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圓環之理的本體所在之處,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文雯她們不可能直接用習慣的平行世界性穿越方法,將意識向着圓環之理本體那邊延伸——混沌不明的目標點沒辦法用偏移度很小的平行世界的標準去匹配,而且貿然跳過去指不定就會被圓環之理劇烈變動的混沌本體給直接吞噬同化掉。
所以文雯和以佐倉杏子爲代表的剩餘覺醒者商量協調了一下,隨後從魔術師聯盟當前控制區域內,割裂了一小段穩定的世界線出來。
這一截時間軸長度不到十秒的世界線,在文雯與魔術師聯盟的高維干涉力宏觀作用下被扭曲成環,在其首尾相對的斷點處,重新編織了世界片段間信息關聯的形態,讓其時間軸末尾的信息在一次可控震盪後覆蓋掉時間軸起點的信息。
這是一個通過重複利用有限時間軸來變相拉長自身的小世界,只要再進一步將首尾完全相連、將刷新的特異點徹底消除,其就會成爲類似圓環之理本體的模樣。
不過這一步看似簡單,難度卻得高出好幾個層次。
這個小型的、臨近封閉的世界線的精密改造,是嚴格按照丘比獲得的密鑰進行的,其本身的形態變化會讓其在高維世界中偏移到圓環之理本體附近,而且整體的演變過程就是丘比那密鑰的使用過程,文雯她們只需要待在這裡面觀察就可以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截世界線就是一枚即將插入鎖孔的鑰匙,也相當於一艘能在高維世界航行的艦船。
這艘高維艦船的乘客,只有文雯、丘比和佐倉杏子——這截世界線內整個星空的生命,從世界線被截取、被改造,到被編織成環準備起航,都無法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在一切準備就緒後,“艦船”內的文雯將意識轉到魔術師聯盟控制下世界線的末端,控制着某棟大廈頂端的自己擡頭看了看天空。
在藍天中撕裂出混亂星光的世界傷痕,此刻已經縮小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混亂的時空曲率正在逐步平復、扭曲的光線與波動的大氣正在恢復正常。
這一切都發生在時間線的震盪間,世界內的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世界傷痕變小的過程——因爲在他們眼裡,存在時間段固定的世界傷痕,其從“一開始”就是“現在”的模樣。
“曉美焰...她若真的成功了,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感慨了一句後,文雯看了眼手頭那佈滿裂紋的樸素匕首,臉上若有所思——
她有那麼一點點,想丟出手中匕首再次撕裂天穹...
但扭曲法則的速掠異能,本質上就是由量子化身集羣提供的高維干涉力在支撐,文雯本身則是作爲錨點與媒介。
當前她絕大部分力量已經傾注在這世界傷痕上和焰魔糾纏對抗,就算再丟一把超光速匕首,對現狀也沒有什麼實質的幫助——
她的後勤是無窮無盡的,但她作爲媒介傳導力量的效率是有上限的。
雖然文雯在覺醒後,這個效率上限拔升到了另一個層次,但直接硬抗傾其所有的焰魔,還是非常的吃力。
當然,這並不是說文雯真的沒辦法打破效率極限再丟一把匕首,畢竟她始終都保有着開掛的權利,憑量子化身集羣的力量,別說撕裂世界線一角的物理規則,就是傾覆附近所有世界線都是輕而易舉的。
但作爲一名魚餌,文雯深知開掛不過是一時之爽,她暴露的超越極限功率的力量越多,無限之主就能越清晰的看到她背後存在的影子,其中得失可就很難想象了。
“反正,就算曉美焰成功消除了這裡的障礙,我也可以反向往她領域內的其他時間段侵蝕,憑我那源源不斷的力量,她想徹底奠定勝局、穩定住世界線開始改造工具、解析圓環之理,恐怕還早得很,拖到後面我的贏面可不小...倒是我現在這念頭...”
將內心深處那點點“丟出匕首”的想法掐滅,文雯帶着微妙的情緒審視了一遍自己之前產生那想法時的靈魂變化過程,但卻找不到任何不符合自己靈魂運作邏輯的非自然過程。
不知道自己的謹慎算不算是杯弓蛇影,但無限之主那不露痕跡的間接干涉,在知曉其恐怖後確實很難做到不去疑神疑鬼...文雯暗自嘆息了一聲,隨後就將注意力轉回了那艘高維艦船內。
出於隱秘與安全的考慮,文雯配合丘比與佐倉杏子,調整了一下這迷你世界線的形態,將其所有衍化或分裂趨勢壓制、並暫時切斷了大部分內外信息交換渠道。
在靜默狀態下,小小的世界之環在高維世界中緩緩改變着自身、向着不遠處的恢宏圓環靠攏。
在數十萬次世界線形態的微調後,這枚奇異的“鑰匙”終於接近了本體面目被混沌迷霧遮掩的圓環之理,在文雯與佐倉杏子的謹慎觀察中,白髮少女丘比主導完成了最後一次調整,將自己拼裝出的密鑰徹底啓動。
在這一刻,小型世界之環於一次時間震盪中接觸到了圓環之理。
彷彿溶解後再次析出一般,小世界在剎那間被圓環之理的混沌本體吞沒,卻又在同一瞬被重塑排出,除了一些微妙的信息狀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半天才從之前那次信息複雜度無與倫比的恐怖衝擊中回過神來,文雯看了眼另外兩個有能力察覺到那衝擊的少女:“這就完了?”
被注視的少女丘比展示了一下手中以時空曲率爲儲存載體的巨量信息,對着文雯點了點頭:“這就是我通過密鑰從圓環之理那獲得的信息體,不過其內容依舊是經過複雜加密的。”
“還要解密?”審視了一遍之前觀測數據的佐倉杏子輕哼了一聲,“這次又要怎麼折騰?”
“解密的方法沒有說明,但觀察一下也就猜到了...仔細想一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少女丘比看了看手中動態變化的複雜時空,“我們回到魔術師聯盟那邊,在複數世界線裡展開這信息體,再將其轉化爲靈魂寶石就行。”
“嗯?”文雯怔了怔,“你是說,這個信息體是魔法少女‘格式’的?”
少女丘比沒有回答,而是手一抖,直接將手頭的信息體復刻給了文雯和佐倉杏子。
捏着一團劇烈變化的時空打量了半天后,文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認可了丘比的說詞。
而佐倉杏子對手頭這團時空倒是興趣大漲:“我有點相信丘比那套關於創造者的說法了,如果這玩意兒真的可以轉化成功,其中很多細節都可以拿來改良與魔術師轉化、覺醒相關的理論與技巧...如果不是設計者,很多架構的用意是很難看出來的。”
都看完過後,三人重新啓動了小世界艦船,向着魔術師聯盟當前的控制區域趕去。
順風順水的完成了來回旅程後,文雯她們急不可耐的將手頭的加密信息體傳遞給了大片世界線的自己,她們在複雜而精密的協調後,在原本輪迴的起點完成了同步,將原本只有有資質生命可用的魔術師轉化儀式套用在了這信息體上。
在魔術師聯盟的新總部中,亞空間內的文雯好奇的注視着面前逐漸被魔力迷霧籠罩的信息體。
在一次輕微的時間線震盪中,連接到圓環之理的信息體藉由魔力一次性完成了轉化與覺醒,分散在無數世界線的信息體彷彿更高維度的拼圖般聚合在一起,在複雜度難以想象的劇變中徹底崩坍收攏,在文雯面前凝聚成了一枚純白的靈魂寶石。
一個少女的軀殼在靈魂寶石外圍由魔力塑造成型,有着柔順黑色長髮的少女穿着一襲單薄的白裙,她被長筒白襪包裹的修長雙腿緩緩落在了亞空間實驗室的地板上。
純白的少女睜開眼睛,帶着一絲好奇的黑色雙瞳四處掃視了一下,隨後她就將目光轉移到了面前的文雯身上。
歪着頭打量了一下文雯後,少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在白裙飄蕩間整個人撲到了文雯的懷裡,像小貓一樣用一頭黑髮來回磨蹭着一臉懵逼的文雯的胸腹:
“你終於來接我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