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現身,風中男子就不再悠閒自得,他半隱半現的身子忽地消失在紫瞳面前。這樣始料未及的一瞬使得慣常會殺敵手一個措手不及的紫瞳也有些失神。
千嫿原不將手上的疼當回事,可在她下一剎想要將鬼器雙刃刀握緊時候,就覺得手背上的疼有些不同以往傷痛,甚至比前一陣子山虎所傷的那處大傷還要嚴重。
不能再專心對付這神秘兮兮的奇怪男子,千嫿的視線全數放在自己右手手背上。而那方的紫瞳亦是感覺到了源自千嫿手上傳過去的痛感,片刻的失神就史無前例地被那突然出現的男子揮臂一斬,實實在在地擊在了背心處。
千嫿本還在忍痛,男子擊中了紫瞳的要害,她也不禁吃痛地輕哼一聲。
紫瞳尚未倒地,千嫿卻不能自控地伏身撲倒在了雪地上。只覺自己的喉嚨處有些腥甜的感覺,她心下就是一涼,在她的記憶中,除了聚青芒獵獸被半妖所劫和青蘭臺滅門,自己彷彿再也沒有經受過這般慘烈的敗仗。
右手手背的傷口還在往外溢血,千嫿卻沒有絲毫放鬆自己左手中鬼器雙刃刀的意思。
她不斷地嘗試着握緊刀器,即便自己的手已經有些痙攣的無力,右手撐在雪地上,口中恨恨地問出一句,“難不成…你就是那個本該在霜翼山雪頂上的神獸?”
千嫿神情盡顯不甘、憤恨的顏色,可是依稀之間,男子從千嫿的神情中洞悉到詭異的氣氛。
隱匿風中的男子現身在千嫿眼前,他還想再次對紫瞳出手,可千嫿右手一抖。那一擊就變成徒勞無功的虛晃。紫瞳隨着一道紫光進了千嫿身體,伏在地上的千嫿勉強地聳了聳肩。
“難道你不是……”千嫿每次與無關緊要的人廢話時,要麼是心情太好、要麼就是陰謀地在拖延時間。
可並不是每次拖延都不會被對方看出來,比如說現在,男子清瘦而頎長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她移動過來。
千嫿見到男子悠閒移向自己的步調,莫名地心頭一緊。生平從未有過大難臨頭感覺滿滿溢上心頭。只是她不甘心,她遇見白衣老者時候明明卜算自己是大吉之象。半分兇險都沒有。
此時此刻。又該如何解釋?
姐姐教授的卜算之術又一次騙了自己?
不信,她不信,她還有轉機。她就不信自己身上溢出這麼濃郁的伴着瑾瑜氣息的血腥氣。引不來幾個不懼神獸的“死士”。
男子的身影擋住了千嫿頭頂的豔陽光輝,千嫿沒有擡眸去和男子對視,哪怕是一下也沒有。
男子的手臂高高揚起,嗓音中充滿淡漠不似方纔好興致的意味。“瞧他那麼看中你,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千萬年來想要取霙雪靈根的。不計其數。你以爲,就憑你這點本事,能過得了我這道鬼門關?”
男子的手臂下落的一剎,三道巨大的風刃成斬。猶如崖城處決死刑犯人的鍘刀,它們自千嫿的頸間、腰間、膝部,力斬而下。
死氣迅速蔓延向千嫿的全身。千嫿的腰間、腕上皆是一緊。桑璃剛剛迸閃出的金光隨着漸漸凜冽的風雪慢慢熄滅,千嫵有意突破相助。怎奈風雪冬寒,草木再勝,終究是愛莫能助的……
……
朝孤星海深處,穹廬門前烏鷹的背上葬西樓已經已預備好下界尋人。
只是烏鷹才飛起一點兒,迎面孤月踏星壯碩的身影便出現阻住了葬西樓的去路,“煙雨樓,幹什麼去?我不是都讓大熊回來告訴你了?平安無事?”
“孤月,不是我不信你。我剛剛分明也是好好的,可是這會兒忽而開始心緒不寧,骨肉至親的感應是不會騙我的,夢兒斷然遇到兇險了!”
葬西樓早不是天兵天將面前威風凜凜,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的神將煙雨樓。此時他身負神器弒神劍,心口也溢出懷陽蓄勢待發的微茫,孤月踏星看這架勢,若非讓好友心定,必然攔不住他。
“煙雨樓,執掌天劫的新任小仙被瀾夢妹子弄死了。我親眼所見!”也不管忌諱不忌諱,孤月踏星知道朝孤星海外面那些蝦兵蟹將肯定還在。
此次出去他才曉得,自己原來推斷的不對。
天統應該不會對身懷瑾瑜的“瀾夢妹子”下手,定是那個不明就裡的小仙自己行事。自己家門外的那些傢伙,多半是衝着自己這個護妹心切的神將來的,自己現在除了拖住好友,還能如何?
“孤月…你說夢兒,不!千嫿那丫頭殺了天神?”葬西樓自然對千嫿的異於常人倍感放心,但是在他的計算中,千嫿就算再怎麼超凡脫俗,也不至於方修成妖丹,就能將天神拿下。
“不過是個頂包的蠢貨!上次那個天神不是被你……”孤月踏星憨實不會扯謊地回了葬西樓一句,葬西樓的眉峰不禁更是一凜。
“若是如此,便更不對了。丫頭的星子呈現隕落徵兆,常神星子一旦掛上去,就沒道理忽隱忽現,除非是性命之憂。孤月,我曉得你是爲了我的安危,可我已然失去過一次妹妹,我不能再失去她,你明白麼?”
葬西樓撥開好友的手臂,輕拍一下烏鷹背脊,焦急地喝了一聲,“烏鷹去下界。”
孤月踏星見攔不住好友,朗聲叮囑道,“瑾瑜生靈蹟象愈發明顯,煙雨樓!循着花香,想必你定能找到瀾夢妹子!”
“謝啦!”話音未落人鷹全無。
孤月踏星不禁擔憂地搖搖頭,向自己穹廬的後面道,“大熊!我恐那些傢伙不肯輕易放行煙雨樓,你去相送,拖延就好,別再生出事端!”
……
燭印,瓷都,品月樓。
寬敞的院落中一男一女正在切磋神蹟,男子凌厲的動作忽然遲緩,白的幾乎不見藍色的衣襬隨着這動作一震而止。
“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女子水白的衣裙也至於風中不動,關切的言語不掩於懷。
男子遙望東方的太陽,眯縫着眼睛,似在喃喃自語地說,“洛兒,女扮男裝那傢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