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能接受,但林邑王不能接受!
本來是在討論暹羅和占城的問題,可是他這個第三方卻莫名其妙被拉出來做了替死鬼。
林邑王頓時覺得冤屈無比。
林邑王對戰後能不能復國本身保持疑慮,但是手中的百姓和丁壯卻是他用來和人談判的籌碼。
如今這些東西硬生生要被奪走,林邑王哪裡肯幹?
不等他再次發怒,室利佛逝王先勸解道,“林邑王切莫急,想必蜜將軍會給你一個交代。”
林邑王這才按下性子斜着眼望着蜜伽羅,“我倒要看她怎麼給我個交代。”
當日在麻喏巴歇,蜜伽羅和林邑以及蘇祿的王子鬧過矛盾,兩邊的關係可說的上並不融洽。林邑王隱隱覺得這是蜜伽羅刻意針對自己做出的報復。
蜜伽羅看到林邑王那不忿的眼神,卻並不在意,“林邑國的地盤可以許給林家,但是人口卻要截留下一半。這樣也可以變相的削弱林家的勢力。但我想來,林白兩家也不過是爲了尋一個可以安頓兵馬的所在應該不會在意。”
蜜伽羅刻意隱瞞了林家要建國的事情不說,附屬領地和直屬領地這兩者對南洋衆王的刺激可是不一樣的。
“雖然如此,人口缺少對於補充兵員也是很大的問題,林家未必會答應。”阿瑜陀耶王不太看好這個處置方法。“何況那裡緊鄰中原一有個風吹草動,受禍不小。”
這倒是個問題,林邑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因爲臨近中原幾乎沒有什麼戰略腹地作爲抵擋空間。
“等等!我什麼時候同意了!憑什麼讓我無端損失一半人口。”林邑王又驚又怒。
蜜伽羅毫不理會,自顧自開解諸王,“放心好了,我會盡力說服他們的。”接着目中閃過一絲寒意,“如果他們不給我這個面子,說不得,我就要見識下他的青衣罪囚有什麼了不起的。”
林白兩家都是靠武裝那些中原流放的罪囚來作爲核心戰力,林家色尚青,白家色尚白,又都身着統一的棉甲。因此在南洋上對這兩支海上力量也有青衣罪囚和白衣罪囚的說法。
蜜伽羅飽含煞意的話讓林邑王剩下的話都噎在喉嚨裡。
南洋上的諸王之前在南蠻都護府的籠罩下少有主動生事的,這幾個時代都過慣了安逸的日子。
這些國王們平日看着威風凜凜但是真正能指揮大軍作戰的卻沒有幾人。林邑王自忖憑他國內所剩的數千殘兵敗將更不是蜜伽羅的對手。
其他南洋諸王看到蜜伽羅攬起了這件事,既爲能順利解決鬆了口氣,又對蜜伽羅那種咄咄逼人的性格感到刺眼。
“既然蜜將軍有這樣的決心,當然是好事。”阿瑜陀耶王乾咳了一聲,他也不再提林邑國人口的劃分,看他的意思竟是默認了。
其他人自然不會站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好不容易蜜伽羅纔想出了阻撓中原人的辦法,林家就忽然跳出來攪局,現在有解決掉這個麻煩
的辦法,他們當然不會去考慮林邑國的感受。
蜜伽羅這一餐掠奪了不少的利益,心滿意足之下也摘掉了套在諸王腦袋上的緊箍。
“諸位,說服林白兩家之後,我就會盡快回去整兵。隨後與諸位在扶南前線會合一起觀戰。至於剩下的分割,我想應該無關大局,我就不再參與了。”
蜜伽羅這番話立刻讓衆人鬆了口氣,只是因爲跳出來一個攪局者就讓蜜伽羅打壓的林邑王有苦說不出,若是再有什麼變故誰知道蜜伽羅鬧出什麼花樣。
蜜伽羅則純粹是故作大方,她的陣營中嚴重缺乏精通政治手腕的人物,面對這樣錯綜複雜的局面她實在是無從下口。因此雖然遺憾,也只好放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蜜伽羅惦掛着說服林遠南的事,閒聊不過幾句就帶着李暮雨匆匆退席。
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身影,阿瑜陀耶王忽然對着室利佛逝王道,“這個女人只怕難以餵飽。”
室利佛逝王意味深長道,“不餵飽,可是要吃人的。可餵飽了,就無法制服了。”
兩王的話都沒刻意迴避誰,遠近衆王聽到都是默然無語。
隨着蜜伽羅的強勢,她已經漸漸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女海盜成了衆王的一塊心病。
蜜伽羅剛一到藩館,守門的海盜就提醒她,“垂涎海的人來了,現在就等在會客廳裡。”
“他們來的倒巧。”蜜伽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如此看來,南洋諸王中肯定有人和他秘密勾結,蜜伽羅前腳去參加宴會,垂涎海的人後腳就得知找上門來。
蜜伽羅剛好要趁着這個機會和他把話挑明,自顧自去了客房尋他。
李暮雨本也要跟着去,但是被一個馬賊拉到一邊附耳幾句,然後一臉難以置信的匆匆離開了。
蜜伽羅推開門卻是一愣,在裡面悠閒飲茶的並不是想象中的林遠南而是白璞。
看到蜜伽羅進來,白璞舉起手中杯子微微示意。
“白兄倒悠閒。”可能是愛屋及烏的原因,蜜伽羅對白開心的這個父親也有不少好感。儘管是一海的霸主,但是這個人的性格溫和圓潤,相處如沐春風,讓人難有惡感。
“姬先生在這裡還住得慣吧。”白璞的第一句話竟是先問起了姬卿佐。
蜜伽羅帶走姬卿佐的事瞞不了衆多的耳目,何況蜜伽羅也沒打算刻意隱瞞。“姬先生還住得慣,想不到白兄這次會親自過來。”
“不過我的來意,蜜將軍肯定想得到。”白璞微笑着看向蜜伽羅。
蜜伽羅坐定,也不叫僕役添置茶水,直接單刀直入,“把林邑劃給你們怎麼樣?”
“林邑?”白璞略有些吃驚。
他和林遠南意向中的自然是把守着湄公河入海口的暹羅和占城,白璞倒沒有直接回絕,“蜜將軍,林邑緊挨着中原,皇帝睡覺翻個身,林邑恐怕都要抖上幾抖,你覺得我們能接受嗎?”
“林邑緊挨着中原,這
既是壞事,但也是好事。如果小妹猜得不錯,你們兩家是想聯合起來建立一個海權國家,然後致力於發展商業。那麼憑藉着漫長的海岸線上的諸多港口,另外還能直接從陸地溝通中原的商路,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這番話倒說的白璞略有意動,“林邑王會同意嗎?”
說到底湄公河入海口關係着幾個國家的安定,一旦林白兩家這樣有水軍基礎的勢力,掌握了湄公河入海口,那麼沿線的衆多國家都睡不踏實了。
如果林白兩家一定要堅持要暹羅和占城面對的壓力絕對是空前的。蜜伽羅這次拋出林邑作爲緩衝的提案倒讓白璞有意外之得。
“林邑可以給你們,但是人口要減半。”看白璞略有意動,蜜伽羅又將拋出的誘餌割掉了一塊。
白璞皺起了眉,“蜜將軍,土地和人口都是立國的重心,沒有人口我要那些荒土做什麼?”
蜜伽羅不慌不忙,“白兄,你們既然立志發展商業,那麼對人口的依賴並不是太大。只要採取低稅的政策,那麼各國的人口都像是流淌的水一樣,向你這裡聚集。何況也不是白白的扣掉這半數人口,作爲代價小妹願意替你們林白兩家把守湄公河。”
“你?”白璞這才真正吃了一驚。
他們兩家之所以那麼篤定的敲詐南洋諸王,就是算準瞭如今沉香海的折西一死,渡離支的拉法葉又不知所蹤,南洋上數得着的水師力量只剩下蜜伽羅和他們林白兩家。
不說蜜伽羅的實力弱小,單就她那不肯吃虧的性格,兩人就篤定這湄公河非得要自己來把守不可。
如今蜜伽羅願意站出來把守湄公河,他們手中的底牌立刻失去了大半的威力。
“蜜將軍這麼有信心?”白璞心中震驚,臉上卻不露半點顏色。
蜜伽羅故意露一個自信的笑容,之後才謙虛道,“事在人爲,總之還是略有把握的。”
看白璞欲言又止的樣子,蜜伽羅略微提示道,“南洋諸國已經決定各自支援我一些編制的士兵,由我來操練成水軍。屆時一同參與把守,單從人數上來看怕不遜色於兩位兄長的兵士。”
白璞喃喃道,“原來是這樣,以蜜將軍的才能,有了這些人,就算是用來當炮灰把守湄公河也是綽綽有餘了。”
白璞說的不客氣,蜜伽羅也不矯情,她絲毫反駁的意思也沒有,轉而問道,“那白兄對林邑還滿意嗎?”
白璞心念一轉,忽然笑眯眯道,“不知道蜜將軍是以什麼身份來問?作爲南洋諸王的代表,還是我林白兩家的盟友呢?”
“盟友?”蜜伽羅一曬,臉上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等到中原人退走,你仍然還是個海賊。海賊還是要站在海賊的這一邊,我說的對嗎?”白璞對之前的事情避而不言。
“無論我站在哪個角度,我都希望你能接受這個條件。”蜜伽羅的語氣慢慢堅決起來,“因爲這場戰爭對我很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