,就拿今天暴露了的那個男人來說,這個男人應該從來沒有見過譚一現,但是歸譚一現掌控,爲她服務,還有多少間諜是處於譚一現的掌控內,我們不得而知。”
說到這裡,顏九成忍不住開了口。
“我們身邊有這麼多間諜嗎?”
聽顧覓清的口吻,感覺譚一現周圍有無數個同夥一般,如同一個無形的恐怖大網籠罩在贛省的上空。
“國之重器,垂涎者,多如蝨蟣。”顧覓清一字一頓,頭微微擡起,眼裡瞬間充滿了恨。
多如蝨蟣,這個形容讓顏九成頗爲乍舌。
一想,光在那家酒店就臥着譚一現還有暴露了的那個男人和他同一個房間睡覺的女人,這就是三個間諜了……
多如蝨蟣,是不是有些誇張,顏九成不得而知,可身邊存在間諜,他在這次項目裡卻深刻地感受到了。
離自己那麼地近,有可能就睡在隔壁的房間裡,也有可能跟你擦肩而過。
“蝨蟣好捉,譚一現這種隱藏得極深,抓不到把柄的人只能誘捕。”顧覓清走到桌子那,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皮質的箱子,看着顏九成:“既然她的目標是高鐵,那麼你原定的官二代身份棄之,啓動你的第二個身份,贛省日報記者,許之九。”
說着,她從皮箱裡拿出了一疊資料。
顏九成走了過去。
“你是做過記者的,應該知道,在新高鐵開啓的時候,會專門邀請記者報道首次發車的狀況,在報道之前,記者先行進入高鐵拍攝,也會有日報的記者進入到重要的機艙內拍攝。譚一現如果是對高鐵下手的話,這個時候是她最需要的,也是我們誘捕的重點。”
顏九成明白了。
如果譚一現要破壞新高鐵幹線的首發項目,那麼在新聞報道的時候,或者新聞大肆報道了之後,高鐵首發出現故障,那麼將引起軒然大波。
直接會影響到與巴國的高鐵項目合作競標,讓國家丟掉巴國的四千億大單,進而影響到在整個州幾十個國家的高鐵項目展開。
“我國高鐵現在步入了自主研發的道路,一旦在國際上營造出我國高鐵質量不過關的輿論,損失的是整個國家的利益,譚一現在國內潛伏了這麼久,如果她的卑劣計劃得逞,這四千億的大單很可能就給了跟我國競爭激烈的h國。”
顧覓清說着,打開了箱子。
顏九成要以記者的身份,以能進入到高鐵首發拍攝報道的記者的身份,誘捕譚一現。
譚一現是外籍人員,貿貿然沒有證據地抓她,是不妥的。
唯有誘捕,以絕後患。
“這是你的身份證,記住了,你是88年生,在贛省日報做了五年了。”顧覓清將身份證遞給顏九成。
日報的記者是肯定能進入到車廂內進行拍攝報道的,而且絕對能進入到最重要的區域進行報道,畢竟是官媒。這政治身份可不是什麼網絡媒體的記者可以比的。
顏九成拿過來一看。
一個戴着眼鏡的知識分子形象的人物,躍然眼前,只是跟自己長得不太像,不過依着顧覓清的手藝,僞裝起來不成問題。
“這是他家人的資料,立刻記憶下來。”顧覓清將一份文件遞給顏九成,上面除了有他家人的一些介紹,還有照片。
“這是他好朋友的資料,你也得記憶下來。”
“這是他常用的口頭禪,記下來。”
“這是他的老家,從小學到大學所在的學校,記憶下來。”
……
一疊疊的資料遞給了顏九成。
“我冒用這位許之九記者的身份嗎?他的同事會不會認出我來?”顏九成有些擔憂,問道。
“他的同事不會懷疑,因爲他從來只在贛省日報出現過兩次。”
“那……只出現兩次的話,他突然被請過來採訪高鐵首發,這很奇怪吧?”顏九成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他雖然只出現過兩次,可是他是日報寫重稿的記者,這幾年一直在其他省公幹,卻不妨礙他給日報寫社論。”顧覓清笑了笑,將其中一份報紙遞給他:“就在昨天,關於贛省新高鐵的社論就是他寫的。”
一位極少在日報出現,卻一直給日報供稿的記者。
顏九成只覺得後背一涼,汗一下就涌了出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養棋。”
養一枚棋子,養一個身份,在關鍵的時刻供反間諜的人員動用。這個人你可能很少會看到他,甚至從來沒見過,卻一直在你的單位領着工資。
掛着一個頭銜。
這是個虛擬的人,卻從小學到老,學校的名額,甚至考試的成績,總之,其他人有的,他都有。
“她是蟄伏十幾年,完成最後一個重要項目的死棋;而你,是事事皆活,無懈可擊的養棋。”顧覓清的牙齒很白,說這句話的時候,紅脣微微顫抖。
死棋,養棋,誰輸誰贏,註定了四千億的項目,花落哪國。
“你要習慣,用不同人的身份在不同的場合運用自如。”顧覓清拍了拍皮箱:“接下來,我給你易容,易容你也要認真學,這一次我手把手教你。”
說着,她看了宣林一樣,指了指另一堆資料。
“宣林 ,這是你要狙擊譚一現的資料,還有顏九成出發的路線圖,路上所有的監控資料,你去隔壁房間熟悉,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抓緊。”
宣林站了起來,拎着箱子快速走向另一間房,關上了房門。
顧覓清坐到椅子上,將椅子調高,而顏九成坐到沙發上,比她低很多。
她拿起空調遙控器調到最大,隨後脫去外套,裡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緊身黑色衣服。
顏九成喉結上下動了動。
這個位置,他的頭剛好在她的胸的位置……
顧覓清拿過一個箱子,裡面一些瓶瓶罐罐,她將那位許之九的照片放到茶几上,認認真真地看了眼後,打開了其中一個瓶子:“你看,這個男人的模樣是我們專門選擇的大衆臉,跟你猛一看不像,但是很好喬裝,眼睛和鼻子改一下,就很像了,而且資料上的照片跟本人不是很像,不礙事,這個膠就是…… ”
說着,她皺了皺眉。
看了顏九成一眼。
“你有沒有認真聽?”
顏九成在顧覓清投過來目光的一瞬間,連忙閉上眼睛。
“閉眼睛幹嘛?等着我給你i易容?!邊記憶資料,邊聽我說易容技巧。一心二用都做不到的話,你活下來的機率就太小了!”顧覓清對顏九成的不專業很不滿。
相比較,宣林太讓她省心了。
顏九成只好睜開眼睛。
顧覓清伸出手抱住他的手,椅子往他的方向移了移,愈發靠近他的頭。
顏九成拿起資料,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儘量讓自己的目光不要看向她高聳的某處。
“只有兩個小時,你要抓緊時間記,還有,這幾個膠如何使用也要記在心裡,千萬不能讓自己的真實容貌露出來,譚一現潛伏得深,你得比她更深。”顧覓清輕輕說着,淡淡地香氣襲來。
與譚一現濃烈的梔子花香不同。
顧覓清的身上的香味,極淡,透着冷的那種淡。
顏九成用力聞了聞。
極淡的清香之下,居然藏着一股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