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聞言,忽地起身,俯瞰着鏡心塵,“要我命的人?你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她當然知道鏡心塵說的是哪個人,她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鏡心塵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是星將,又差點害了千嫿的人,也只有荒漠上,那羣身負正氣光暈人中爲首的那個人。
鏡心塵與千嫿對視了一下,別開與她對視的眼睛,繼續看自己的星星,若有似無地說了一句,“愛信不信。”
千嫿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伸手擋住鏡心塵要還擊的手,一邊“咯咯”地笑着一邊說,“我信!我信!”
聽見千嫿痛快的妥協,鏡心塵心得意滿地復躺回去。
千嫿又湊上來,鏡心塵以爲千嫿還要故伎重演,便抽出一條手臂護在額前、眼上。千嫿拉開鏡心塵的手臂,好奇十足地問,“那他是怎麼死的?”
“你這麼厲害的人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鏡心塵又將頭轉到另一面,心下道:我能告訴你,是你那個神出鬼沒的大哥殺了他嘛?
聞言,千嫿撇撇嘴巴,又躺下看星空,嘴裡唸叨着,“還真是孽緣,孽緣啊!咦?鏡心塵,你說,就叫登雲,怎麼樣?”
“何解?”良久,在千嫿以爲鏡心塵是睡着了的時候,人家纔回應。
“星雖隕,復登雲。”她伸出自己的雙臂,兩手在眼前框成一個圈兒,先是放在眼前,然後越拉越遠。
“你倒是心地善良,期望他重登青雲。他未必會真心感激你。”鏡心塵瞭望着愈來愈寥寥的星子,淡淡地說。
千嫿再一次霍然坐起,低頭看着隔壁的院子,飽經滄桑的話音幽幽脫口而出,“往事如手中沙石,過去就過去了。若是徒勞不肯放,攥得越緊。流得越快。最後硌疼的,只會,是自己的手!”
“千嫿?”鏡心塵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着千嫿。而且喚了千嫿這一聲也集盡不可置信。
“啊?”千嫿猛地回頭,神情依舊故我,那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氣息,一下子讓鏡心塵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呃。沒什麼!登雲挺好的。”鏡心塵驚覺是自己有些失神了,所以趕緊急急收回自己的猜想。
千嫿復看向隔壁的屋頂。星光盈盈,仍然沒有失掉光華,“登雲,登雲。你雖然不能再返回天界,但是做人中之傑,也未見得就不是一件好事。”
千嫿輕柔地跳下屋頂。不覺間,周身的靈氣漸漸團聚得緊實多了。
翌日清晨。千嫿告知了登雲的名字已定,大嬸一家歡歡喜喜,對千嫿自然也是再三再四的感謝。
回到村長的院子裡,千嫿沒有預兆地向村長告辭,即使村長多次挽留,千嫿還是執意要走不能多留。
臨行之際。
那個最大的小女孩忽然拉住千嫿的手,千嫿回眸笑着看向她,“怎麼了?捨不得姐姐?”
女孩聞言點點頭,而後說道,“其實如果那天,不是送姐姐去給大神,被送去的就是我和弟弟。”
千嫿聞言身子一震地看着小女孩,終於明白爲什麼小女孩每次看見自己的時候,眼神都格外親切,她一時間沒說出什麼。
小女孩又道,“不管多長時間,姐姐一定要回來看看。即使我等不到,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世世代代,都不會忘了姐姐對我們和村子的大恩。”
聽了這話,千嫿轉驚爲喜,她摸摸小女孩的發頂,“等你有了孩子,孩子又有了孩子。千嫿姐姐早就死了,哪裡還有機會回來?”
小女孩搖搖頭,真誠地說,“不會的!千嫿姐姐像花兒一樣漂亮,又能把淨水村變得這麼美。千嫿姐姐是仙女,不,應該是神女,神女壽與天齊,怎麼會死?”
千嫿揚起了嘴角,自己竟然說不過一個小丫頭。所以她點點頭,應聲道,“好!如果姐姐不死,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話別淨水村,千嫿重新啓程。
當她在多半天之內,就來到了一座繁華的中等城池,不禁有些意外,意外淨水村比鄰這樣的城池,爲什麼還固守那處?
殊不知,千嫿經過惡戰,修爲已然和之前大不相同,兩日積攢的靈氣已經讓她腳程精進數倍。
千嫿對修爲的提升經常是後知後覺的,渾然不知自己現在的修爲漸漸達到最開始突破的瓶頸,並且正在緩緩地向鍛體猛進。
城池繁華,對於現在一身白衣卻盡是塵灰的千嫿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這不!大街上,就招來很多百姓異樣的眼光。
迎面,一個看上去嘴臉就很尖刻的男人走近千嫿,“姑娘,我看你印堂發黑,唯恐今日……”
千嫿瞥了對方一眼沒有出聲,繼續走自己的路。那人見千嫿的裝束,以爲她是一個落難的千金,所以不免再度糾纏,“姑娘,你……”
千嫿究竟還是年輕,停下來與這人對視。上下打量這人一番,末了道,“印堂發黑?我?你命數好怎麼會流落街頭,也難得溫飽?”
這相士聞言一怔,緊接着見有路過的百姓看他們,就大聲地搶白起來,“你一個牙都沒長全的小丫頭,跟在這一帶卜算出名奇準的我談相術?”
千嫿當然不怕百姓議論,但是姐姐曾跟她說過很多神棍打着“高人”的名號欺行霸市,更有甚者坑騙無知百姓。
索性自己現在也無事可做,整治一下這個根本就不懂相術的神棍也好,“出名奇準啊?那你有沒有算到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災呀?”
千嫿也不是因爲要修理人才故意說這樣的話,透過面相,她是實實在在地看出這個神棍是個命短的主兒,而且,也就是這一天之內的事情了。
想到了這裡,千嫿反而沒有心情和他鬥嘴了,轉身就走,兇橫之事,能避則避,免得沾了晦氣。
“好你個小丫頭,好端端的竟敢咒我死?”千嫿只盼着遠離晦氣,所以大步走向對街,背後傳來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