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者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在夜幕的籠罩下,甲米地港星點的燈火勾勒出了一處暗無光彩的地方。這裡是海盜們的宿營區。
白天發生的騷亂迎來了甲米地領主的嚴厲申斥,夜晚宿營的時候,海盜們規規矩矩的集中在這片給他們劃定的狹長地帶。
在一處營帳裡,海盜頭子高武正在他的女人身上喘息着,不過那個女人小嘴中吐出的,卻並非只有誘人的呢喃。她的兩腮潮紅,但是眼睛異常的明亮。“相公,這是蜜伽羅的奸計!”
正在起伏的高武身子一頓,按住女子激烈顫抖的小腹,半晌才長舒一口氣悶哼道:“那個婊子把好處都推了出去,還有什麼詭計。媚娘,你多心了。”
這個香汗淋漓的妖冶女子叫做周媚娘,本是滇國官宦的女眷。在中原的大動亂快結束時,爲了恭謹的侍奉中原皇帝,彩雲之南的滇王清洗了他朝廷中一切心懷異志的大臣,他們的家眷大多都被髮賣南洋。
周媚娘這位書香世家的嬌弱千金也不例外,所幸在經歷了幾年恥辱的皮肉生涯後,叫做高武的海盜頭子爲她付出了贖金。
這幾枚金幣讓她願意爲高武奉獻一切,她第一次主動爲男人笨拙的扭動腰肢,第一次把心也獻給一個人,她願意用所有的學識幫助高武。她稱高武爲相公。
因爲那幾枚金幣,買到的,是讓她可以有點尊嚴的活着。
“相公。”周媚娘輕撫着高武的臉頰低聲道,“無論怎樣分,這裡總是有十多支船隊。爲了爭奪這些水手,三天裡不知道要生多少嫌隙。而且就算一切順利,三日之後順利分贓。少者得十幾人,多者得二三十人。如今一艘中型海盜船不過可載百人,一旦載員過多不但船速大減,補給也成問題。”
高武略皺下眉頭,對於海盜們來說船速是關乎生死的大事。南洋海盜們每艘船的海盜數量都是經過精打細算的,載員過多不但船速低難以咬住對手,還會減少補給艙和貨物艙的空間,這讓海上飄泊的時間大大減少,搶到的貨物也難以滿載。載員過少的話,在接舷戰時明顯要吃力很多,如果戰後損失過大,很可能在沒有補充新的船員時就被別的海盜們聞風吃掉。
以往海員的補充都是戰後遞補,所以沒有人看出這裡面的問題。周媚娘這一提醒,才讓高武意識到這次是在滿員的情況下收編這些海盜。
“再增一條船便是,如今安吉魯和丹迪都成了死鬼,倒也不怕誰
多說什麼。”高武雖然略懂其中的利害,仍不以爲意的說道。
“再增一條船,水手又不夠了,只多那二三十人,成什麼氣候。”周媚孃的小香舌輕輕舔着高武的胸膛。
“天下間哪有往外推得好處,我是不肯甘心!”高武不滿的推開緊挨的螓首。
“那不如找個機會突襲一家,一旦得手,不但船是現成的,還能擄些人手。”周媚娘眼波一轉試探道。
“說得好,乾脆搶他孃的,這下子船、水手全都有了!”高武眉飛色舞,哈哈笑道。
安吉魯一死,高武本就動了爭先的心思,周媚孃的此番話正與他心中所想暗合。
不料周媚娘起身斂容道:“相公,這正是蜜伽羅打的鬼主意。所謂‘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因爲按照船隻本身的人員配置,得到這三二十人並不能直接增加我們船的實力,反而變得臃腫不堪。而我們爲了消化掉這些好處要付出的努力則要遠遠超出這好處本身。這些白得的水手看起來像是好處,其實不過是一張只能看不能吃的畫餅。假如我們落入圈套相互攻擊,蜜伽羅必有後手!”
高武倒也不笨,只是一楞,隨即恍然,怒道:“我早知道那個婊子沒那麼好心!”看了周媚娘幾眼又咂咂嘴不甘心的問道“那我們就不要了?”
“相公,不能不要。假如我們不要,那麼其他人不就得到更多人手,差距一旦拉開,如果別人起了我們一樣的心思,後悔可就遲了。而且我們的印鑑都被蜜伽羅拿着,在這之前抽身不得。”
高武臉色一冷,手上的動作也停了,盯着周媚娘怒道:“怎麼不早提醒我!”
周媚娘臉上一紅,依偎上來柔聲道:“賤妾也是回來的路上反覆琢磨她的爲人,纔想到這一層的……”
周媚娘話沒說完,就被高武打斷,“你怎麼知道她的事情?”
周媚娘咬了咬嘴脣,看了高武一眼,“賤妾在凌牙斯加時……”
高武雖是粗心,看到周媚娘這番扭捏倒也會意,不耐煩的催促道:“我早說了,不計較你的過去,你儘管說來便是。”
“賤妾在凌牙斯加時,混跡風塵,多有恩客提起。”周媚娘吞吞吐吐道。
“想不到你也會留意她,那個婊子……”說道這裡高武猛然醒悟,周媚娘正是出身風塵,自己剛纔的那些話只怕也刺傷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子了。
周媚娘臉上倒看不出什麼變化:“
賤妾原以爲一個女子在這亂世中成不了什麼氣候,對她本不在意。沒想到有一日竟聽人說起,她招攬了南蠻都尉的後人李華梅,這才覺得她大不尋常。”
高武輕嗤一聲,不以爲然道:“那個燙手山芋她也敢接,真真不知死活。只是沒想到,這幾年下來,那個小妞出落得如此俊俏。”
李華梅是南蠻都尉的後人,在吳國大王夫差統率他繼承自父王闔閭的舟師敗於越王勾踐之後,吳國設在南洋的南蠻都護府很快失去了他的權威。勾踐滅吳的第二年,南蠻都尉在麻喏巴歇的夏宮中自焚而死。隨後家道衰落的李家在南洋過着居無定所的生活,這一代的繼承人雖然是個年幼的女子,但是在溫柔之下包裹的剛強讓她毅然放棄了昔日的榮光,在樓師的引薦下和老僕楊希恩投入蜜伽羅的旗下成了一名海上的劫掠者。
這個名義上南洋最高的統治者,總能給南洋的國王們帶來一些不快的回憶。因爲國王和官吏們的厭憎,很多人對這個沒落家族的年輕女孩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周媚娘暗歎一聲,正要分解,高武卻一轉念興致勃勃的問道:“我聽說,那個,那個蜜伽羅是和誰都能搞到一起的。今天看她的樣子倒是辣的很,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上手的?”
周媚娘聞言臉上一僵,頓一頓,不答反問道:“相公,隻眼前這件事,你可有分寸?”
高武聞言,一把將周媚娘抱在懷中笑道:“有你這小心肝在,我才懶得動那腦子,你且說說如何破這迷局。”
周媚娘輕嘆一口氣,高武這粗魯漢子,不明白自己的滿腹柔腸罷了,對敵人也是如此輕忽。“從來以策略取勝,無外乎打亂局勢,於正常方式之外尋求結果。如果形勢穩固,她自然弄不出什麼花樣。只要安穩度過這三天,我們又能從容分贓,你猜那會怎樣?”周媚娘在高武身上慢慢蠕動着。
“那會怎樣?”高武呼吸粗重起來,抱着腿上的周媚娘捏弄,哪還有半點腦子。
“那樣的話整個甲米地港,實力最弱的反倒就是她蜜伽羅!無論誰要打主意,第一個就會選中她!那時候她纔是甲米地港最危險的傢伙,這個計策最薄弱的一環就是蜜伽羅自己!只要相公按我說的去做。三天之後不管誰先發動,誰又最終得手,那個女人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高武聞言臉色變幻,閃過一絲獰笑,舉高周媚孃的雙腿,隨後長舒一口氣,“說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