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大和國國都,侍從跪伏在石木搭建,充滿古韻的寢殿外。
殿內傳出明日天智冷漠的聲音:“何事?”
“北線消息,圍剿那些入侵軍伍的四千北田赤軍,傷亡過半,不敵對方。”
“入侵的敵軍,善用短弓,近戰仍可單手發射……他們在山地內設伏,戰鬥力非常強。”
彙報的侍從道:“安京方向,兩個時辰前也出現一支敵軍,快速接近舊州城。”
“舊州?!”
殿內響起明日天智沉緩中蘊含殺氣的聲音:“增調北田赤軍營精銳八千,繼續圍剿。
調左軍,前山軍,回援舊州城。
但凡能生擒的敵軍,皆剝皮懸首以示衆,震懾敵軍。
能生擒敵軍首領者,賜其營尉左本柱之位,名字刻入英烈殿。”
明日天智登基掌管大和國前後,曾親自統兵征戰。
他自身就是懂兵事的大將,往昔親自屠滅過島國不臣服的大小國家。
他下令後,侍從遂依令做出調度。
而明日天智則起身,獨自行走在寢宮內,穿庭過舍,來到另一座殿宇外。
在他的寢宮裡,有一座神社。
神社外的廊道上,放置着大和國不同時期的甲冑,共有十六具,殺氣無形。
明日天智來到殿門處,長臉上神色肅穆,伸手輕推,打開了祭刻着咒文的厚重大門。
一陣陰寒的氣息,從殿內撲面而出。
氣息中似還夾雜着一陣陣詭異的低語聲。
明日天智露出帶着滿足和安詳神色的笑容。
這裡總是能讓他感到寬慰,並充滿信心。
他走入殿內。
黑暗的殿宇,隨之亮起微光。
殿內對應入口的方向,放置着用黑色石頭雕塑成的人俑,形象怪異,頭很大,沒有脖頸,每個人都以半蹲伏的姿勢蹲在那,體型臃腫。從低到高,往殿內延伸。
它們的頭頂,頂着一個碗狀的石頭凹槽。
碗內燃着燈油。
隨着明日天智的進入,燈油被一股力量點燃,微光閃爍。
而在光源照耀範圍內,石俑後方的黑暗裡,出現了一列列飄浮的人影。
細看這些飄在半空,沒有重量般的人影,竟是一張張人皮。
人皮上祭刻着血色咒文,用細線纏繞,吊在殿內,雙足不沾地。
詭異的是,有的人皮充盈且具有光澤,身上的咒文遊曳如血脈,像是有生命般,眼睛口鼻間居然有氣息出入。
個別人皮還在眨眼睛,陰森森的盯着進來的明日天智。
還有些皮乾癟老邁,皺紋橫生,彷彿垂垂老人,死氣沉沉。
這些人皮,是大和國獨有的一種傀甲。
神社裡超過半數的皮,都是明日天智殺掉過往的對手後,製作的戰利品。
還有一部分是傳承數百,甚至上千年留下來的。
年份越老的傀甲,吸收的神魂越多,越強大凶戾,自身已蘊育出靈性。
這些人皮可以入駐甲冑,成爲完整的傀甲,千變萬化。
明日天智伸手一指,殿內深處便緩緩飄出四張傀甲。
它們化爲一股氣息,融入殿外廊道上,放置的那十六件甲冑中的四件。
被融入的甲冑,就像是有人穿戴般‘活了過來’,邁步走動,對着明日天智跪伏執禮。
“去殺掉入侵隊伍的首領!”
片刻後,那幾幅傀甲起身走入虛空,陸續消失。
明日天智冷笑道:“想侵入我大和,自尋死路!”
他走到殿宇最深處,跪伏在地。
這裡的神龕上,供奉着三個小盒子。
其中兩個是明日天智,從父兄身上拔下來的皮。
有親緣關係的人制成的傀甲,對其使用者來說威力最大,能完美的寄託力量。
而最中間那個木盒裡,是大和國的瑰寶。
千年前,一隻神祇般強大的海獸死後剝離的皮,做成的傀甲。
在明日天智看來,其威力能比擬神魔,毀滅一切反抗他的力量。
明日天智呢喃低語,對三個盒子進行祈禱,意思是他需要父兄的傀甲幫助。
幫助他喚醒最強的力量,擊潰對手。
兩刻鐘後,明日天智親自揣着其中兩個盒子,起身走出傀甲殿。
王都外,捲起一陣黑色的氣息,帶着可怖的力量波動,瞬息遠去。
————
蜃樓號速度如飛。
霍去病通過同心蓮葉,收發島國上兩路兵馬的消息,獲知最新戰況。
次日下午,第二批島國軍伍,來到趙安稽等人所在的北山一帶時,看見的是數以百計的大和國士兵的屍體。
他們身體蜷縮,死前呈跪伏狀態,被砍掉腦袋,鮮血染紅了地面。
他們的腦袋被砍掉後,掛在樹上。
漢軍將所有俘虜的大和士兵,統一處死,無一活口。
奎山是大和軍的將領,時年四十一歲。
他騎在一匹島國的矮腳馬上,看見面前的一幕,雙目猩紅,以島國語怒氣衝衝的傳令與敵死戰。
然而搜尋的結果是漢軍已經不見了。
根據一些跡象,趙安稽領兵往西去了。
奎山當即帶兵,追繳漢軍蹤跡。
與此同時,蜃樓號上,卸下了姚招統領的一千人,從四國島以東的區域登陸。
他們將成爲第三路登島的兵馬,位置和趙破奴的人南北呼應。
蜃樓號繼續前行,臨近次日傍晚,到達既定作戰位置,落錨停在海上。
“霍侯,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霍去病在甲板上眺望島國的海岸線:“再等等,需要和趙破奴,趙安稽的人配合。”
羣星漫天。
島國以南的海域,起了很大的風浪。
夜色中,四艘船舶以蜃樓號爲首,無聲無息的靠近本州島南端。
此時的蜃樓號被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等兵策聯合覆蓋,像一團虛淡的霧流,運送兵馬登岸,不慌不忙。
這就是霍去病說島國四面環海,無險可守的原因。
若發生戰鬥,漫長的海岸線,他們根本無法全線佈防。
霍去病踏上島國的土地時,皎月如水,是午夜時分。
身後駭浪驚濤,彷彿在預示着這片土地,即將迎來一場戰爭風暴!
往東北向不到兩百里,就是這個時代大和國的王都。
往東百里,則是其王都港,有三千駐軍。
但根本沒必要驚動這些駐軍,選擇其警戒之外的區域,就能完成登陸。
戰馬陸續從船艙底下,被運到岸上。
將近一個時辰後,人馬登岸,進入作戰狀態。
除了半路放下姚招帶走的一千兵馬,剩餘禁軍旋風般往東北推進。
兩百里山河長路,對霍去病親自統帶的兵馬來說,不過是大半個時辰的路程。
月過中天。
禁軍出現在大和王都西南向的一座小丘上。
霍去病駐馬而立,眺望大和國國都。
其城池呈不規則的四方形,綿延數裡,是大和國最大的城池。
城內建築起落,比後世要厚重古樸,造型方正。
即便是深夜,城內仍能看見不少燈火。
這裡是大和國權力和經濟的中心,四周圍繞城牆,高達五丈的城頭,佇立着披甲執銳的哨兵。
霍去病帶領的禁軍,仍保持着行軍策覆蓋的狀態,蹤跡不顯。
“誰願爲先鋒,破此海島小國的王城!”霍去病問。
“我願爲先!”
“侯爺,我願立軍令狀,一刻鐘內破開城門。”
“大司馬……”
復陸支,陳慶,還有一個從隊伍裡走出來,很年輕的面孔,是小將趙充國。
他身後僕朋,高不識也躍躍欲試。
但地位低,沒敢和復陸支,陳慶競爭。
趙充國走出來,看見覆陸支和陳慶雙雙請戰,又悄悄縮了回去。
還有一個格外彪壯,虎背熊腰的身影,是熊三。
她周身披甲,沒說話,不過想衝陣的態度明顯。
“復陸支統兵破南門,陳慶,東門。
趙充國,僕朋,高不識你三人未入天人境,以三人配合爲一路。
爾等並進,看誰先破城!”
“公子,我呢。”熊三眨巴着大眼睛。
“一會殺進城內,讓你打先鋒,破其王宮。”霍去病道。
復陸支,陳慶得令後,各自引一路兵馬五百人,做好了衝城準備。
轟!!
雷轟般的蹄聲。
復陸支和陳慶的兵馬,如雙龍出水,分從兩列,馳騁衝出。
霍去病同步收回行軍策,隊伍仿若從虛無中化出。
大和國的王都,因爲之前趙破奴和趙安稽的兵馬登陸,同樣處在戰備狀態。
蹄音乍起,城頭的守軍幾乎立即做出反應,吹響了尖銳刺耳的哨子。
聲音傳徹全城,示意有敵襲。
但哨音突地戛然而止。
漢軍衝城的幾路兵馬,同時出手。
陳慶的騎射相當了得,在馬上連續開弓,箭快如流星,射殺了兩名城頭的哨兵。
從霍去病等人所在山巒上旁觀。
陳慶和復陸支兩隊人馬,速度不分上下。
兩者經驗老道,出兵堅決,策騎時便開始動手,先聲奪人。
趙充國三人帶領的六百虎賁,速度略慢,不及復陸支和陳慶各自有行軍策,兵勢滾滾。
但虎賁衛這一路,個個爭先,衝的非常兇,瘋狂催馬。
驀地,城頭處,刀光如霹靂,霍霍閃爍。
復陸支在稍稍逼近城門後,從馬上直接縱身而起,殺上了城頭。
城內守軍正警號大作,人馬奔走,快速佈防。
另一側的陳慶匯聚兵勢,隔空催發力量,開始轟擊城門。
喊殺聲震天響起。
短短的一刻鐘內,大和王都已是三面受敵。
最後衝上來趙充國三人,沒達到天人境,不具備獨自殺上城樓的能力,也無法匯聚兵勢。
但三人配合,同樣不甘示弱。
趙充國狂喝道:“你們倆助我。”
高不識和僕朋兩人頓時從急奔的馬上跳落,發力奔跑。
當趙充國也從馬上跳落,兩人抓住他的雙手,呈環形旋轉蓄力,大喝聲中,竟將其投擲出去。
轟!
三人合力,空氣像是被擠爆了般發出轟響。
趙充國如同一枚炮彈被扔出去,風聲呼嘯間衝向城頭。
城頭處,一個守將悍然劈出一刀。
趙充國憑藉強大的衝勢,雙手護住頭面,直接撞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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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秘紋甲咒發光,生生抵住了對方這一刀。
咔嚓!砰!
趙充國隔空被扔過來的衝擊力之兇猛,對方側身規避,只是被擦掃了一下,刀鋒便被崩斷。
趙充國凌空撐出一腳,借對方反擊的作用力,剎住衝勢。強大的衝力,被雙方所承受。
噗!連趙充國自己也噴出一口鮮血。
他落地翻滾,順勢抽刀,瘋魔般撲向殺來的敵軍,同樣成功登上了城頭。
轟隆!
山搖地動。
下方漢軍匯聚兵勢,全力衝擊城門。
“侯爺手下,戰將雲聚!”姒雄讚歎道。
公孫弘雙眼眯起,興致勃勃。
漢軍成長到如今,霍去病帶出來的這批兵將,終於見到回頭錢了。
復陸支,陳慶等校尉,已有了衝陣破敵的能力。
後續還會有趙充國,僕朋,高不識等人涌上來,日益突顯他們的能力。
“侯爺,我們探查的消息,往北不遠就是大和國的王都護衛軍營地,很快就能來增援。”姒雄提醒。
這時,漢軍陣列內,另一個人影忽然衝出,速逾奔馬,往城門殺去。
“誰不守規矩,擅自衝城!”
“老丞相。”