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顏九成盯着另一臺筆記本,屏幕上鎖定了顧覓清呆的那棟樓,這棟樓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只鳥都沒有飛進去。
“我看看是不是有人截獲了我們的信號。”說到這,宣林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可能啊,我的加密過程這麼嚴密,不可能有人潛入我居然不知道的,絕對不可能。”
顏九成沒有說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種恐懼透着深深的懊惱和說不出的悔恨。他知道,這事不簡單。
“而且哪怕劫持了我的信號,顧覓清也不可能收不到。”宣林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眼裡全是緊張,連敲打鍵盤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好幾次都輸入錯誤,只好重新輸入。
這話讓顏九成心中再次猛地一沉。
這事何止是不簡單,這事完全超過了顏九成能承受的範圍。
只覺得,彷彿渾身掉進了冰窟,一瞬間渾身都疼的感覺,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痛居然是真的會痛,而不是僅僅一個形容詞。而渾身就彷彿按下了什麼汗水的閥門,瞬間全身是汗。
顏九成的手不可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你別慌。”顏九成的聲音儘可能地穩,雖然手變得冰涼,可放到宣林肩膀上的時候卻保持了不顫抖,輕輕地拍了拍:“冷靜下來,排查。”
宣林聽了顏九成這句話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摘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擡起頭看了顏九成一眼。
顏九成低頭看着宣林,目光堅定:“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有人動手腳,你肯定能發現,並找出。”
宣林聽了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戴上眼鏡,手再一次落到鍵盤上的時候,不再顫抖。
“給我一分鐘。”他說道。
這一分鐘恐怕是顏九成生出來到現在度過的最艱難的一分鐘。
比起來,面對獅子的那一分鐘,地獄之門別盯緊的那一分鐘,都比不上這一分鐘,是那麼地漫長,漫長到顏九成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汗水浸溼了裡面的背心。
約莫過去了十秒鐘,頂多十秒鐘,可對顏九成來說,熬不下去。
他難以想象,如果顧覓清出了事,他要如何面對。按理來說,在來戰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過死亡,可他真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不,他不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是壓根就不想做這樣的心理準備。
顧覓清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穿着一件軍綠色的上衣,朝着他伸出手,淡淡地說出那句‘你好,我是顧覓清,我會用生命來保護你’。
此項行動危險非常,他看到了那麼多的死亡,在他手裡死亡的人也那麼多了,理智早就告訴顏九成,搞不好大家都會死。可情感卻沒有告訴過顏九成:如果顧覓清出事……
顏九成的頭猛地抖動了一下。
隨後,他閉上眼睛。
穩住,穩住,穩住……
顏九成默默地告訴自己,手緊緊地握住拳頭,腦海裡飛速地出現剛剛整個佈局,所出現的任何一個人的臉,在他的大腦裡爭先恐後地出來,他渴望發現點什麼,好做出對目前情況準確地判斷。
“不對啊,沒有人潛入我們的網絡。”宣林站了起來,伸出手指着屏幕後,立刻來來回回踱步。
“你肯定嗎?”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吊開了口。
“我肯定。”
“走,我去看看。”老吊拿起槍,堂堂漢子的聲音透着哭意。三人都知道,隊友居然這麼久不迴應命令意味着什麼。
“不行。”顏九成伸出手一把抓住老吊,老吊只覺得手臂一涼,發現顏九成的手涼透了,再擡頭一看,卻見顏九成的目光依舊十分地堅定,看不出多少慌亂。
“她都不回覆我們了!得去看看!”老吊壓低了聲音,壓低的聲音幾近咆哮。
“我比你更想現在衝過去。”顏九成的聲音透着恨,有些許顫抖,隨後,他陰了陰眼:“但是,我們不能全軍覆沒,得分析清楚。”
隨後,顏九成坐了下來,只覺得渾身的力量似乎都透支了,牙齒控制不住地上下撞擊。
在這一刻,顏九成突然明白了這是反間諜,不是他想象中的仗劍走天涯的英雄,沒有辦法快意恩仇。
恨不得,現在立刻衝過去看看顧覓清發生了什麼。
如果發生了他最不願意相信的事,那麼就要那個人付出慘重的代價,現在就付出,立刻!碎屍萬段!
這纔是他想象中的江湖,這纔是他想象中的英雄,這纔是他少年時期刻在牀板那的英雄會做到事情。
“顏九成,你的最大的軟肋就在於沒有談過戀愛,一旦被間諜*,你會控不住自己的情感。”昔日,顧覓清站在講臺上微微鎖着她的眉頭,一臉老師對學生的憂愁,看着顏九成。
當時的顏九成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將筆在自己手中轉了起來,說道:“我知道她是間諜的話,不會控制不住的。”
“不管什麼情況下,你都要記住一點,做我們這一行沒有權利長時間悲傷,所有的悲傷都要控制在很短的時間內。”當時的顧覓清走到了顏九成面前,從他手中抽出了筆,隨後俯下身,嚴厲無比地盯着他:“記住了,無論什麼情況下,悲傷可以盡情的來,但是要轉瞬即逝,因爲,你的悲傷會害了整個團隊,在沒有摸清楚情況前,切記,不要衝動行事。”
當時的顏九成連連點頭,目光卻看向了顧覓清彎腰時候從衣服領子那不小心透出來的春色,隨後佔到便宜了滿足地偷偷地吞了一下口水。
當時的顏九成是那麼地輕鬆。
而此時的顏九成則渾身顫抖着,他努力地控制着,腦海裡反反覆覆地出現顧覓清說的這一段話:悲傷可以盡情地來,但是要轉瞬即逝。
做不到,真的很難做到這一點,顏九成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強忍都忍不下去的溼潤。
我愛她,他的心裡冒出了這三個字,清晰,沒有半點含糊,不是戰友之情,不是看到美女了後的蠢蠢欲動,也不是從來沒有得到過女人,貪戀美色。
更不是因爲跟顧覓清親過了,身體上的依賴。
跟以前偷偷看鄰居不同,跟他高中的時候暗戀班花不同,跟一切都不同。
顏九成清清楚楚地明白,此刻,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我愛顧覓清。
“現在怎麼辦?”宣林焦急地看着顏九成。
“是啊,怎麼辦?”老吊在房間裡來回地走着,焦急地看着顏九成。
顏九成閉上眼睛,雙手按住太陽穴,汗水從他的鼻子那滴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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