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褐髮捲毛膚色頗黑的中年男人眼睛發亮地朝着顏九成跑了過來,顏九成腦海裡快速浮現出在戰區看到過的所有人,隨後搖了搖頭,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見過,這個是信息販子,你還沒來這邊的時候,他來過記者站,跟肖爾克交易信息被我看見了。”老吊辨認了幾秒後很是肯定地說道。
“信息販子?你確定?”顏九成總覺得肖爾克這個名字出現得實在是太頻繁了,心裡的疑慮也愈發地多。
“應該……應該是吧,總之我見過他跟肖爾克交易。”
那人跑了過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遠遠地就掏出了名片:“你們跑太快了,我是朗伯,記者站的人都知道我,前幾天我親戚有人去世了,沒有過來,剛剛路過正好看到你們跑過去,正好,這是我的名片,需要我帶路或者幹嘛的,聯繫我。”
顏九成接過名片瞅了瞅,隨後說道:“對了,朗伯,你怎麼一下就認出我們?”
朗伯剛剛開口喊的時候,離這裡起碼有三十米的距離,這麼遠的距離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一眼發現躲在口字型的障礙物裡的顏九成和老吊都難,更別說認出來了。
“我認出他啊,你們還有一個年輕的戴眼鏡的小夥子吧?”朗伯比劃了一下眼睛,看着老吊:“你跟那個小夥子去過我們住的那塊。”
說道這裡,朗伯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了顏九成一番,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克林先生的人說這幾天會來幾個記者,跟您是老朋友了,要我們不要攔你的路,可以多多合作,是朋友。”
顏九成微微一怔,隨後明白了。
這個克林先生是喬治的人,顏九成他們來之前,喬治就安排了人放出消息:這幾個人是記者。這也是顏九成冒着生命危險潛入地獄之門,從喬治的手裡拿到的身份。
有喬治保駕護航,至少,當地的地頭蛇不會對顏九成有所懷疑,而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他是戰地記者了。只是喬治有言在先,只負責給他這個身份,其他的他不插手。
明澤保身。
“對,認識克林先生,你是他的人?”顏九成問道。
“我們這種靠買賣信息的怎麼攀得上喬治先生?我們混口飯吃的。”朗伯哈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隨後四處看了看:“需要我帶路嗎?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這一次帶路我免費。”
這做信息買賣的就是自來熟,朗伯滿臉熱情,從懷裡掏出幾根菸遞了過來。
“不抽,我們去那邊見一個朋友,認識路的,記得晚上來記者站,我正好要問幾個事兒,錢好說,你放心。”顏九成拍了拍朗伯的肩膀,將藏在一個粘貼式竊聽器很自然地粘貼到了他肩膀上一塊裝飾布的下方。
“你既然連克林先生都認識,肯定不缺錢,不像肖爾克那傢伙,都賒賬好多次了。”朗伯哈哈一笑,很是識時務地點點頭:“那行,兩位老總一切順利,我就不打擾了。”
隨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宣林,竊聽一下。”顏九成立刻向宣林發佈了命令。
“他會不會發現竊聽器?如果肖爾克是間諜的話,會很注意設備這方面。”老吊有些擔憂。
“一時半會發現不了,我們這設備是頂尖的,老者說過,目前沒有人可以探測出我們的設備,至少這一週是這樣,以後就不知道了,每個月設備都得更新換代。而且看得出,肖爾克哪怕是間諜,他也沒有頂尖的設備,探測不出我們的。”
顏九成低聲說着,跟老吊快速地在地下通道穿行。
時不時,有幾個平民與他們擦肩而過。
“媽媽,是記者,跟肖爾克叔叔一樣的記者。”一個小男孩說道。
肖爾克的名字時不時出現在平民的口中,出現在信息販子的口中,出現在顏九成活動的場景中,這讓顏九成不得不防備,要知道其他記者的名字可沒他名字出現的頻率那麼高。
“要不要採訪?我和孩子都可以由你拍照。”一位父親盯着顏九成手裡的相機,將孩子的手臂露了出來:“他有彈痕,便宜,十塊錢採訪一次。”
顏九成和老吊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快速往前跑去去。
這裡離別墅區頗遠,跑過去起碼得半小時。
“地下通道到頭了。”顏九成看了眼前面,五十幾米的前面已經被牆封上了。
越靠近別墅區,地下通道越寬越明亮,人也越少,別墅區四周高牆聳立,地下通道也幾乎全部封上,不讓人進入。而靠近高牆有一排房子,雖然沒有別墅那麼大,但也都是清一色的兩層小樓,這裡住着本地一些地頭蛇或經商不錯的大人物。
靠着別墅區住着,衝突很少,最起碼不會有*爆炸,或空投*的傷害,所以房子並沒有破破爛爛的,就如同農村裡普普通通的二層樓房一般。
“你扛得住嗎?”顏九成跑出一身汗,看了老吊的手一眼,只見他的手腫得厲害。
“緩過來了,沒事。”老吊動了動胳膊,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皮肉痛而已,不影響滅這羣孫子。”
“房間裡監控不到,不知道里面幾個人,又分別在哪間房,或者是哪一間房,我們得摸清楚,一個一個控制。”顏九成指了指筆記本上的地圖:“前門,後門,這方面你專業,接下來我聽你安排。”
老吊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隨後看着顏九成:“最好是我一個人進去,你也進去的話,我施展不開。”
“你一個人?!”顏九成頗爲意外,他提醒道:“這裡面最起碼有五個人,而且不知道分佈在哪間房,你一個人進去…… ”
“我先進去摸清楚他們的大致方位,然後給你信號,你再進來。”老吊動了動他那隻受傷了的胳膊,又從腰包裡拿出一塊布,死死地綁了一圈,額頭上的汗隨着他用力地綁帶一下涌了出來。
疼痛肯定難忍,但他忍下來了。
“你受傷了,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顏九成搖了搖頭,還要說什麼,老吊打斷了他的話。
“這麼跟你說吧,我進去摸清楚他們都在哪兒,有幾間房,非常容易,我一個人進去,很快就能出來,帶着你進去,累贅。”老吊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斜着眼睛看着顏九成,不得不說,他臉上是有股傲氣的。
那股自信之外散發出來的傲氣,隨着他一邊用力綁着手臂,鮮血的血腥氣瀰漫開來,透着身爲一個男人的最野蠻最天然的男兒氣概。
“我可是大盜,最牛的,不要質疑我的能力。”
說到自己是大盜的時候,老吊的眼裡再也沒有了自卑,他明白,自己曾經偷過的東西,丟失的那些尊嚴,今天,他得通過這一次行動,補回來。
老吊邊說着,邊打開自己的腰包,清點自己的東西。
東西看上去都挺普通,幾根小鐵絲,幾塊口香糖,還有他自己做的七七八八的器材,看上去質感都很一般,老吊這人個性還很強,不喜歡使用顧覓清爲他量身定做的武器。
就拿竊聽器來說吧,有研發出來的隔牆聽音的器材,老吊帶是帶了,可他用得最順手的還是自己用塑料瓶和塑料瓶蓋子做成的‘聽門器’。
“老吊,你這東西太落後了,我們給你定製的器材能穿透兩米的牆壁,你用我們這個。”訓練的時候,顧覓清就對老吊這些東西頗有微詞。
“我用慣了,有兩米牆的地方就用你給我做的這個,平時還是用我自己的吧。”老吊嘿嘿地笑着,擠眉弄眼: “我這玩意兒,哪怕對方是防盜門,放上去耳朵這麼一聽,什麼聲音都清清楚楚。”
來戰區,老吊還是帶上了自己做的器材,按他說的話,用順手了。
“上一次行動,是,我老吊失手了,開箱子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有毒,那是因爲我老吊對反間諜這一行還不瞭解,不代表我老吊進房間探路的能力不行,你去地獄之門,不也切了一根腳趾頭嗎?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老吊對他上次行動受傷耿耿於懷,並不是覺得自己受傷了難過,而是爲自己行動出了差錯而懊惱。這一次,他得證明自己。
老吊清點完畢後,再次扭動了下自己的胳膊,因爲疼痛,胳膊有些遲緩。
“好,你進去摸情況,大概多少時間,超過這個時間,我進去接應你。”顏九成一聽,不再擋着,他深知老吊的心思,雖然擔心他會不會有危險,但也尊重他的能力。
能被顧覓清選中的人,沒有孬貨。
而能被顧覓清選中的人,均是妖魔,應了她那句話:不是妖魔不成活。
“嗯,我上去了,五分鐘就行。”老吊點了點頭,戴上口罩和帽子,又從包裡拿出口香糖丟入嘴裡,每次行動,他都得嚼這個,成了習慣了。
“摸清了地形,人數,立刻下來,不要戀戰。”
得悄無聲息地滅了他們,不能讓路過的民衆對記者身份存疑。
老吊爬上樓梯口,從這裡出去往前十幾米就是目的地,一上去,發現太陽已經升起老高,新的一天在衝突中開始,在新的殺戮中度過。
此時的老吊眼裡全是鬥志,彷彿變了一個人。
從進入組織到現在,短短的日子裡,除了顏九成從一個普通的白領變成現在成熟的反間諜隊長,老吊也變了。
變得……
說不上來。
太陽拖長的影子,像極了他還小的時候在田野裡耕種的身影,遠在國內的他家鄉的村落,這個時節開始耕種,往常這個時候,他都要回老家幫忙種地。
長長的影子,一閃而過,老吊行動了。
那些鄉民並不知道身邊進了監獄的賊此時爲了科學家,冒着生命危險,用他當賊時候的技能要面對一羣間諜。
這是鄉民們所不能想的。
一個頭發發白的母親站在門口,看着田野裡忙碌的鄉民,擦了擦眼淚,喃喃道:“我的兒啊,在監獄裡吃苦了。”
“吃點虧也好。”一旁一個老人抽了口旱菸:“吃點虧,以後不偷了,老老實實做人,討個媳婦,不求大富大貴,平平安安活着,生個兒子,就行了。”
老母親長長地嘆了口氣,點點頭:“嗯,平安就好,就這麼一個崽,出來了就給他娶媳婦,我們家可不能斷了後。”
說着,老母親坐在了門口,影子短短的,透着衰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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