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柳點湖成冰到現在一共才長時間,馭人兵馬哪來得及完成驅毒,就算有些動作麻利的、體內劇毒盡去短暫間也無法回覆全力,陣勢混亂軍力不整,人數鋪天蓋地的那麼多也沒了用處,自顧尚且不暇又如何去阻攔敵人,何況護城衝陣的是淺尋親手帶出的惡人磨。
蜂僑、火旗、屍煞、靈將都隨城池一起行移,即便有在城外動法者也始終把讓自己跟在霖鈴城百丈距離內,唯一被‘拋下’的人就是小賊,滿頭鈴鐺的小丫頭不理會戰局,專心致志蹲在深淵邊緣和林子聊天,好在她才三寸高、還蹲着,相距戰場中心足夠遠,沒有人留意到她。
不聽與相柳負手站立於城頭,面色平靜心中提起精神,一個看護半空鬥法同伴,一個看護城下惡人磨與崑崙力士,隨時準備出手以防同伴遇險。
壓住?哪裡壓得住!霖鈴城說走就走!不過城池移動方向很有些古怪,不去衝擊中軍、不從正面強行渡湖搶灘、更不是就此退走,而是向着西南方、斜刺裡衝碾過去,攔路者死,餘者放任不理,由得馭人去解毒回力,大好機會都不打。
宗慶胞弟宗旺悄然顯身,站在兄長背後,雖未手足不過軍中要分尊卑,須得官職相稱:“啓稟大帥,糖人城那幾個要緊人物都未出手,要不要請旗中那位前輩......”
中軍大旗迎風飄擺,正面‘宗’字鐵畫銀鉤,背面三頭六臂的殺獼神情猙獰,絕頂畫工,旗上怪物栩栩如生隨時都會衝出來大開殺戒一般。
不等兄弟說完宗慶就搖頭:“請那位前輩出來,直接斬殺了夏離山?不妥...萬歲的意思是:我們打得狠辣些無妨,夏離山真要被湖中木秀斬殺也沒什麼可說。但真要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夏離山這個人最好還是讓國師來殺。”
大帥宗慶面色鐵青滿臉恨意,但遞入兄弟耳中的密語聲音輕鬆:“既然如此,又何必把咱們的家底都投進去。綴住、圍住、纏住就好,拼命傷元氣的事情能省就省了吧,划不來。”
說完稍頓,宗慶又問道:“國師那邊如何了?”
“剛剛傳訊過來。正急急趕來,快到了。”
宗慶不再理會兄弟,幾道軍令連連傳下,着中軍狠打再狠打。務必打垮那座城;着敵城逃竄沿途兵馬結陣逆衝,殺夏兒郎殺鬼力士,一定要攔住那座城;着其他四面八方大軍速速療傷。速速整備。
軍令如山。赴死阻攔霖鈴城的六耳兵卒着實不少,殺伐不可謂不激烈;不過真正四方大軍都在驅毒、回力、整隊,並未投入圍城惡戰中來。
只憑‘沿線’殺獼,內中大半還都被毒着,又怎可能擋住霖鈴城。
八位力士蹬足如飛,於滿天法術光芒映照下霖鈴城燁燁生輝,向着西南方向轟轟前行。
湖底的廝殺如火如荼。吼聲震天轟鳴法術劇烈咆哮,馭人軍卒時時刻刻都有人慘死於惡人磨的手下,但這傷亡宗慶全然接受得了。
霖鈴城自從再次開拔就未在有過片刻停頓......一路衝殺,鮮血鋪路蝕海墊腳,燃香功夫之後,霖鈴城終於衝過泥湖、躍上了岸邊。
這一炷香的功夫,也足夠馭人軍馬休整,此刻軍中將士又復生龍活虎,隨重重號角與將官叱喝,浩大軍陣重新行轉開來。
霖鈴城已然登岸,算是進入了馭秋域,雖無意拼命但就此放糖人深入自己重地也是萬萬不能的,中軍大令傳下,馭人大軍層層疊疊、或自後方急追或從側翼迂迴,死死綴住糖人,不讓其從容移動。
便如宗慶對宗旺所言:綴上、纏住,等國師來。
霖鈴城中,蘇景端坐城樓,問身邊不聽、相柳:“誰辛苦這一趟?”
不聽青衣小廝的打扮,笑吟吟:“相柳剛扔過冰湖了,這趟我來。你聽着點木鈴鐺。”話說完,窈窕身形與風中迅速淺淡,轉眼消失不見,小妖女隱身匿蹤溜下城頭,落地後辨了下方向,隨後斂氣意動身法,向着秋域深處鑽去了。
待不聽離去後,蘇景伸手拍了拍城樓圍欄,始終向着西南急行的八位力士同時錯步,飛馳中的霖鈴城突然止住前進之勢,大城掉轉、掉頭,剛剛從湖坑中衝上來的霖鈴城又重新面對湖坑、面對無盡馭人大軍。
隨即城樓上糖人聲音傳遍戰場:“宗帥,我有幾句話想說。”
糖人主動‘拖延時間’,宗慶求之不得,微笑應聲:“夏先生有話但講無妨,本王從不是不容旁人開口之人。”說話中身後軍令傳出,麾下大軍暫停攻勢、嚴陣以待。大陣緩緩行轉蓄勢自不必說,隨軍的衆多術士也都提起了精神,驅轉法符飄散軍中,糖人想要故技重施再用毒攻、效果當大打折扣。
兩軍主帥交談,馭人兵暫停攻勢,霖鈴城一方也都收了法術,周圍惡人磨重返重返城內。
馭人中軍內,一衆修家身形挪動,結圓陣將大帥匡護正中,他們已然發現敵人城樓上那個青衣小廝不見了,刺帥殺駕不可不防。
城樓上夏離山根本不看壓城重兵,他的目光空洞,眼中空無一物:“之前宗帥教我君臣綱常,夏離山受益匪淺,但我心中另有一惑,還請指教...祖宗禮孝,宗帥又怎麼看。”
話音落下一刻,重重血光大道鋪展於天際,諸多赤武帝尊大像顯靈,踏血路跨天際,趕來霖鈴城。
老把戲,不新鮮了,中軍宗慶冷笑開聲,不理蘇景之前所問,只說此刻赤武帝尊顯靈異象:“夏先生的把戲無聊得很。你興兵犯境、叛國逆君,總能請得滿天神佛......”
不等宗慶說完,城樓上夏離山就淡漠開口,氣貫中元聲音傳遍四方:“馭人不認神佛,只認祖宗。君臣綱常不知大不大得過祖宗禮孝。再就是...若君不顧禮孝,臣是不是還要再守綱常。”
“無稽之談適可而止吧,再說下去。反倒讓本王看輕了你。”宗慶笑了笑:“先生不曉得的,得知赤武帝尊顯靈,萬歲龍顏大悅,率領皇族神廟祭拜在先。親自安排依仗準備遠迎先生法駕在後,奈何,你一意孤行,恣意妄爲又不聽勸誡。委實辜負了聖上一片心思。夏離山,還請聽我一句良言,速速撤回夏境離火城吧。你所犯罪責自有聖上裁斷,沒我說話的份。但、我敢應你:若你退去,剛剛那一戰所有傷亡損喪,本王絕再向不追究!”
這個時候。自從不聽離去後蘇景捏在手中的木鈴鐺輕輕動唱。糖人笑了,收起鈴鐺就勢向宗旺擺了擺手:“不羅嗦了,夏離山只問宗帥:皇帝不要祖宗了,那你呢?你還要不要祖宗。”
“妄言亂語,其心當誅!夏......”糖人狡詐,宗慶不想談、也沒法談了,那個夏離山口中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再說下去宗慶就不能等國師了。
但宗慶呵斥之辭正說到一半,西南方向突然風雷轟動,肉眼可見一片巨石被一道雲駕託浮、向着戰場飛馳而來。
方圓十餘里的巨石,頗有些氣象,但它不是法器是以本身不存法術。
有小相柳冰湖施毒在前,馭人哪敢絲毫大意,大帥身後一道令旗猛做擺動,兵卒動箭陣修家揮法寶,蓄勢以待,只要巨石再靠近些他們便要迎空攔擊,無比將其擊碎化灰。
可大帥宗慶臉色驟變,他大概識得那片巨石的形狀,由此恍然大悟:爲何糖人會向着這個方向突圍,那個消失了的青衣小廝究竟做什麼去了......宗慶急急嘶吼:“不可!”
過大湖,路左手十里處,南尊聖天碑林,記載馭人歷代皇帝豐功偉績,是爲殺獼天下一處神聖地方,皇家貴族出遊時路經此處都會入碑林做虔誠祭拜。
適才不聽離城就是搬這片碑林去了。
碑林神聖不假,但春秋兩境內這種碑林大小十餘處,從無人敢對碑林不敬,負責看守的兵馬也不算太多,不聽沒費多少力氣,碑林就被她運來了戰場。
竟敢妄動碑林,宗慶怒聲叱喝:“大逆不道的夏離山!你......”
城中大笑起,自兩軍相見,馭人兵馬第一次見他面露真正歡愉:“沒有先祖,何來兒孫!既然兒孫不敬祖宗,祖宗又何必眷顧兒孫...不是不眷顧,是不要也罷,這等兒孫不要也罷,連禮孝都不懂的小畜生有何顏面鐫刻功績於碑林,毀了好,毀了吧!”
大笑聲聲,霖鈴城畔數十赤武靈像齊聲斷喝:“碎!”
破空聲轟蕩,霖鈴城自力士手中斜飛而去,衝雲霄、撞碑林!青玉石頭如何與陽火淬鍊的堅硬城池相抵。轟隆隆巨響聲中南尊聖天碑林被撞得粉碎。
糖人惱怒發狠,竟把神聖碑林摧毀,就在無數馭人兵卒面前。
這算什麼。
這算是揪住了皇帝的衣領正手給他來了一記耳光:打你個不肖東西;跟着又翻手抽了在場所有馭人一記耳光:我打皇帝了,爾等奈我何!
宗慶只覺腦中‘嗡’一聲響,讓糖人在自家大軍圍剿下、當着自己面前毀去聖碑林,無論如何也難逃大罪了,厲聲怒喝:“與我攻!”
馭修動法馭卒衝陣,全力攻殺糖人。
大家好,我是存稿君思密達,我從東...從老家回來了,過了個年,很是想念,希望大家都能快樂如意。
從年前到年後,女豆喊了豆子幾次去逛商場有幾樣大東西需要買,豆子就一直拖,女豆急眼了思密達,豆子一點也不怕她,跟她逛去了。
所以今天的故事由我來爲大家發佈,希望大家喜歡。
時光如梭催人老,轉眼二月二十三,我給大家鞠躬,求個月票。
謝謝你們思密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